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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chapter49:老屋(一)

  • 微苦
  • 楚清譽
  • 3494字
  • 2010-12-06 11:55:05

“誒?程瑤馨今天沒來上班?”老時間,楚清譽準時出現在尚品。門口的風鈴從上一次被摘下來之后就沒有掛上去。對于這個事,徐忠的態度從頗有微詞,到有些氣憤,現在已經是嫉妒憤怒了。楚清譽走路沒有腳步聲的特質,讓他每天都感受“驚喜”。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像顆籃球,被楚清譽在地板上拍來拍去。

“我說楚總,您能別搞突然襲擊嗎?無聲無息出現就算了,還在人背后冷不丁冒出一句話。我可告訴你,我的心臟要是出了什么問題,那都是你的責任。”徐忠橫眉立目,表情嚴肅,長期經受心理折磨,若是他不說出來,恐怕就真的神經衰弱了。

“嘿嘿,你小子心里有鬼。我進來問你話你就被嚇到了,有美女進來和你說話,你怎么就能處之泰然,還心情澎湃。”楚清譽瞇著眼睛,賊溜溜地望著他:“不過真有個三長兩短,你放心,你妹妹我會照顧的,誰讓我最體恤下屬了。”

楚清譽那張滿是笑容的臉,在徐忠看起來卻很讓人討厭,他把手上的毛巾拽得緊緊緊的,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不然,他真的怕自己忍不住沖過去把那張欠揍的臉撕個稀巴爛。這個比惡魔還恐怖的男人,居然打他妹妹的主意,徐忠驚出一身冷汗。

看著徐忠的臉色開始泛青,楚清譽知道他可能是當真了,也后悔不應該把徐穎當做開玩笑的內容。“開個玩笑,看你緊張的。算了算了,以后不說你妹妹了。對了,你還沒說你徒弟今天跑哪去了呢。”

徐忠正在磨豆,雖然有電動磨豆機,可他此刻需要發泄。他把一顆一顆的咖啡豆當成楚清譽,他要把它們磨碎,磨得細細的。徐忠在磨豆的時候,臉上還不自主的會出現詭異的笑容。楚清譽看著他那近乎走火入魔的表情,不由得吞了下口水。

“她今天說要去爺爺奶奶家。反正店里也不忙,我讓她去了。”徐忠的言語中帶著些許憂傷。他是個很樸實很可靠的人,也很堅強。他堅強的力量是徐穎,他必須照顧這個小妹妹,如果他都彷徨,軟弱,徐穎在這個世界里就找不到安心的依靠了。可徐忠也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大男孩,那些強打的堅強,正是無親無故無依無靠的投影。徐穎可以依靠他,他又能依靠誰呢?

如果不是因為莫曉霜,徐穎很有可能在黑暗里度過余生。不是楚清譽多管閑事,徐忠早就橫尸街頭了。他們,原本就是不被這個世界接納的孩子。

所以每當徐忠說到親人的時候,那些無法掩飾的傷感就會漫過堅強的堤壩。

“喂,這位帥哥,我來這么久了,你也不給加水啊。”楚清譽嗅到了不愉快的味道,岔開話題。新的一天才剛剛開始,他不能讓這個小伙子帶著不愉快上班,不然這些壞心情就會隨著一杯杯咖啡,感染其他顧客。

“請問,您是顧客嗎?”徐忠用略帶嘲諷的語氣問楚清譽,他知道楚清譽今天因為冒犯他,所以氣勢比較弱。難得的機會,能把他趕走哪怕是一天也好。

“我不是顧客嗎?”楚清譽擺出一副小學生向老師請教的乖模樣。

“不算,你每次來都沒買單。”徐忠慢條斯理的擦著碟子,動作優雅。

楚清譽氣結,在這個問題上,他的確沒啥好說的,可他有絕招——徐忠的合同。徐忠早就看出他的打算,搶先一步說:“我知道,您是老板,我是打工的。可您不是顧客啊,我只服務顧客,這店里所有東西都是您的,helpyourself。”

楚清譽被最后一句英文擊潰,他沒想到這土包子也開始學習英語了,還能用得恰到好處。于是,他只好喝完最后一口水,悻悻地出門。誰讓他今天口無遮攔觸及了徐忠的底線,算了,自己闖的禍,自己吞苦水吧。

昨天的天氣預報說,今天有中雨。可現在都已經九點了,太陽老爺似乎還不想拉下用烏云做的幕布,依舊對著這座城市里的人們燦爛的微笑。也許是因為太燦爛了,陽光讓楚清譽炫目。

他喜歡在這個他已經待了三年的城市里漫步,只不過,很久以前是兩個人,而之后是一個人。很多人散步,沒有目的也沒有目的地,僅僅是為了散步。楚清譽覺得,他們只是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目的而已,沒有人會毫無動機的做一件事情。

他散步,是因為蕭索的影子,比起喧囂的環境讓他更輕松。反襯帶來的是雙重的悲傷。所以,他會在某些夜晚與月相伴,跳出加速的生活,回望生活。用散步,將自己隔離,還可以順便回家,省去汽油費。

今天,他依舊選擇散步,還是在燦爛的陽光下。因為目的地,是一個令人覺得溫暖的地方。是一個,在他呆在那的幾個小時里,給了他歸屬感的地方。一個老屋。

無論小城和都市,都有這樣的老屋。它們是一本書,記錄著城市的歷史。它們散發的這座城市特有的味道,甚至,它們本身就是一種性格,城市的性格。只不過,隨著城市建設,這些極具性格的建筑也將會從地面上消失,在歷史里逝去。于是,城市不再有自己的性格,只是沒有靈魂的空殼。

楚清譽喜歡老屋,喜歡一切有生命的東西。雖然,表面的他,是個對任何事或者人都沒有留戀的人。剛好相反,正是因為他對生命的理解,讓他看起來對周圍都很冷漠。高興和失落,幸福與悲傷,都是生命的感受,如果我們放棄,抵觸這些感受,其實就放棄了對生命的持有。楚清譽曾經幸福過,之后一直到現在都活在悲痛之中,他沒有選擇用酒精麻痹自己,或者用另一段感情去讓自己解脫。

因為,這是他對莫曉霜的生命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的生命的尊重。既然都是生命的一部分,那就承受這份痛吧。用非正常的方式尋求解脫,某種程度上,就是自殺,當然自殺也是解脫的方式之一。所以,這都不算活著,是不完整的生命。

那些堅強的活下來的人,才會有美麗的光芒,一種淡淡的溫暖,不會燙手,卻很舒服。好像徐忠和徐穎,在徐穎身上以另一種方式延續生命的莫曉霜,還有那些在殘垣瓦礫之中依然安然而立的老宅。

那是莫曉霜去世半年之后,莫沐晨的情緒已經調整過來,發奮讀書。孩子的承受力和適應性總是超出我們的想象,相比這個小學生,楚清譽在這半年里沒有絲毫變化。他奔波于直線相距九百多公里的兩座城市,很多工作,他都是在離苑里那間公寓里完成的。李剛在他不影響業務的情況下,給予了最大限度的寬容。于是他除了工作,再就是去莫教授家里陪二老,還有另一個地方,他會經常去,那就是莫曉霜的墓地。

毫不過分的說,那段時間,他就像是流水線上的商品,經過幾道工序,不合格,重頭再來。直到他放過自己。

那一天的天氣預報也是說會下雨,可以就艷陽高照。楚清譽漫無目的的四處閑逛,他沒有帶雨傘,就算是真的會下雨,也不過是淋濕,不會躺進重癥病房也不會有人陪伴左右。

就當他路過高樓大廈包圍之下的一片老房子的時候,一滴水打在了他的鼻尖上,然后一滴接著一滴,越來越多越來越密。他呆立不動,這一陣雨,已經澆熄了他想要前行的動力。

“小伙子,別站在那了,趕緊進來坐坐吧。”在老城區經常會看到,巷子里有些民房改的門面。房子的門在另外一邊,當街的這一面可能是某間臥房的墻被推倒之后改建的,裝上了轉閘門。門檻離地面有十公分,而且很厚,一看就是原來的墻面的殘余部分。

楚清譽聽見有個年邁的聲音在叫他,轉頭去看,可雨水淋濕睫毛,模糊了視線。老太太看他還不動,就撐了把傘走了過去。也許是因為上了年紀,已經有些駝背了,楚清譽比她高出不少,老人給他撐傘都顯得有些勉強。

可盡管是這樣,老人還是沖他笑了笑。楚清譽鼻子一酸,趕緊接過了傘,扶著老人進了店里。她老伴拿來了毛巾,遞到了楚清譽手上:“孩子,擦擦吧,這條是新的。”

兩位老人的舉動,讓楚清譽感動不已。那條毛巾,和玻璃柜里放著出售的是一樣的,很普通幾塊一條的毛巾,和楚清譽用的幾十上百的,無論選材做工都想去甚遠。他不知道為什么,這條毛巾用起來,比以前用過的都舒適。也是是因為,兩位老人,為這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送上了他們眼中很重要的東西。一條不起眼的毛巾,可以換成幾塊錢,然后可以去買幾斤米。

老太太早看出了他情緒不對,于是問他:“孩子,遇上什么事了?”

楚清譽勉強地笑了笑,說:“沒什么事,謝謝你,大媽。”老太太看出了楚清譽不愿意說,也就不問了。她老伴又問:“雨這么大,你要急著有什么事,就撐這把傘吧。如果沒什么急事,就在這躲雨吧。”說完把傘遞到了楚清譽的手里。

楚清譽心里既是感動又是愧疚:“大爺,那我就厚著臉皮打擾二老了。”

“呵呵,你這孩子,干嘛這么客氣。要不賠大爺來兩局?”老人指了指旁邊茶幾上的象棋盤。

楚清譽自然是不會推辭,收了別人這么大恩惠,陪人下棋又算得了什么。

從那天以后,楚清譽漸漸地找回了自己的心。他休息的時候,會經常去看兩位老人,偶爾還幫他們看看店子。他也問過老大爺:“那天二老把我領進來,就不怕我是壞人?”老人哈哈一笑:“我都這個歲數了,看人的本事還是有點。”

楚清譽聽得出來,他們也不是本地人,也許同是對這座城市有著相同的陌生感吧。現在想起來,他們的口音和程瑤馨的有點像,好像程叔叔也不是本地人。不會這么巧吧,楚清譽心里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

他的目的地就是這個讓他感覺溫暖的地方,是一個適合在陽光里步行而去的地方,也是一個雨天里可以去的地方,那里總會有他歇腳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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