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4
- 微苦
- 楚清譽
- 1844字
- 2010-10-17 23:43:27
從公寓區到咖啡廳的路不算遠,卻也不近。如果按照墨四寶和宋容慧這個速度下走去,差不多二十分鐘后會出現在咖啡廳門口。
二十分鐘,不算長,尤其對結伴而行的年輕男女而言,在敘述與傾聽和相互打趣中,時間總是流的特別的快。但是,對兩個沉默的人來說,每一秒鐘過得都很慢,尤其是各懷心事的時候。
無話可說,恰恰是因為想說的話太多了,想問的問題太多了。然后,就不知道從何所起。從哪一個問題開始問,從哪里起個話頭,才能將所有想知道的,想表達的都順理成章,合情合理的說出來。心事,不是投幣的咖啡機,丟個硬幣,選擇奶精、砂糖,就能配好了順著出口注入紙杯,不緩不急。
墨四寶有個與生俱來的優點:不想太多。如果找不到話頭,那就索性放空了腦袋,面帶微笑。目光隨著周圍的景物緩緩移動,時不時向著同行的人注視隔幾秒鐘。一來不會低著頭讓人覺得你是個呆子,也不會因為四處亂晃的腦袋讓人覺得你是個傻子。二來也不會讓身邊人覺得你冷落了她。
宋容慧此時如一汪湖水,表面平靜,卻潮水涌動。她,也有一個特點:遇上一時理不清的事情,內心又很急切的時候,就會返回原點重新慢慢的梳理。于是,她選擇在這二十分鐘里,看一本書,一本關于他的書。書在腦海中一頁頁翻過,每一頁都有照片、注釋和文字說明。
她是個專業的女人。所謂專業,就是,明白什么時間該做什么,就像有個狀態旋鈕,狀態A到狀態B,只需輕輕一撥。在學習,工作和自我充電的忙碌生活中,難免也會想起這個“弟弟”,但那也就一晃腦就能消除的。但是,這次她是特意過來看他的。也就是說,她現在的檔位指針所對的是三個字:墨四寶。
專業帶來的效果是專注,太專注就容易走神,醫學上來說算是一種自我催眠,表現為不受控。所以,宋容慧那張如工藝展品般冰冷的臉浮現出一絲絲笑意,不是上翹的嘴角,也不是舒展的眉目,只是臉龐如有微光。
路過足球場,宋容慧閃了神。以前同校的時候,墨四寶和同齡孩子一樣放學不回家,在足球場上如脫韁野蠻般馳騁著。每次回家,墨爸一開門,就能看見墨四寶的風塵仆仆,時不時捎回點草沫子。在兩家聚餐一說起墨四寶的調皮,宋容慧就自告奮勇,說是提醒墨四寶早點回家。墨爸樂了,他知道這提醒將是以一種怎樣的方式傳達,絕對有效。
于是某一個晴朗天,當楚清譽在邊線外擲界外球的時候,球向外飛出去了,他卻向后軟了下去。因為在他剛要擲球的時候,宋容慧捏住了他的耳朵。用宋容慧的說法是,他太專心,用叫的根本沒用,她是一個有教養的女孩,扯著嗓子喊那種事做不出來,只好出此下策。
她對誰都是很客氣的,只不過這種客氣,有的人覺得是出于禮貌,而有的人覺得是一種高傲。但不管怎么說,她宋容慧絕對是個斯文,得體,大方的女孩子,如此親密,矯情,略顯暴力的事情怎么會是她能做出來的。
如果硬要給個說法,那就是他墨四寶和別人不一樣。到底哪不一樣說不清楚,她自己給出的官方說法是:大小看著他長大,從他裹尿布到穿開襠褲再到能走路,沒一件事她不知道的,如今他能這么點能耐也有她一份功勞。反正在他面前就是能放得開,無聊多么離奇的舉動做得都是那么自然。他們班同學,從開學第一天起就知道他有這么一個姐姐,從分班排座位,到值日打掃衛生,他的背后總能看到她的身影,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在被數落。他也經常因為這事被同學笑話,但是他習慣了,習慣于如果不被數落,調教就不知道這么件事到底該怎么做。倒是墨四寶的班主任,每次見到宋容慧都笑瞇瞇的,長得好看,學習又好的女孩子總是能討老師喜歡,她能將墨四寶管教得如此之好,也幫了老師不少的忙。
輕輕揉搓著被捏紅的耳朵,墨四寶略有些不舍的拿起書包跟宋容慧離開球場,還時不時側過臉看一下,都不敢大回頭。伙伴們起哄:“明天來之前跟你姐請示下,不同意你就別來了,少受點皮肉之苦。”想起當時那場景,和他那窘迫的樣子,宋容慧啞然失笑。
這個時候,恰逢墨四寶看著她,依然是微笑的。略一抬頭,四目相對。宋容慧感覺空氣凝住了,大腦有些缺氧,然怎么會暈暈的。墨四寶似乎是象征性,注視一下身邊這個人,出于禮貌,或者安全,誰都不愿意兩個人,走著走著突然丟了一個,那是多么詭異的場面。在目光稍作停留之后,墨四寶將視線移向了遠處。他沒有發現有什么異常,因為呆住的宋容慧將計就計,一呆到底。還有個原因,就是宋容慧沒有臉紅,但是她感覺那對被長發蓋住的耳朵能點燃火柴了。
直到隱約看見咖啡廳,宋容慧才算徹徹底底的元神歸位。她靜靜的合上了那本書,裝入盒子,再鎖進記憶的抽屜。墨四寶不知道她宋容慧默默地記錄著關于他們的點點滴滴,她希望這本書,能繼續被書寫,因為這是一本關注他們倆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