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距離京都不算遠,這次的旱災會不會直接影響到京都的糧行米市?”沈蘅蕪看著面前的粥突然朝慕非止問道。
“影響不會太大,朝中有專門的監管部門。”慕非止簡單的跟她解釋道。
“我們微服出訪,朝廷里沒有人真的行嗎?”沈蘅蕪突然發現,臨行前,自己的疑問越來越多了,突然好害怕走得不安心。
“當然,左右丞相都在,況且,少卿也會留下。”慕非止沒有什么表情的道。
“嗯,那就好。”沈蘅蕪心中的石頭落地,又開始使勁兒的扒飯,她可不想第一天去就餓倒在那里。
過了不到一刻,福海就步伐匆匆的走了進來,聲音有些顫抖的道:“王上,鬼醫求見。”
慕非止聽著福海顫顫的音色,心中有些了然,道:“讓他進來吧。”
“你終于肯讓她去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分離,我當初就勸你帶著她,可你卻對我動手,嘖嘖,真是。”杜仲的暗紅色身影還沒到,那陰陽怪氣的語調已經傳了進來。
慕非止擦了擦嘴,瞟了他一眼,冷哼道:“睡床睡久了,你話也多了不少。”
沈蘅蕪聽著兩人的對話,貌似是又和自己牽扯上了,不過這其中的細節她也不想追究了,從里面拿了自己的包袱就要動身。
“你就這么走,不怕朝堂被那些蟲子給鉆了空。”杜仲貼在門框上,撫著自己衣袖上的暗紅色花紋朝慕非止問道。
“咱們這次不就是去捉蟲子嗎?”慕非止冷靜十足的回道。
“呀呀,可真好奇,這一根繩上最后會扯出哪些人來。”杜仲勾唇一笑,見兩人已經收拾妥當,跟在兩人的身后就走了出去。
海城在京都南100里地,慕非止他們這次沒帶多少人,明面上是這樣,但是沈蘅蕪知道,背地里,天機樓的人肯定在暗中保護著。杜仲原來是提議做馬車去的,因為做馬車舒服,可后來三人還是改騎馬,一是因為馬車的速度較慢,到達海城大概要傍晚了,二是,沈蘅蕪極力推薦用馬,在慕非止的眼里,自己女人的話自然比杜仲的話管用。
因為是上等的千里馬,所以在午時的時候,三人就已經到了海城的范圍,又往前走了大概十里地,眼瞅著就要到了,慕非止卻突然停下來,見他停住,沈蘅蕪和杜仲也下了馬。
“怎么了?”沈蘅蕪不解的問道。
“阿蕪,你在這里等一會兒,不要亂跑,我們馬上回來。”慕非止瞅著不遠處的玉米地好久,忽然回頭朝沈蘅蕪道。
“你們要去哪里?”沈蘅蕪心中十分的疑惑,這是發生了什么事?
“后面有點發生了點事情,我和杜仲去去就回。”說完這話,慕非止拉著杜仲就朝小路邊的林子里飛了去。
沈蘅蕪將馬系好,她不能一個人走,只好聽慕非止的話,乖乖的留在這里,只不過,這周圍一股子什么味兒?有點像燒焦東西的味道。
這邊,杜仲跟著慕非止到了林子里,卻并沒有走遠,他看著視野中的那個蹲坐在樹干旁邊的女人,朝一旁的慕非止道:“你倒是夠狠心啊,虧他還以為你有事。”
慕非止沒有回答杜仲的問題,而是朝身后做了個手勢,黑鷹的身影瞬間就落在他的身邊。
“人手都安排好了嗎?”慕非止冷聲問道。
“回主子,白雀就跟在王后身邊,至于護送王后回宮的人手也全都安排好了。”黑鷹答道。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你要送她回去?”杜仲跟看戲一般在旁邊看著,聽著這主仆兩人的對話,他才明白慕非止是要做什么。
“我這次出宮已經將那些人的注意力全都引了過來,這個時候,跟在我身邊遠遠沒有在宮中安全,我不能賭那萬一。”慕非止看著那個素色的身影從樹干旁站了起來,四處晃悠著。
“那你打算怎么辦?瞧她那樣子,對這件事很是執著,估計是軟硬不吃。”杜仲嘖嘖了兩聲。
“她怕了,自然就會回去。”慕非止道。
“怕,你覺得她會怕什……”
“嘭”很是突然的一聲響,打斷了杜仲的話,轉回頭,只見不遠處的那片玉米地里往外鉆著什么,黃黃的玉米桿子早就沒了生氣,只聽見因為摩擦發出的呲呲的響聲。
杜仲再細看,只見那些從玉米地里竄出來的是人,好幾個人。他轉頭看了看慕非止,見慕非止并沒有動彈的意思,他這才又勾起唇角看著這一幕。
沈蘅蕪在見到面前的場景時,先是驚訝的長大了嘴,然后一股深深的悲涼就開始漫上心底。
剛剛從玉米地里涌出來的人已經在她面前站了一排,這些人全都披頭散發,沒有穿鞋,眼神里充滿了饑餓,該是好久沒有吃飯的。剛剛不知道是什么東西落進了玉米地,所以才將他們給驚了出來。
“哇哇……”就在這安靜的時刻,沈蘅蕪突然聽見那群人中傳來了一聲小小的哽咽聲,像是剛出生的孩子的叫聲,她轉著目光,看向這群人,只見有兩個人懷里都抱著一個嬰孩。
“不是咽氣兒了嗎?怎么又哭了?剛剛不是讓你掐死嗎?”不止沈蘅蕪,那群人也聽見了那嬰孩小小的哭聲。站在最前面的一個男人轉過頭,朝左邊抱孩子的那個女人問道。
“族長,我,我下不去手啊,求求你,讓她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好不好?”那個身著襤褸的女人突然抱著還在小聲啼哭的嬰孩朝那個說話的男人跪了下去,她一邊哭訴著一邊指著右邊那個抱孩子的婦女道:“把我的孩子還給我,我也不要吃你的孩子,求求你們放過她好不好?”
“她已經咽氣兒了。”右邊抱孩子的那個女人將頭低得很低。
“我的孩子!”跪著的女人哭紅了一雙眼睛,看著對面婦女抱在懷里的嬰孩,久久不能平靜。
“這怨不得誰,你看看這樹皮都被人給扒光了,現在哪里還有吃的。”被稱為族長的男人指了指沈蘅蕪的背后,那棵樹的樹皮的確已經被扒光了,已經變得光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