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連飯也不吃了嗎?”慕非止見沈蘅蕪抬頭看他,他張口道,聲音中的冷意比外面宮梁上的冰碴子還要凍人。
沈蘅蕪先是一愣,然后就沒有什么氣力的點點頭,臉上盡是一片委屈的道:“若是以后你不在我身邊看著,我可能一天都不會吃一點東西,反正你也看不見。”沈蘅蕪心想,將計就計吧,既然他以為自己是要拿吃飯來威脅,那她就威脅一把試試吧。
“阿蕪,去海城,有時候一天應該也吃不上一頓飯。”災區的事情那么多,哪能三餐頓頓好吃的,而且,以那里的食材做飯,恐怕是難以下咽。
“夫君,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喜歡一個人留在王宮里,即使四周都是保護我的武林高手,即使三餐頓頓大魚大肉,可是我在乎的不是這些啊,我今天就問你,你讓不讓我去,你要是同意,我現在就吃飯,你要是不同意,那我還是回房好了。”沈蘅蕪直接拿自己來要挾,他到底能不能明白啊。
“阿蕪,如果去了旱災區,我們有可能真的會一天吃不上一頓飯,甚至還會有感染疫病的危險。”佇立了良久,慕非止這才開口,他眼中的怒火漸漸的熄滅下去,只是又變得深邃無邊。
“你看,我胃口本來就小,至于感染疫病,我本身就是學醫的啊,如果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怎么治病救人啊,況且,杜仲一個人也應該忙不過來吧。”經過這一段日子的了解,沈蘅蕪對慕非止已經有一定的了解了,聽他方才說話的語氣,分明就是松動了,她站起來,跑到慕非止的面前,像她慣常做的那樣,拽住慕非止的袖子,仰頭看著他。
“乖,先吃飯。”慕非止拉過她的手,一起邁過高高的門檻,將她摁在椅子上,他這才跟著落座。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答應了沒有啊?”沈蘅蕪對面前的飯是一點也不上心,她只關心慕非止到底要不要點頭。
“你得時時刻刻跟在我身邊。”慕非止修長的手指拿過勺子,親自給她盛了一碗湯,然后用小勺子舀了一口遞到她的嘴邊,淡淡的道。
“當然。”沈蘅蕪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來,她一邊歡喜的笑著,一邊握著慕非止的手,就著他的手將已經喂到嘴邊的粥喝了下去。
“主子,您真的不帶個人去嗎?”晚上沈蘅蕪收拾行李的時候,花容和石榴一前一后的跟著,你一句我一句的問著。
“又不是去享福,你們倆上趕著去做什么?”沈蘅蕪動作很是麻利的收拾著,對兩人的問題只是時不時的回應一句。
“既然不是享福,那您為何一副歡天喜地的表情。”花容小聲的咕噥著。
“跟著你們王上,我哪天不是歡天喜地的。”沈蘅蕪下意識的就順出這么一句話來。
而這句話恰巧被剛進內殿的男人給聽到了,他站在原地,好似驚愣一般,待到回神的時候,原本還在捂嘴笑的兩個丫鬟已經惶恐的看了過來,他朝兩人擺了擺手,那兩人很是默契的靜悄悄的退了下去。
沈蘅蕪背對著內殿的門,一個勁兒的在櫥子中翻找著什么,找了一會兒才發覺剛才嘰嘰喳喳的兩人怎么沒動靜了,她于是喊了聲:“石榴,我那件白色的麻布裙子呢?”
還是死一般的沉寂,她忽的轉頭,偌大的宮殿中,燈火闌珊,唯有一人靜靜的站在那里,好似風景一般的模樣在暖暖的燈光下也柔了下來。他也沒有說話,就那么靜靜的看著她,好似怎么也看不夠一樣。
“這么快就回來了。”沈蘅蕪將手中的包袱收拾好,然后笑著走到慕非止的身邊,縮進他的懷里。
“嗯。”慕非止抱著她點了點頭。
“我們明天什么時辰出發?”沈蘅蕪發現自己已經迫不及待的要趕去那里呢,或許是在宮中呆久了,也或許,她已經好久沒有外出行醫了,感覺腦子都要遲鈍了。
“阿蕪,你還可以后悔。”慕非止補了一句,聲音沒有什么起伏。
“我為什么要后悔,我幾時做過后悔的事情。”沈蘅蕪立馬頂回去,這男人估計到現在也還巴望她留下吧。
“時間不早了,我們歇下吧。”慕非止一如往常,朝沈蘅蕪說完,然后伸手就要去脫她的外袍。
“哎,別。”沈蘅蕪做出護住自己的模樣,一張小臉也跟熟透的蘋果一樣,紅彤彤的。
這著實不能怪沈蘅蕪自己想歪,是慕非止,每次要做壞事之前都要來這么一句,所以才使沈蘅蕪形成了慣性思維。
“想什么呢!”慕非止朝沈蘅蕪的腦袋彈了一下,語氣也因為這個小插曲而變得邪魅起來,剛才那般的深沉全然不見:“我倒是想,可是明天卯時就要出發。”慕非止將沈蘅蕪扒得只剩下中衣,然后就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塞進被窩里,這才有條不紊的開始脫著自己的衣服。
沈蘅蕪窩在被窩里,只露出一個頭,她看著身上衣服越來越少的慕非止,臉又開始燒了起來,到最后,她懊惱的啊了一聲,轉身就將自己的腦袋給埋了進去,天吶,沒臉見人了,現在對慕非止已經一點抵抗了也沒有了。
過了一會兒,沈蘅蕪的腦袋還是被掏了出來,她的身體被卷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她習慣的抱住他,又往他懷里蹭了蹭,然后才安心的閉上眼。
慕非止低頭看著安然睡在自己懷里的女人,半年前,她還死活不愿意同自己一張床,現在卻已經能在自己懷里變得安心,甚至會主動抱著他的腰,他低聲一笑,伸長胳膊又將懷里的人緊了緊。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沈蘅蕪就跟打了雞血似得,她換了一身相當樸素的衣服,頭發也隨意的挽了一下,然后就大大咧咧的在桌邊坐了下來。
“也不知道杜仲是不是還在睡覺,上次去軍機營,他竟然是被那群侍衛從棺材里挖出來的。現在他睡床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好一些。”沈蘅蕪吃得很急,一邊吃一邊嘟囔著,好似有人在后面追趕她似得。
“吃慢點,杜仲送走押送藥材的車,會過來和我們匯合。”慕非止拍了拍沈蘅蕪的背,示意她不要吃得那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