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我在等杜仲將藥材配備齊全,那里旱災嚴重,各種疾病自然也會滋生。”慕非止的聲音也低沉下來,不似原來那般調笑。
“你確定不要帶上我?”沈蘅蕪第二次朝慕非止詢問,她依稀記得,前天晚上朝慕非止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慕非止連想都沒想,一口就回絕了。
“阿蕪,你不要存任何希望,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美人計也不管用,知道嗎?”慕非止將沈蘅蕪松開,自己重新坐到她的對面,慢悠悠的吃起飯來。
事情總是充滿著各種轉機,就在沈蘅蕪還在為離別小小的哀愁了一把的時候,一個流言開始傳遍京都的大街小巷。
太極殿。
花容推搡著石榴,小聲的道:“你先說。”
石榴后退一步,搖了搖頭,指了指花容,輕聲的道:“你膽子大,你先說。”
就在兩人小聲的嘰嘰喳喳的時候,沈蘅蕪的聲音從內殿里傳了出來:“你們倆站在外面嘀咕什么呢?”
兩人一聽沈蘅蕪的聲音,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頂著頭皮走了進去。
球球跟在沈蘅蕪的腳邊滴溜溜的轉著,沈蘅蕪反而是沒有什么精神,只是拿著一本書倚在軟榻上。
“主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還是為人老實的石榴最先開了口,她朝沈蘅蕪指了指那本拿反了的書,小心翼翼的問道。
沈蘅蕪低頭看了看,這才發覺自己剛剛出神到什么地步了,她輕輕咳了一聲,朝兩人問道:“說吧,你們倆剛剛在外面說什么呢?”
“這個……”兩人一陣無語。
“這太極殿,你們倆算是我的心腹,若是連你們都同我吱一聲,那我跟活在井里有什么區別。”沈蘅蕪朝兩人委屈的眨眼。
“主子,我……”石榴最見不得沈蘅蕪這種小眼神兒,她瞅了瞅身邊的花容,只見花容一個勁兒的朝她使眼色,她本就是老實性子,最后實在是忍不住,索性就將聽到的事情說了出來:“我和花容剛剛去內務府拿料子,結果就聽見剛剛探親的宮人們在說,在說……”
“你不要吞吞吐吐,直說就是。”沈蘅蕪這好奇心被她撩的老高,石榴越是吞吞吐吐,就越證明這事情不小。
“那些宮人們說,京都里已經傳遍了,說,說主子您是禍水,說,說海城這次的旱災同您有關,還有人傳您是淮北的探子,說您要害整個淮南。”石榴見沈蘅蕪眼中也漫過小小的吃驚,越說就越想割了自己的舌頭。
“這是宮外傳的?”沈蘅蕪自然是吃驚的,她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姐誒嚷嚷著要進宮呢,鬧半天這傳的是她自己的流言啊。
“是,聽紫英她們說,現在京都城里已經傳遍了,有的歌坊甚至已經將這事情變成了詞,開始傳唱。”花容的五官都快糾結到一起了,她邊說邊看沈蘅蕪的反應。
除卻剛開始小小的驚訝,沈蘅蕪幾乎就是沒反應,在兩個丫頭心驚膽戰的說完之后,沈蘅蕪竟然很是淡定的朝兩人擺了擺手,道:“你們先下去吧,我歇會兒。”
兩個人不敢違抗她的命令,只得又硬頂著頭皮出去。
當偌大的內殿只剩下球球和她自己的時候,沈蘅蕪這才正兒八經的坐起來,一手撈過球球,一邊理著它的毛,一邊在想,這個損招要怎樣解。如今正值海城大旱,她這個“禍水”恰巧被推了出來,在這種時候,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許多人原本就比較信奉神明,這種天災面前,但凡有沖撞神明,禍國殃民的事物出現,一定是找死。到底要怎么化解呢?
“阿蕪?”過了沒多會兒,沈蘅蕪就聽見慕非止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只不過這聲音有點怪,帶著點小心翼翼,又好像刻意的壓抑著什么。
“我在這里。”她隨口應了一聲。
就在這時,福海尖細的嗓音哎呦了一聲,只聽他道:“王上,老奴說了娘娘肯定在這里。”
“把那些嘴雜的人給我砍了。”慕非止忽然惡狠狠的來了一句,嚇得福海立刻跪了下去,連球球都嗖的一下子竄到了沈蘅蕪的懷里。
“你這是做什么?別動不動就砍人。”沈蘅蕪起身,抱著球球走到慕非止的身邊,從表情到動作沒有一絲異樣,可就是這樣淡定的表現被慕非止看在眼里才更加的心驚膽戰。
“這件事我會處理。”慕非止雙手扣住沈蘅蕪的肩膀,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
“福海,你先下去。”沈蘅蕪朝跪在地上顫抖的福海說了聲,待他走后,這才轉過頭,看著面前高大的男人,她微微嘆了口氣,道:“真糟糕,我好像又給你惹麻煩了。”
“我說了,這件事我會解決。”慕非止順勢將沈蘅蕪抱進懷里。
“原本就是因我而起,由我出面解決不是更好?那些人已經拿我當禍水說事,若是我仍舊躲在你的身后,于你于我都不好,所以,我方才已經想過了,海城一行,我跟定了!”沈蘅蕪語氣很是堅定的道。
“不準。”慕非止拉開兩人的距離,臉上跟浸了一層寒霜似得,他一用力,就將沈蘅蕪推到了身后的柱子上“我不準你去冒險。”
“難道夫君保護不了我嗎?”沈蘅蕪仰著頭,眨著一雙大眼睛,盈盈的看向慕非止。
“……”
“夫君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既然夫君連我都保護不了,那么我以后還是自力更生好了。”沈蘅蕪不顧慕非止漸漸暗下去的眸色,很是干脆的說道。
“阿蕪,別逼我。”慕非止眉頭微皺,深沉的目光緊緊的覆住沈蘅蕪的臉頰。
“我不想躲在你身后,將所有的事都交給你承擔!”沈蘅蕪踮起腳尖,輕輕的吻上了慕非止的唇。
慕非止絕對是一個很偏執的人,沈蘅蕪裝可憐,耍無辜,甚至真的連美人計都用上了,但是他依舊不肯同意帶她去海城。眼瞅著出發去海城的日子就要到了,沈蘅蕪卻依舊沒有拿到慕非止的承諾,這個現實讓沈蘅蕪很是頭疼。
出發前的前一天早晨,沈蘅蕪在慕非止上朝以后就一直趴在桌子上發呆,連飯也沒有吃,慕非止回來的時候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他的腳步忽的停了下來,就那樣站在桌子邊看著呆愣的沈蘅蕪。或許是感受到了氣氛中的詭異,沈蘅蕪抬頭,只見慕非止那一雙黝黑的眸子中已經開始泛濫著熊熊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