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子之言似夫子

《禮記》

有子問于曾子曰：“問喪于夫子乎？”曰：“聞之矣。‘喪欲速貧，死欲速朽’。”有子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參也聞諸夫子也。”有子又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參也與子游聞之。”有子曰：“然。然則夫子有為言之也。”

曾子以斯言告于子游。子游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于宋，見桓司馬自為石槨，三年而不成，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死之欲速朽，為桓司馬言之也。

“南宮敬叔反，必載寶而朝，夫子曰：‘若是其貨也，喪不如速貧之愈也。’喪之欲速貧，為敬叔言之也。”

曾子以子游之言告于有子。有子曰：“然。吾固曰非夫子之言也。”曾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制于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槨，以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魯司寇，將之荊，蓋先之以子夏，又申之以冉有，以斯知不欲速貧也。”

譯文

有子問曾子道：“你向夫子請教過如何對待失去職位的話嗎？”曾子回答說：“我聽到過。‘失去職位要快點貧窮，死了要趕快腐爛。’”有子說：“這不像是夫子說的話。”曾子說：“這是我從夫子那里聽來的。”有子又說：“這不是夫子說的話。”曾子說：“我和子游一起聽見夫子這樣說的。”有子說：“是這樣，但夫子是有所指才這樣說的。”

曾子把有子的話告訴了子游。子游說：“太像了，有子的話真像是夫子說的。從前，夫子住在宋國，看見桓司馬為自己建造石槨，三年還沒有造好。夫子說：‘奢靡成這樣，死了不如快點腐爛為好。’‘死了快點腐爛’這句話，是針對桓司馬說的。

“南宮敬叔失去職位后回國，總是滿載寶物去朝拜國君。夫子說：‘行賄到這種地步，失去職位還不如趕緊變窮好。’‘失去職位要快點窮’這句話，是針對南宮敬叔說的。”

曾子把子游的話告訴有子。有子說：“是這樣。我本來就說那不是夫子的話。”曾子說：“您怎么知道的呢？”有子說：“夫子任中都宰的時候，制定了棺厚四寸，槨厚五寸的制度。我因此知道夫子不希望人死后馬上腐爛。從前夫子失去魯國司寇官職時，打算前往楚國任職，就讓子夏先去表明心意，又派冉有去了解情況，所以我知道夫子不希望失去職位以后很快就貧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