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云五丈的領域,在半空中轟然拓展。
東木卻依舊沒有釋放領域。
而是再次將領域凝聚在手上。
東云微皺眉頭。
只有到了三段才知道。
以壓縮對抗無盡,是不可能有效果的。
也正因如此,齊水在一段時無論有多強悍,都只能讓東木在瞬間受傷。
過了那個瞬間,就會有無盡的“特征”讓他恢復。
而想要破局,就需要延續那個瞬間。
可是能在瞬間打斷“無盡”作用造成受傷這一效果的攻擊,又如何能一直持續下去?
所以到了四階三段,除非二打一這種無解的局勢,已經很少存在勝負了。
所以東云笑了笑,彈指聚云。
無盡是什么概念?
曾有三百丈云成水。
如今天下長空一清。
靖篁島上的眾人尤其是三階,瞪大了眼睛。
東云腳下,踩了一片海。
海水倒灌。
氣息已經不是震撼恐怖可以形容的了,天河傾泄一般的氣勢在所有人心里都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東木抬頭,握著一只手的身影似乎分外渺小。
然后揮拳。
一根血線貫穿天際。
蒸騰了一座海。
弓箭自然做不到真正的連珠,但如若換成城墻上防御的大型重弩,效果不會差。
何以破無盡?
東木告訴東云,用不著延長,在那一瞬間加強攻擊至無可阻擋,也是一條路。
“就當是個教訓吧,東云。”東木冰冷的話語響徹云霄,“東白方丈對那小子說過的話,我向你再說一遍。你入三段還太早,很多手段,你還沒掌握。”
東云上人的神色有些蕭索。
原以為至少有勝算,可卻在一招內敗北。
不是其它的原因,是積淀的問題,有什么辦法?
“當然沒這說法。
“方丈說的是,過些時候我就沒問題了。”
遠遠地,飛來一個人。
沒有從靖篁島中心升空。
是直接從眾人的頭上飛了過來。
只是向來心高氣傲的諸天才神色并無多少憤怒,卻以不好意思為主。
在人家家里面打架,人家生個氣找個碴也難免吧?
東云眼睛瞟了一下東木,“哎喲”一聲捂住肚子連連向后退去。
洞主大人您看您把我打的,疼唉……
東木的眉角劇烈地抽動起來。
“阿水,怎么了?”東木和言悅色地發問,“找義父什么事啊?”
東木當然不需要這么忌憚齊水,即使少年有了等同于他的實力也一樣。他對東白方丈也只是平輩論交,更毋論齊水還是他義子。不過這地方不僅是齊水修了好幾年的家,還是他的……婚房啊。
齊水感慨地掃視了一下如同被犁過十遍的島嶼,搖搖頭,獨有的氣息彌散而出。
對視的目光逐漸鋒芒畢現。
“他們呢?”
“我若贏你,他們來之不遲。我若輸了,他們來了也無用。”
兩個人知道,是真正決戰的時候了。
這次之后,敗者至少也要隱居天下之一隃。
最多?那便是死了。
現在這兩句話之后就開打,即使結果不盡如人意,給人們留下的也會是慷慨的印象。
可世事總是不盡如人意。
東云上人突然跳了出來:“要不二打一?”
靖篁島上的眾人一片驚聲,之后又是迅疾的沉默。
誠然如今天下之風在對決這樣的場合二打一這種方式不多見。
但若二打一成了,那么正道加佛宗便是必勝的格局。
如東云言,就像一名實力極強的盜匪來搶劫,還一個一個單挑去不成?
天下之風是直,又不是傻。
然而齊水回答:“不要。”
他看向東云,解釋道:“這是個立場問題。”
二打一,正佛勝魔,然后呢?
齊水要完全地消除正魔之別,東云卻是相當于支持正道吞魔的。
東云明白了。
于是他搖搖頭,灑然而去。
如果是普通人,恐怕要患得患失好久,至少得紅著眼抓狂一陣討價還價一番。
只是這是東云。
一走毫無掛念,徑直向海岸行去。
妥協信念的行為,正道魁首還做不出來。
旁人走了,也該開打了。
東木握緊拳頭,身子微蹲。
在半空中這樣子是很好笑的。
可齊水幾乎是下意識就雙臂封鎖身形暴退。
一串音爆在碰撞聲后猛然炸響,東木的殘影仍留在原來的地方。一只鐵拳焊在齊水的雙臂交叉處,兩位當今世上肉體最強者雙目對視,罡風不休。
齊水雙臂一滑,握在東木手腕,猛然一擰。二人的肌肉與骨骼同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嘣聲,卻最終還是齊水先放手,迅速后退。
論在這一階段的積累,仍是東木占絕對的上風。
只不過齊水不像東云,修的是三法。所以他依舊有著極大的勝算。
“鋒。逸。正。不羈。清寒。
“如一。”
劍閣修鋒銳,東皇常瀟灑,龍虎說正統,北蒼傲不羈,雪清寒骨奇。
以云宮之陣為天地如一。
右手猛然緊攥,從掌心生了一團火。剝奪正道最為頂尖勢力的六種“特征”,天地間缺失空白得讓人心慌。齊水再次張手,焰苗立即光焰蓬勃。他將手掌緩緩推向東木:“臨!”
東木一跺腳,憑空濺起一顆顆血珠。血珠在他身前盤轉不休,迎上那團火苗。
血珠當然不是普通貨色。
壓縮了整個血域的存在,蘊合著廣闊的無盡。
碰撞。
在力量相互濺射中,齊水嗅到了熟悉而鐵腥的血液味道。
而東木感到了身邊劃過纖薄的劍刃、象征自由與剛正不阿的氣息極濃、瘋長的野草、凍結萬古的冰川;以及與天地合一那種煌煌不可一世的浩然。
只是迸射的光焰再美也無法令二人的行動有一絲遲疑。
齊水并指成劍橫斬虛空。
東木血脈如雷隔斷蒼穹。
三次狂暴的重擊終于將那片天空轟碎,靖篁島上空的第二條虛空裂縫撕開天幕。被力量完全真空影響,兩人不由略微停頓了一下,同時向高空升去。
這時才喘了口氣的人們又緊張起來。
安靜中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
“他們的領域呢?”
諸強者不由看向說話人。
是臉色蒼白的煉蠱子。
從一開始他的臉色就不太好。
“我不是四階可……四階的確是以世界為源泉的吧?放出世界只會更有利吧?”
他停住不語,但意思已清晰可見。
這是生死之戰,他們又不會留情面。
那只有一種可能。
他們的領域中有更大的力量,而在互為對手的齊水與東木眼中是可以看穿的,所以要一擊建功。
只是……
比正常三段更強大的力量,就像峰頂上更進一步,看到的該是怎樣的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