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宗肉體煉傀,說起來很容易但事實上極麻煩。選材煉制都有嚴苛的要求,弄起來費時費力。因此東白方丈讓齊水正魔之站完了再開工,贏了好好煉一具身軀,輸了東木也可代勞。
一番話說的是理直氣壯,雖然齊水聽起來有些別扭。
東白方丈沒事,阿依娜日后還有更進一步的可能,自己入了二段。即使略有些頭疼于怎么處理善法寺方丈一職,但生活仍是美好的。
只是心中不知為何仍有些憂煩。
憂煩什么?思來想去,齊水終于重重嘆了一口氣。
正魔之戰。
從東海流云島蒼黃之爭開始,獸王之災,南疆觀雀,大鬧三才,靖篁島戰,五臺封山,一件又一件事下來,正魔之間的實力磨合得恰到好處,把佛宗加進去兩邊實力差不多齊平。要知道這不是原來一對一的單挑而是吞并之戰,而兩邊差不多怎么吞并?真要打得兩敗俱傷結了仇?
“阿水,想什么呢?”
慕秋水婷婷裊裊而來,笑靨如花。
“在想趕緊離了這廟,不然……”齊水看見新婚后愈發嬌艷的愛人眸子頓時狡黠起來,上下掃視揩油。
臉皮薄的慕秋水霞飛雙頰,低低“啊呀”一聲:“后面有人呢!”
齊水看著神情分外奇怪的洛寒桑,以城墻級別的臉皮施施然開口:“哦?是寒桑?什么事啊?”
心中卻把五臺罵了個遍:滿山都是和尚,這讓我怎么和秋水……唉!
“你現在也二段了有什么打算。”
洛寒桑干脆地發問,有點懷念那個蒙面逍遙的劍士。
“原本打算到善法寺和你們幾位了個結多少道心通明一點,結果……”齊水斜睨了聞名天下的紫氣洛寒桑,“好吧接下來,去……江南。”
升四階時齊水天下游遍。
東海自然不算北西南惟剩中原。
中原繁華看江南。
江南秦淮河。
河上畫舫多。
洛寒桑站在白石橋上,小心翼翼問慕秋水:“你……不生氣?”
夜幕星沉,笙歌靡靡。齊水在河上最大畫舫之上彈琴,身邊是蓮衣如水的少女起舞翩翩。
“這回是真不生氣。”慕秋水摩挲著手邊的長笛,“洛姐姐……那女子……快死了。”
快死了。
洛寒桑輕輕吸一口涼氣。
“世上很多事。阿水以凡入道,凡人不像我們御氣修身,疾病是常有的。生老病死,看輕這些談何容易?他這一游天下,重逢離別分外多。一年,大概也夠了。”
橋下畫舫兩人在。
橋上笛催白蓮開。
轉眼有一載。
西域三人來。
東玫顏蠻牽著手,東薇面紗飄動。
面龐上神色極淡。
“怪不得齊水要搗鼓這里。”顏蠻回頭,看向馬上的沙狐:“麻煩你了。話說還真是一年后,你和齊水有聯絡?”
沙狐表情并不好看:“單方面的。不然我早把妹妹叫回來了。”
眾人頓時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這次去東海告訴齊水讓他小心些!還有……”
沙狐在馬上挺直了背脊。
“要打就打贏!打不贏就把我妹子送回來!”
南疆觀雀樓。
陸子霜有些笨拙地拔著算盤,一旁張大象手持帳本苦惱撓頭。
“該走啦。”一個極俊美的男子無奈地再次敲門,“這次完了把這座樓給你們好了吧?別算了!”
“沒事。”聲音有些干澀的女子莞爾一笑,“雖說毛病不少,但總歸有這心。”
“你說他們學別的也挺快,怎么就卡在清帳上呢?”穆木上去上下看了兩眼,搶去毛筆寫了兩個數字:“齊水不得咯應死我!”
“字亂。”張大象認真辯解。
“珠子小。”陸子霜一攤手。
穆木冷笑不止:“齊水把這點產業搞成南疆第一樓只用了三個月。”
張大象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陸子霜不由挑起雪峰般的秀眉。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兩個人身上少了一分氣。
說好聽了是書生氣。
不好聽便是迂腐氣。
所以即使穆木看上去有點不忿,實際心情還是很好的。
江南。
齊水坐在墳前,燒酒喝了一碗又一碗。
最后面色酡紅眼帶醉意,搖搖晃晃往城中走去。
路上行者紛紛,盡是此城人。看向少年的眼光六分笑意四分羨慕,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秦淮河畔。
河畔素手正當壚。
洛寒桑扶少年進來,臉上已沒有在外面的和善之色。她招招手,一旁慕秋水手往布裙上抹了兩下,興沖沖跑過來:“這回弄的酒和阿水你的差不多了!要不要嘗嘗?”
卻看見洛寒桑無奈的臉色。
齊水仿若大夢初醒,伸個懶腰眸子已明亮如昔。
“一年啦。”他笑笑,“光顧著釀酒,不打架了?”
慕秋水一愣。
然后不好意思沖進里間去換衣服。
東海靖篁島上,自從三日前起便響聲如雷。
這是正魔的三階開始提前的熱身。
近百位諸天境與眾生像境的對轟,將如此之大的一座島嶼砸得面目全非。瘋狂的戰斗映照天空中猙獰的漆黑裂縫,在所難免的傷亡終于引起了四階的怒火。
可出乎所有人預料,這里的戰斗沒有前奏更無完全的雙方碰撞。
當東云上人從受傷極重的楚明蕭身邊站起來時,東木同時放開手臂半殘的情圣女。
無論是怎樣的江湖,戰斗可以堂堂正正,戰爭卻很難半絲火氣不生。
不過……東云戰東木?
并非東皇山主的實力又被眾人認可。
只是東白方丈“圓寂”后,公認能與洞主大人抗衡的,便只有同修三法沖上二階的齊水了。
所以東木只是淡淡開口:“叫你們家女婿來吧。”
聽起來很像是極致的諷刺與嘲笑。
但這里的四階都知道東木是的確不愿以強凌弱。
同時很郁悶齊水選的是慕秋水。
只是東云上人依舊走上前來。
眾神魔境的表情喜色如溢。
眾生像境不由震憾震驚。
隨著距離的靠近,東木意外的神色愈外明顯。
一道道云氣自東云的袍袖中彌散。
仿若包括了整個天空。
曾經三丈的領域中是飄逸的流云。
如今五丈的世界中蘊藏著萬里無盡。
齊水進境的速度讓很多人忽視了曾經的天才。
東云無甚所謂。
一年入三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