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9年7月30日于倫敦
親愛的兒子:
這段時間,你和哈特先生的信件來得很沒規(guī)律。上一批郵件送到我這兒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封信是哈特先生9日寫的。但在上批郵件之前的一批郵件中,格里溫克普先生卻收到了哈特先生13日的來信。但不管怎樣,我想你們給我寫的信,我早晚都會收到的。
我在以前給你寫的一封信中,把肖醫(yī)生的意見告訴了你。肖醫(yī)生認為,如果一個人一次游泳時間太長,反倒對身體健康有害。我很高興的是,你收到我的信后,采納了肖醫(yī)生的意見,縮短了自己每次游泳的時間長度。我出生之后,還從未聽說過誰在海里游泳一游就是好多個小時。要知道,那樣的時間確實太長了。
我在那封信中,建議你前去距離洛桑很近的因斯普魯克,我知道去那兒的旅途既漫長又艱辛。好在你閱讀我隨后的信件時就將發(fā)現(xiàn),我完全贊同你前去威尼斯,而且我希望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威尼斯一段時間了。威尼斯是你居住的一個很好的地方,它要比蒂法和勞巴克都好。在我看來,能和威尼斯媲美的也就是你隨后將去的那不勒斯了。我極其喜歡一個國家的首都,在人才濟濟的首都那兒,你總能夠找到自己的良師益友,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學會最好的禮儀。
一個國家各個省的最好城市,和這個國家的首都比起來還是有些遜色的,生活在省城的人們的禮儀,總有些地方不及生活在首都的人們的禮儀。菲諾切蒂是一位那不勒斯人,目前在荷蘭的海牙擔任要職,他已經(jīng)給我寫了兩封推薦你的信件。這次在往那不勒斯給你寄信的時候,我一并把他的這兩封推薦信寄給你。我下次往同樣的地點給你寄信時,將要再夾寄兩封他的推薦信。
我已經(jīng)知道戴西德倫先生處處在悉心關(guān)照著你,在我的一再追問之下,他才承認你對說德語不感興趣。我想告訴你的是,我非常期望你多練習說德語,如果你不多練習的話,永遠也不可能把德語說得十分流利。無論是誰,如果他不能熟練地掌握一門語言,不能非常流利地去說這門語言,那么他在用這門語言與別人交談時,總會處于下風。詞匯與知識的缺乏,令他無法自由而全面地表達自己的內(nèi)心思想。你現(xiàn)在也知道,你的德語水平可以讓你勉強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你經(jīng)常說德語,那么你很快就能夠把它說得很好。到了那個時候,你用德語與他人打交道的時候,就會顯得得心應(yīng)手,游刃有余。如果你和你的那位薩克森仆人用德語進行交流,而且你無論走到那兒,都會碰到許許多多德國人,你也可以借機用德語與他們交流。我熱切期望你能這樣做,否則的話,你前面費了那么多勁學習德語,到頭來只能算作徒勞一場。你還要牢記一點:你在學會用意大利語給我寫信之前,應(yīng)經(jīng)常用德語給我寫信。
哈特先生對你所患疾病的推測看來很有道理,它完全與我的推測相吻合。無論什么原因致使你患上風濕性疾病,你都不要掉以輕心。現(xiàn)在在你的血液中,肯定還有一些殘余的毒素,針對這一點,你應(yīng)該特別注意自己的飲食與服藥,一定要讓它們促進你排汗,緩解你的癥狀。
在你這個年齡,在你旅行途中,風濕病易復發(fā),復發(fā)之后危害性很大,會讓你大傷腦筋。尤其是你現(xiàn)在的時間極其珍貴,對你來說,現(xiàn)在的一個小時的價值,比你20年后一年的價值還要大。你現(xiàn)在正在為你未來的品格與命運打基礎(chǔ),這個基礎(chǔ)部分缺一塊石頭,都要比將來的上層建筑部分缺50塊石頭所造成的后果還嚴重,這是因為如果基礎(chǔ)打得比較穩(wěn)固的話,上層建筑部分出現(xiàn)一點偏差,還可以進行修補和裝飾。
我接下來繼續(xù)用建筑來做比喻。我希望你能夠成為建立在托斯卡納基柱上的一座科林斯風格的富麗堂皇的大廈。托斯卡納基柱是最堅實穩(wěn)固、最有支撐力的地基;而科林斯風格的建筑則可以搭配各種精美裝飾。托斯卡納基柱外觀粗糙、笨重,并不美觀,沒有人看它一眼之后還愿意看它第二眼;而科林斯風格的建筑卻非常優(yōu)美,引人注目。可如果它離開了堅實穩(wěn)固的托斯卡納基柱,那么幾乎沒有人可以看它第二眼,因為它必定很快就倒塌了。
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