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十六時歲帶著貨物一個人來到您的國家做生意。我出生在埃及的鄉(xiāng)村,我父親是個出色的經(jīng)紀(jì)人。我十四歲時,父親就病死了,我接替了他的活兒,也就是做了掮客。
有一天,一個英俊的青年穿著一身非常華麗的衣服,騎著一頭驢子,來到我的店前,跟我打過招呼后,便從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巾,打開一看,里面包的全是胡麻。他問我:
“你這里的胡麻多少錢一斤?”“100元一噸。”我立即回答了他。
“我那里有很多的胡麻,如果你給這個價,到勝利門李瓦分店來稱吧。”
話還沒有說完,那青年放下手中的胡麻,急急忙忙走了。我心里樂開了花,這回可發(fā)財(cái)了。我馬上找到各地的買主講好每噸100元銷給他們后,我?guī)ьI(lǐng)四個腳夫來到了那個青年的店中,那青年已經(jīng)在那里等我很久了。他把我?guī)У絺}庫里,有500噸胡麻,值50000元。到了倉庫他告訴我:
“每噸胡麻你可以得經(jīng)紀(jì)費(fèi)10元,其余45000元的貨款你暫給我存著,我賣完貨再來取。”
“合作愉快。”我吻著他的手說。
短短的時間里我賺了5000元。一個月過去了,那個青年到我店中,問我道:
“我的貨款呢?”我趕緊向他行禮問好,說道:
“我想請你吃點(diǎn)東西好嗎?”他委婉地拒絕了,并說道:
“你去把貨款預(yù)備好,我呆會來取。”
然后他匆匆忙忙地走了。我迅速將貨款準(zhǔn)備好了,只等他來取。可是當(dāng)我再次見到他時,又過了一個月,他一張嘴便問:
“我的貨款?”我起身向他問好,又想請他吃點(diǎn)東西,可還是被他拒絕了,只對我說道:
“請你預(yù)備好貨款,我馬上就來取。”我立刻準(zhǔn)備好了貨款,可是過了很久還是不見他的人影,我情不自禁自言自語起來:
“這個小伙子,怎么這么做生意啊!”
一個月以后,他牽著騾子來了,打扮比過去更華貴更氣派了,看起來像一個花花公子,玫瑰色的腮,泛光的額頭,英俊的臉上還鑲著一顆龍涎香似的黑痣,滿面紅光,天生一副生意人的樣子。我懷著敬意熱情地接待他:
“先生,怎么這么久沒見你呢?在哪發(fā)財(cái)呀?”
他答非所問的說:“你別急,我辦完事,立刻來取。”
說完他又像以前一樣,頭都不回地走了。我喃喃自語道:
“我用他的存款做買賣,賺了不少錢啦!可是他總不讓我請他吃一頓。
一年過去,那貨款還是沒取走,一個晴空萬里的日子,那青年全身上下披金掛銀地來找我,這次,他答應(yīng)讓我請他吃飯,不過他說:“你得拿我的存款來付錢。”
我二話沒說,趕緊準(zhǔn)備山珍海味。我陪他一塊兒開懷暢飲,幾杯下肚,他臉不紅,心不跳,看來很能喝幾杯。
我心里暗暗吃驚,更讓我吃驚的是他一直用左手取食物,吃完飯洗手,我遞給他手帕擦手時,我們隨便聊了起來。
“先生,”我說,請?jiān)徫颐懊恋貑柲鸀槭裁粗挥米笫殖燥垼y道您右手不方便?”
他把右手從袖管里伸了出來,臉色挺平靜的。我這才發(fā)現(xiàn)那是光禿禿的,沒有手掌,樣子很嚇人。他平靜地說:
“我們一塊吃飯,我只用左手,這點(diǎn)也不奇怪。只是手掌被割的經(jīng)過,那才真有點(diǎn)稀奇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能跟我講講么?”我既同情又好奇地問。他便給我講起他的故事來。
您可能知道,我是巴西人,我父親是個體面人物,生意做得很大,聲望很高。跟我父親來往的那些旅行家、生意人每次給我講起埃及的情況。從那時起,我一直向往著埃及。我父親病亡不久,我就籌集了很多本錢,進(jìn)了一批美麗絕倫的布帛,迫不及待地來到您所在的這個國家。上帝保佑,一路上我沒出任何亂子。
一踏上這塊神奇的土地,我就急急忙忙地找了一家有名的旅店住了下來,將帶來的貨全部存到倉庫。我從錢包里拿些錢叫仆人買了些東西來充饑。飯后,我在附近的街上溜了一圈。回到店中,我徹夜難眠。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興致勃勃地打開一包貨物,心中轉(zhuǎn)了轉(zhuǎn):
“我得到市中去走走,看看市場行情。”
我挑了一匹最好的布帛,讓仆人們到市場進(jìn)行銷售。出乎意料的是,我的貨物很快就被許多經(jīng)紀(jì)人看中,他們覺得我的這些布帛不但質(zhì)地好,色澤也不錯,紛紛從我這里拿布去銷售,但他們所出的價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我的本。我心中苦悶極了,我不可能做虧本生意,又不能讓貨物積壓。一個掮客們的頭兒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好心好意地勸我:
“先生,我告訴你一個妙法兒,一定頂用。做生意應(yīng)當(dāng)像其他生意人一樣,找一個代理人,規(guī)定好賒欠的日期,將貨物用記帳的方式批發(fā)給商人,你只管收賬,這樣的話你的貨物不僅可以一本三利,你還可趁機(jī)去游覽一下埃及、尼羅河的名勝古跡。”
我簡直高興地跳了起來,說:“這是個好辦法呀?”
我馬上帶著經(jīng)紀(jì)人回到店中,將貨物交給他們,給他們簽署了一系列的契約,讓他們帶著貨物到市中的很多市場去批發(fā)。從此以后我悠閑自在地住在旅店中,像神仙一樣快活。只在規(guī)定結(jié)賬的星期四才親自到市場中去,將兌換銀錢代表人收到的鈔票,點(diǎn)好封起來,帶回旅店存起來。當(dāng)然羅,還是會發(fā)生些小事情來擾亂生活的平靜。一個星期的下午。我愜意地到澡堂洗了個澡,喝了兩杯酒,梳妝打扮了一番后,動身到一個叫白丁的鋪中去結(jié)賬。白丁的主人殷勤地接待了我,不一會兒,我們就聊了起來。店門快關(guān)時,一個年輕美貌的小姐走進(jìn)來,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大家閨秀,只是她邁著輕盈的步子走到白丁主人的面前,問道:
“你鋪?zhàn)佑杏媒疸y絲線混織的上好衣料嗎?”
白丁的主人趕緊站起來,跟她打招呼,隨手拿出我購買的衣料給她看。她以1200元的價錢買了一份。
“我能將衣料先帶走嗎?”她對老板說,“待會兒我送錢來。”
“對不起,小姐,衣料我是向這位先生賒的”,他指了指我,接著說,“現(xiàn)在我需要將欠款給他呢。”
“那……那……”
“請您原諒,今天我真需要現(xiàn)金,不便賒欠。”
那位小姐只好將衣料塞到商人的懷里,怏怏而去。我趕緊沖到街上,禮貌地?cái)r住她說:
“小姐,請賞個臉,勞駕您轉(zhuǎn)回來吧。”
她似乎被我的真誠感動了,真的轉(zhuǎn)了回來,在我對面坐下來,眼睛睜得大大地盯著我。我輕輕問白丁的老板:
“這衣料你是多少錢賣給她的?”
“1200元,”他老老實(shí)實(shí)地回答我。
“你賺100元。把衣料拿來,這筆貨款算在我名下好了。”
我從他手中接過衣料,恭恭敬敬地遞給那小姐:
“你把這個拿去吧,方便的話把貨款送來。如果你不介意,就讓我把它作為禮物送給你吧。”我語氣平和,輕輕地說道。
天啦!令人驚奇的事情就在這時發(fā)生了。
我緊緊盯了那小姐一陣子,看到她滿臉通紅地低下頭去。
“愿主報(bào)答您,先生,我的財(cái)產(chǎn)將屬于您,我們能做朋友嗎?”她大大方方說。
“小姐,請您先將這衣料帶回去,如果你需要,以后還會收到同樣一份的。”
“先生,今晚請到我們家來吃飯,行么?你不來我會很失望的。”說完她又深情地看了我一眼,一陣風(fēng)似的飄遠(yuǎn)了。我在白丁呆了很久,并趁機(jī)向他詢問了許多關(guān)于這個小姐的情況。那老板告訴我:“她可有錢了!一個親王的女兒。她父親過世后,繼承了許多財(cái)產(chǎn),如今住在沙勾大廈里。”
我回到住處,修飾一番后,騎驢趕到沙勾大廈。其實(shí),那個地方離我住的地方不遠(yuǎn),只相隔幾條巷子。我前幾天到過那里,只是從來沒留意那座裝飾得很現(xiàn)代的古建筑。
我一直對這里的建筑不感興趣。除了金字塔,我認(rèn)為埃及這個國家的建筑是很落后的。到了那座建筑的門前,我心里一陣慌亂,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只好鎮(zhèn)靜下來,再去敲門。那房子很特別,有著寬敞明亮的七道窗戶,正對著一個美麗的花園。園中各種各樣的花朵爭奇斗艷,各種果實(shí)似的個個小燈籠懸掛枝頭,得彩蝶紛飛,鳥兒對唱。一股股清泉從假山上直瀉下來,真讓人心曠神怡,流連忘返。更令人嘆為觀止的是,屋子的墻壁粉刷得特別光滑平整,亮得能當(dāng)鏡子用,要不是屋頂上的那片片金屬瓦閃著金色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我還以為到了水晶宮。屋子的地面上鋪著方方正正、平平整整的奇石,中央有一個很大的噴水池,池的四角伸著四條金閃閃的長蛇,大廳里鋪著彩色的絲絨地毯。
我獨(dú)自一人坐在大廳里等著主人出來。沒過多久,那個小姐滿臉笑容地走了出來。頭上戴著一頂鑲寶石的帽子。她一見我,精神抖擻了很多,她挨著我坐下來,我們盡情享用著豐盛的美味佳肴。飯后,我們又輕輕松松地坐下來閑聊。她的聲音像流水,清脆而又平緩,她用詩一般的語言表達(dá)對我的歡迎:
你的光臨就如深夏沐浴著的涼風(fēng),我們用心血來盼望和享受。
為迎接你我們放下自己的尊貴,鋪下臉頰,愿您踩著我們的額頭走向光明。
在親切的交流中,不知不覺天已經(jīng)黑了,我們淡得很投機(jī),彼此都沒有倦意,我們又頻頻舉杯暢歡起來。她派人請來的證人已經(jīng)來了。他們走到她面前,客客氣氣的行過禮之后,木納地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小姐對他們說:
“這位先生將和我舉行隆重的婚禮,請你們來只要你們證婚,代寫結(jié)婚書。那幾個證人一個勁地點(diǎn)頭稱是,他們似乎從未看我一眼,我心里很憤怒。我知道:他們需要的只是金錢,果然,沒過多久,結(jié)婚書寫好了,他們帶著滿意地報(bào)酬愉快地走了,從此以后,我們倆過著幸福的夫妻生活。每天,我都用手巾包50金幣給她,從沒間斷過,直到有一天,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的金錢花去一半后,我才感覺我快甘盡苦來了,我不禁感慨萬分:
失勢青年臉上曬滿的盡是落日的余暉,他更象一顆即將隱去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