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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個像米飯,一個是中藥

對于胡適與魯迅的關系,后世文壇有多種說法,有說“胡適是米飯,魯迅是中藥”,米飯是養人的,活命的;中藥是治病的,救命的。其實這樣的說法太籠統,乍一聽,好像有點意思,往深里一想,又沒有什么意思。這樣的話也可以反過來說:魯迅是米飯,胡適是中藥——有意思嗎?你要說有也就是有,不過就是俏皮話而已。還有人說魯迅像烈酒,胡適如清水,烈酒醉人,清水宜人。其實這話還是像“米飯”與“中藥”一樣差不多,隨口說說而已。這只可以證明,經常有人把胡適與魯迅放在一起比較,他們實在太豐富了,無論是學養還是交往,都讓人意猶未盡。

前面說過周作人留胡適吃過飯,而魯迅則專門請過胡適吃飯。與周作人的順便留客相比,魯迅的專門邀請當然更隆重一點,也更客氣一些。胡適來魯迅家吃飯具體時間不詳,可以肯定的是發生在《狂人日記》發表之后。一篇小說引起如此轟動,魯迅也有點發懵,被胡適稱為“中國現代小說的開山之作”更讓他內心竊喜,此時他有更多的話語想和如日中天的后學胡適說說。之所以請胡適到家里來,一則是顯然親近,二則他有私房菜,這是一般人無福品嘗的美味,這是朱安的拿手菜:梅菜扣肉和白薯餅。

這兩道美食都是紹興的家常菜,胡適吃得眉開眼笑,看到梅干菜扣肉里放了一些辣椒,胡適很好奇:“據我所知,江浙一帶人愛甜不吃辣,先生好像是個例外?”魯迅說:“你說對了,我們紹興人沒有吃辣椒之好,獨魯迅有辣椒之嗜,我是用此物解困。”胡適非常奇怪:“用辣椒解困?”魯迅點點頭:“辣椒是最妙的解困之物,夜深人靜天寒人困之時,就摘下一只辣椒來,分成幾截,放進嘴里咀嚼,直嚼得額頭冒汗,眼里流淚,只見得周身發暖,睡意頓消,于是捧書再讀。適之先生可以一試,我早在金陵江南水師學堂時,就用此方讀書,得過一塊金質獎章,我到鼓樓將它賣了,買了幾本喜歡的書,還買了一串紅辣椒,半夜三更困了,就在辣椒串上摘下一只。”一番話說得胡適哈哈大笑,兩個人棄文化談美食,一時十分投機。魯迅拉起胡適到書房里看,書房里書架拉手上,果然掛著一串紅辣椒,已經被魯迅扯得七零八落了。

其時魯迅已在北平居住了好些年,適應了北方飲食,魯母曾打算請一位北方廚師,魯迅一問工錢,嫌要價太高而一口拒絕。所住的紹興會館提供伙食,也便宜,可是飯菜很難吃。嘴饞時,他自己上菜場買一只雞回來燉湯下面,他很喜歡吃雞湯面。或者到附近的清真館吃清湯大塊牛肉面,用原汁牛肉湯加上肥瘦相當切成方塊的牛肉,配以北方的切面,售價不高卻經濟實惠,很得魯迅喜愛。后來朱安、周母一同來到北京,魯迅的生活便安逸了很多,請胡適吃的油炸白薯餅便出自朱安之手。魯迅有胃病,許多食品不能吃,對油炸點心卻偏愛。朱安為了討魯迅歡心,常常將白薯切片,和以雞蛋、白粉,然后入鍋油炸。白薯餅香甜可口,魯迅幾乎天天都吃,還常常用以待客。這制法不見于任何菜譜,后來有人戲稱之為“魯迅餅”。胡適另一次在魯迅家吃到一種點心“薩其馬”,這是滿族點心,以蜜糖溶粘,不過分甜,綿中帶脆,價格低廉,魯迅很喜歡用它當夜宵,也喜歡拿它來待客。

這一時期魯迅和胡適過從甚密,在一起吃飯是免不了的,兩人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同的主張是提倡白話文,反對文言文,反對舊道德舊禮教,提倡科學民主。胡適一直想寫一本《中國小說史》,拖了幾年也沒有寫成。事隔三年之后,魯迅寫成了《中國小說史略》,胡適對魯迅的捷足先登不是心懷妒忌,而是報以熱情稱贊,兩人常常一個說明一個補充,一唱一和,發表了眾多新文化的啟蒙文章,開啟了一代人的心智。胡適的文風偏向溫和,像米飯一樣給人滋養;魯迅偏重激烈,像中藥一樣直抵病根,兩人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個治病,一個養命,“米飯”與“中藥”之說似乎并非空穴來風。

走動密切了,互相幫忙也是人之常情,胡適曾為魯迅的三弟周建人在上海商務印書館找到一份工作,月薪60元,讓魯迅很高興。一年后,他又推薦周作人去燕京大學主持國文部工作。后來在魯迅請求下,他還推薦了文學青年李秉中的小說《邊雪鴻泥記》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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