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真戲假唱
- 同昌公主
- 孫文梅.QD
- 3731字
- 2009-01-16 23:35:55
鳳儀宮中,同昌公主躺在竹榻上,依舊瞇著雙眼,想睡卻睡不著。羽衣和巧兒出去很久了,她現在應該已經見到令狐飄云了吧?她要求自己給她與他單獨相處的機會。她居然做到了,可是當她想到他們可能正在一起互訴衷腸,她的心就不由得隱隱作痛。
以前她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大度,她有些自嘲地咬了咬嘴唇,自己是傻瓜嗎?竟然會給“情敵”創造條件幽會。是她對自己太過自信,還是對令狐飄云太有信心?反正她在潛意識里就認為令狐飄云絕不會愛上現在的白羽衣。可是盡管如此,自從白羽衣走后,她的心情就難以平靜下來,令狐飄云和白羽衣的身影相繼在她的腦海中打著轉。無論她怎么努力,都無法擺脫他們的影像。不行,她不能再去想他們,他們的事情與自己何干?人家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令狐飄云愛娶誰就娶誰,她才懶得過問呢。
啊哦,她伸了個懶腰,咦,剛才是誰進來的?李佾,對了,是大哥李佾,奇怪,他來干什么?他和自己似乎感情沒那么好吧?明明知道他在鳳儀宮不受歡迎,卻還要強行闖入,討了個沒趣卻好象還挺高興。在他告辭時,她無意間瞥了他一眼,使她敏銳地瞧見了他偷笑的表情。他為何如此興奮?難道他在這里發現了他感興趣的東西?或者說他達到了此來的目的。可他來此間有何目的呢?
難道僅僅是因為關心她?憑著在宮中生活多年的經驗,她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魏王李佾可不是個單純的人,他強行闖入鳳儀宮自然也不單純。莫非他抓住了自己的小辮子?她突然打了個寒噤,被這個可怕的念想嚇了一跳。長年的皇宮生涯,讓她深深地懂得,即使得到萬般寵愛,但是一不小心也會粉身碎骨。
可他能抓住自己什么把柄呢?難道是今早她派羽衣和巧兒出宮被他撞見了?她忽然想起那天給荷花過生日,為了擺脫李佾的糾纏,她用巧兒做掩護,和羽衣去見令狐飄云的事情。是不是魏王覺察出什么?記得在回宮的路上,他們從后面追上,攔下了她的車駕,似乎有什么企圖。幸虧回宮時得到令狐飄云的提醒,為防萬一,提前做了一些必要的準備,才沒有讓他們看出破綻。
想到這里,她的心里豁然開朗,應該就是這樣的。那一天,她和羽衣的單獨行動已經被魏王和他的隨從們盯上了,并且從中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甚至懷疑船上的巧兒是假扮的公主。因此他們才會半路上攔住她,想證實一下他們懷疑的事情。可天不隨愿,他們的目的沒有得逞。偏巧今天他們又發現羽衣和巧兒出宮,于是魏王又起了疑心,便親自到鳳儀宮來察言觀色,目的就是為了試探本公主到底是真還是假。莫非他認為跟隨羽衣出宮的巧兒是真公主?因而他才會偷笑,他以為他終于發現了鳳儀宮的秘密。
同昌公主忽然笑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真沒想到這句至理名言居然可以用在自己身上。原以為自己這些天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算是天衣無縫了。可是直到現在她才發覺自己早已成為別人眼中的獵物。
正想著,珠兒又報說貴妃娘娘駕到。呵呵,說來就來,剛送走一個魏王,又來了一位貴妃。看來,他們真的把她這個同昌公主當做可以供人觀賞的獵物了。
哼哼!本公主也不是吃素的,你們想拿捏我,還差點火候。對于李貴妃的到來,她非但沒有出迎,反而回到了自己的寢室,臥床不起。
李貴妃一聽說公主不舒服,自然是一臉的關切:“你們公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本宮能進去看看她嗎?”
珠兒趕忙答道:“回娘娘話,公主只是微微受了些暑氣,休息一下就會好的。請娘娘放心。公主吩咐過奴婢們,說要自己靜養幾天。不想任何人打擾她。奴婢斗膽,請娘娘回鸞。公主清爽后自會去拜會娘娘。”
“哦?本宮只是想瞧瞧她,只要公主無恙,本宮便立即回宮。”
“娘娘,公主已經睡著了,您不能驚醒她。”
李貴妃笑了笑:“那好,本宮只進去瞧她一眼,絕不會驚動公主。”說罷她抬腳便走了進去。
同昌公主躺在鳳榻之上,雖然天氣很熱,卻裹著一張錦被。四面的簾帳都垂著,使整個屋子有密不透風的感覺。李貴妃又細細觀察著床上的公主。只見她緊閉雙眼,額頭上滲滿了汗珠。貴妃輕輕地用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龐,公主猛地一顫,轉過了臉,身子還微微發抖。
這一切沒有逃過貴妃的眼睛。直覺告訴她,公主在裝睡。哼哼,中了暑氣還捂得這么嚴實?騙誰呀?李貴妃微微笑了一下,丫頭就是丫頭,想裝公主,還嫩了點。瞧她緊張的那樣,看來本宮若是再不走,她就會憋死的。也罷,本宮就行行好,先放你一馬。于是李貴妃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
時值盛夏,天氣頗為炎熱,皇帝李漼正在浴堂殿與顏霓裳享樂。內侍前來通報魏王殿下求見陛下。李漼正在興頭上,聽見內侍傳話,滿心不悅,大聲喝道:“朕現在沒時間見他,讓他快滾。”
那內侍嚇了一跳,轉身便往外走。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且慢。”他立刻機械地停住了腳步。
顏霓裳滿臉媚笑,雙手摟著李漼的脖子,嬌滴滴地說道:“陛下,魏王殿下這個時候來見您,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稟告。您就見一見他吧。如果您不見他,宮中又會有人說臣妾的不是了。”
“哦,有人說過愛妃的不是嗎?朕怎么不知道?”
“陛下,近來臣妾受陛下的寵幸最多,自然便成了宮中之人茶余飯后的話題。不足為怪。但是臣妾不想被人說得太難聽,還請陛下能夠體諒。”
李漼笑了笑:“愛妃想太多了,朕喜歡你,關那些人何事?”
“陛下,人言可謂啊,臣妾不想成為眾矢之的。
“好,好,好,那朕就聽你的,朕馬上召見李佾。”
“你說什么?梅靈帶著白羽衣出宮會情郎去了?是誰的情郎?是梅靈的,還是白羽衣的?”李漼又驚又怒。
李佾見父皇臉色鐵青,他在心中卻暗喜。“父皇,兒臣想定然是那白羽衣的情郎,至少是與白羽衣相關的人。否則梅靈不會每次都帶著她。她們之間定然有著不同尋常的關系。”
“李佾,你清楚自己在說什么嗎?你可知道萬一事情有假,對你會意味著什么?”
“父皇,兒臣絕沒有膽子陷害自己的妹妹。兒臣之所以告訴父皇,只是怕梅靈繼續錯下去,會毀了她自己。希望父皇您能制止她的荒唐行為。兒臣既然已知曉此事,如果替她隱瞞,便等于是在害她。不管父皇相不相信兒臣,兒臣都認為自己必須這樣做。”
李漼面色一僵:“那你確認此事屬實?”
“是的,父皇。兒臣確認。當時梅靈向父皇硬要白羽衣做她的宮女,難道父皇您就從來就沒疑心過嗎?一個剛進宮的美人怎么會莫名其妙地與公主結怨呢?也許從那時起,她們便開始預謀了。”
李漼皺起眉頭,李佾的話說中了他的心事。這白羽衣可是鯁在他喉中的一根刺,吞不下,吐不出。而梅靈就是那個插刺的人。
李佾察言觀色,見父皇的心松動了,便趁熱打鐵道:“父皇,兒臣已派人盯住貞慧夫人府,只要父皇應允,兒臣即刻帶人去將那白衣人抓出來。否則遲了,也許那廝就跑了。若是兒臣抓到此獠,定會帶回宮請父皇您可以親審,那樣事情就會大白天下的。”
“混帳東西。這種事情能大白天下嗎?聽著,你若是抓住那人,直接了斷就行。不必留活口。記住,立即將梅靈和白羽衣帶回宮,先不要為難她們。朕要親審,聽清楚了嗎?”
“是,父皇。兒臣日后定會規勸妹妹,好生做人,絕不能讓皇室蒙羞。”
少頃,李漼怒氣沖沖地走向蓬萊殿,郭淑妃突然見到皇上行來,頗感意外。但見皇上龍顏大怒的樣子,不覺有些心寒。她趕緊迎上前去,拜倒在地:“不知皇上駕到,臣妾接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李漼冷哼了一聲:“看看你女兒做下的好事。養女不教,母之過也。你就是這樣管教女兒的嗎?”
淑妃大驚失色,磕頭道:“皇上,梅靈到底惹了什么大禍了?臣妾實不知內情。請皇上明言。”
李漼冷笑道:“你竟敢說自己不知情?如果沒有你的庇護,她一個小丫頭怎么敢如此膽大妄為?”
淑妃再次磕頭道:“皇上,臣妾確實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皇上,您就算要讓臣妾死也應該讓臣妾死得明白呀?”
李漼冷冷地道:“朕會讓你明白的。走,我們一起去鳳儀宮看看你的寶貝女兒吧。”
淑妃忐忑不安地跟在皇帝身后走進鳳儀宮,一群宮女跪滿一地,獨獨不見梅靈相迎。皇上冷笑著,掃了一眼,見眾人中的確沒有梅靈和白羽衣,臉色更加陰沉。他也不問宮女,徑直向公主寢室走去。梅靈依舊躺在床上,雙眼微閉,睡相甜美,嘴角含著微笑。
淑妃見到女兒安然無恙,不覺松了一口氣,她趕忙呼喚道:“梅靈,快醒醒,你父皇來了,快起來接駕。”她邊喊數聲,方才聽到床上“嚶嚀”了一聲,梅靈終于醒來了。她似乎睡意未消,使勁搓著眼角,終于她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李漼看著床上的梅靈,這明明就是自己的女兒嘛,為何李佾說她是假冒的呢?可他說得那么肯定,絕非空穴來風。他怔了一會兒,忽然厲聲喝道:“你這丫頭到底是誰?為何要假冒公主,還不從實招來。”
淑妃被這一聲吼叫嚇得花容失色,梅靈更是驚愕萬分,半晌沒說出話來。她緊緊地盯著父皇的眼睛。許久之后,她才發出聲音:“父皇,您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是您的女兒梅靈啊,您不認識了嗎?何來假冒之說呢?”
李漼心里咯噔了一下,是啊,難道自己連梅靈都不認識了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自己為何如此糊涂呢?都是李佾在朕面前胡說八道,可是李佾為何憑空捏造這件事呢?沒有道理啊。于是,他半信半疑,又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怎么看都是以前的梅靈,沒有絲毫的疑點啊。他記得梅靈出世的時候,他就守在門外。在他所有的孩子中,梅靈是唯一一個在他守候中來到世間的。她一出世就讓梅花盛開,她一出世右臂彎內便帶有一顆梅花型胎記。梅花胎記,他喃喃地念著。
猛然間,他跳了起來,一把拉過梅靈,握住她的右臂,將她的衣袖捋了上去,赫然發現了那顆淡紅色的胎記。李漼的心迅速地跳動起來,而梅靈卻“哇”地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