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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是非恩怨

  • 同昌公主
  • 孫文梅.QD
  • 3596字
  • 2009-01-04 09:34:25

白蓮庵,靜蓮師太待眾人走后,她無力地倚靠在身后的山石上。天啊,現在她該怎么辦?這么多年,為何她就是擺脫不了塵世的情結。身入佛門,就應該心如止水,但是她卻從來沒有平靜過。她的心早已經千瘡百孔,即使誦經萬遍也無法撫平她內心的傷痛。她閉上了眼睛,淚水從眼角悄悄地滑落。

此刻,她不并曉得,在她側面的石柱后面,正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正所謂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她與鄭顥在假山內密談,被梅靈撞破,在鄭顥向梅靈問話的時候,令狐飄云和白羽衣也已到了身后。但是在鄭顥與白羽衣爭吵的時候,庵內又來了一位香客,他就是追蹤梅靈與羽衣而來的韋保衡。他隱身在山石中,將所發生的一切全看在眼里。而眾人都在激動和緊張中,都沒有發現他。鄭顥、梅靈等人走后,他怕暴露自己,沒有再跟去。

他是韋愨的兒子,有著與父親一樣靈活的頭腦。那兩個宮女有什么好跟蹤的,就算她們做了出格的事情,但是有公主撐腰,他也是討不到便宜的,弄不好還要得罪公主。而此時,他發現了更加有價值的事情。那鄭顥現在是禮部尚書,是父親的頂頭上司,卻素與父親不睦。前些日子,鄭顥向皇上推薦了今秋科考的主考官,是太原王氏家族的王鐸,那可是個不好籠絡的角色。他可是關系到自己以后的前程。他肚子里的那點墨水想要進士及第還差得遠,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他要想一步登天就必須賄賂主考官。這個王鐸依仗自己出身世家大族,向來自視清高,是不會買他的帳的。

現在,他終于抓住鄭顥的小辮子。他要查清楚這件事,以此為要挾,讓鄭顥向皇上改薦他人,那樣他就有機會了。他一邊想著,臉上露出了一抹陰陰的笑意。

“爹,我回來了。”白羽衣一回到家里便大聲叫道。管家聞聲而來,他擦了擦眼睛,真的是小姐回來了。“小姐,老爺他,自從你入宮后,他便臥病不起了。現在,您回來了,真是太好了,老爺有救了。”

白敏中躺在病榻上,睜著一雙渾濁的眼睛,看了又看,最后才確定跪在他面前的人是他最心愛的女兒。

“爹,羽衣回來看您了。爹,爹。”羽衣一聲聲地叫著,淚流滿面。

白敏中伸出了枯瘦如柴的手摸了摸女兒的臉蛋。“孩子,你受苦了,是爹不好,是爹害了你啊。”他霎那間老淚縱橫,聲音哽咽起來。“爹,這是女兒命不好,怎能怪爹呢?要怪也只能怪那鄭顥太缺德。”

白敏中苦笑著搖了搖頭:“孩子,一入禁宮深似海,你是怎么出宮的,怎么能夠回家探望爹爹呢?”

羽衣看了看身后的梅靈和令狐飄云,梅靈對她點了點頭。于是,她便將自己在皇宮的經歷簡略地跟父親說了一遍,只是沒敢說出她身后的梅靈就是同昌公主。

白敏中嘆了口氣,暗想這樣也好,跟著同昌公主,好過被皇帝糟蹋,躲過一時是一時,以后的事情只能從長計議了。他終于注意到羽衣身后的令狐飄云和梅靈,他勉強笑了笑:“看我這個老糊涂,只顧跟女兒說話,居然忘記了招呼客人。來人啊,看座,看茶。”

令狐飄云鼻子一酸,忍淚道:“岳父大人,我哪是什么客人,您何必如此見外呢。剛才見您情緒激動未來得及拜見,現在請受小婿一拜。”

梅靈怔怔地看著他,那聲岳父大人在她聽來怎么格外的刺耳呢?她心中微微有些不憤,別過頭不愿看他。

“羽衣啊,快幫爹爹把你令狐哥哥攙起來。飄云賢侄,老夫已經和你說過多次了,從羽衣進宮的那一天起,你們的婚約便取消了。現在我只是你的白伯父,你不要給我行這么重的禮。”

一句話讓屋內的兩個女子的心都咯噔了一下。梅靈又轉回頭,睜眼看向白敏中。

白羽衣則驚愕萬分地望著父親,她的眼里充滿了恐慌。“爹,這是為什么?”

白敏中淡然一笑:“等會兒爹再你解釋,你先說說你和飄云又是怎樣遇到一起的呢?那位姑娘是和你一起出宮的嗎?”

白羽衣又將目光移向和梅靈。梅靈和她對視一眼,便上前說道:“老相爺,我叫巧兒,是同昌公主的貼身侍女。今天是和羽衣姑娘一起受公主差遣去白蓮庵為公主祈福。正巧,在那里碰到了令狐公子。見面后,他們敘起舊事,羽衣姑娘便想回家看看。因而我們就一起偷偷地溜到這里。”

“噢,原來是這樣。”白敏中似笑非笑地看著梅靈,這姑娘口齒倒是很伶俐。

“爹,除此之外,我們還在白蓮庵看到了那個鄭顥,您知道他在干什么嗎?您一定想象不到,平時一本正經看似正人君子的鄭駙馬竟然背著萬壽公主與庵內一尼姑私會。他一面拍馬屁討好皇上,不惜昧著良心逼女兒入宮,來換取他的官位。而另一方面卻做下這種無恥之事。真是可惡之極。女兒氣不過,便跟他理論起來,更可恨地是他不但不知錯,還反過來污蔑您老人家。爹,您一定要想辦法懲治他,不能讓這種人間敗類再繼續逍遙下去。否則就天理難容了。”

白敏中臉色慘白,顫抖地聲音問:“他都說爹什么了?”

白羽衣見父親臉色難看,只好稍作掩飾道:“爹,也沒什么,他只是說您也做貪圖功利、拆人姻緣的事情。可我相信爹爹是不會做這種事的,那鄭顥只是狗急跳墻,胡亂咬人罷了。”

白敏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羽衣急忙叫道:“爹”。令狐飄云也喊了一聲:“岳父,您怎么了?”

白敏中睜開雙眼,眼淚又嘩嘩地流出。他拉住女兒的手,又看了看飄云,道:“羽衣,飄云,是爹對不起你們,是爹害了你們,是爹拆散了你們。你們不要去恨鄭顥,更不許去找他的麻煩。他說得沒錯,是爹負他在先。是爹先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才報應到你們身上。是爹錯了,爹錯了,爹現在知道錯了。可是上天不給爹懺悔的機會啊!”

白羽衣、令狐飄云以及他們身后的梅靈都睜大眼睛,呆呆地望著白敏中。

白敏中穩定了情緒,緩緩地說道:“我這一生經歷過無數風浪。現在到了風燭殘年,總是回想起那些往事。我曾經做過兩件最不光彩的事情。在我年輕的時候,和很多人一樣,很看重前程,總想著做到更大的官職,來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

當時朝廷中有黨派相爭,就是李德裕為首的李黨和牛僧儒為首的牛黨。后來,牛黨勝利,而我當時任兵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便再三打擊逼迫恩師李德裕,最終使他一貶再貶,客死他鄉。所以鄭顥指責我見利忘義并不過分。逼死恩師是老夫終生的遺憾,也許不久之后我便會入黃泉向他老人家請罪了。”

“爹,您怎么能說這種話呢?羽衣還指望您今后照顧女兒一輩子呢?”白羽衣心酸地打斷了父親的話。

白敏中慘然一笑:“自古生死不由人,大限來臨誰也擋不住,現在爹爹已經把什么都看開了。聽爹爹繼續往下去。我與李德裕翻臉是因為政見不同,還勉強可以算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而我和鄭顥結怨卻完全不同。鄭顥是會昌三年的狀元,他是憲宗朝宰相鄭絪之孫,登第后任右拾遺,詔授銀青光祿大夫。宣宗三年充為翰林學士。

當他的前途一片光明時,宣宗皇帝恰巧正在為萬壽公主挑選駙馬,可是挑來挑去他都不滿意。世家大族不愿娶公主,怕給自己帶來麻煩。而萬壽公主又是宣宗皇帝最心愛的長女,自然一般人家皇帝也看不上眼。結果是高不成低不就,延誤了很長時間。之后,皇帝便把這件苦差事交給了我,命我為公主挑選配得上皇家的金玉之材做駙馬。我翻來揀去,覺得只有鄭顥最合適。我觀察鄭顥此人,為人正派,出身清白,與公主是郎才女貌正相配。于是,我就向皇帝推薦了鄭顥。皇帝一聽大喜,即刻下旨召鄭顥進宮。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鄭顥早已有了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是江南淮安的盧家姑娘。圣旨下達的時候,鄭顥已經南下迎親去了。我慌了手腳,趕忙報與皇帝。皇帝眼見到手的女婿要飛了,哪里肯放手,便命我迅速派人追到鄭州,將他截住。我當時費盡口舌,對鄭顥進行多方威逼利誘。鄭家也是大戶人家,惹怒了皇帝是會招來殺身大禍的。那鄭顥最后怕連累家人受誅,被逼無奈,便只好拋棄了盧姑娘。回到京城心不甘情不愿地娶了萬壽公主。

后來才知道那位盧家姑娘聽說此事后哭得死去活來,發誓終身不嫁,出家當了尼姑。你們在白蓮庵看到的那位師太應該就是當年的那位盧姑娘。說起來,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自古以來,民間就經常把駙馬與狀元這兩個詞語聯系起來,好像中了狀元就可以做駙馬。其實不然,實際上迄今為止,真正的駙馬狀元就只有鄭顥一位。可是這位駙馬爺卻半點也不領皇帝的情,并由此恨透了我這個媒人。幾次三番向皇帝進言陷害于我。后來我終于被貶出京城。臨行前,宣宗皇帝交給我一個錦盒,我打開一看,里面全是鄭顥狀告我的書信。因為皇帝知道我和鄭顥之間的私怨,因此并沒有打開看過,他把那些信交給我就是為了讓我放心。其實他心里什么都明白。

當時我并不理解,鄭顥為何會對我如此恨之入骨。在我心里一直認為,他做了駙馬也并不是壞事,馬上拜為駙馬都尉,又提了官職。皇帝與公主對他也很好,他不應該這般不知進退。可是現在,我終于明白了,自從羽衣入宮后,我終于品嘗到了自己種下的苦果。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不是榮華富貴所能沖淡的。

愛之深,痛之切。鄭顥有多恨我,就證明他有多愛盧姑娘。是我拆散了他們,是我毀了他們一生的幸福,這是我的罪孽啊!我不僅害了鄭顥和盧姑娘,還毀了自己的親生女兒。羽衣,要恨你就恨爹吧。是爹做錯了事,害人終害已,到頭來還搭上你。孩子,千萬要記住啊,別學爹爹,爹爹不是你們的好榜樣。”

白敏中終于講完了他的故事,羽衣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令狐飄云和梅靈也聽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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