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仙侍停在一間雕花木門前，抬手示意：“這便是姑娘的住處了，若有需要，可喚門外仙娥。”

沈璃月心里還揣著事，沒等仙侍轉身，就急忙拉住對方的衣袖追問：“那……你們師尊現在在哪？”

仙侍猛地皺起眉，語氣瞬間冷了下來：“大膽！師尊的動向何等尊貴，豈容你隨意打探？”

沈璃月被這突如其來的嚴厲嚇了一跳，連忙松開手，訕訕地往后退了半步。

待仙侍離去，她推開房門，只見屋內陳設簡潔雅致，窗邊還擺著一盆初綻的仙蘭。可沈璃月此刻沒心思欣賞，一路的驚懼與疲憊涌上來，她連外衣都沒脫，看到床榻便徑直躺了上去，沒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管他什么師尊、仙試，先睡一覺，把亂糟糟的思緒壓一壓再說。

上衾墨悄然走進沈璃月的住處，見她蜷縮在床榻上，睡得毫無防備，連眉頭都舒展開了。他俯身，輕易便將人打橫抱起，轉身掠向自己的隱洞——那里云霧繚繞，四周皆是千年鐘乳，靜謐得只聞水滴聲。

沈璃月是被冷意驚醒的，睜眼便見陌生的石墻與泛著微光的鐘乳，心里咯噔一下：我不是在自己房間嗎？這是哪兒？

她猛地轉頭，正對上上衾墨的目光——他坐在不遠處的石凳上，指尖把玩著一枚瑩白石子，神色難辨。

沈璃月心頭一緊，麻利地爬起身跪坐在地，聲音帶著剛醒的顫意：“師…師父?！?

上衾墨起身走到她面前，陰影將她完全籠罩。下一秒，他修長的手指突然掐住她的脖頸，力道漸增。沈璃月被迫仰起頭，看著他冰冷的眼眸，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

“說話?！彼穆曇魶]有一絲溫度。

說什么？沈璃月嚇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淚珠搖搖欲墜：“師父…您這是干什么？”

上衾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底卻無半分暖意：“殺你?！?

“不…不好吧！”沈璃月的聲音細若蚊蚋。

“呵，”他嗤笑一聲，語氣驟然變冷，“當年你母親，可是想殺本尊?！?

沈璃月愣住了，隨即心頭滿是疑惑與恐懼——母親只是個連雞都不敢殺的凡人，怎么可能敢對仙尊動手？她鼓起勇氣反駁，聲音帶著哭腔：“怎么可能…我娘她是凡人，連雞都不敢殺，怎么可能殺得了您呢？”

上衾墨盯著她的眼睛，看她眼底滿是真切的慌亂與不解，指尖的力道緩緩松開——他要的，就是這份未經掩飾的真實。

上衾墨回到石凳上坐下，指尖仍捻著那枚瑩白石子，目光卻如寒刃般鎖著沈璃月，語氣帶著刻意的壓迫：“當年，你母親可是親自將刀架在本尊脖子上的。”

“怎…怎么可能？”沈璃月心里驚呼——這大魔頭莫不是瘋了？母親連針都怕扎手，哪敢拿刀對著仙尊？她不敢流露半分質疑，只能垂首恭聲道：“弟子想，這里面一定有誤會，或許…您認錯人了?！?

“認錯人？”上衾墨嗤笑一聲，指尖輕輕敲擊石凳，“容貌能改，可一個人身上的氣息，永遠變不了。”

沈璃月被這話堵得啞口無言——哪有這種說法？可她不敢反駁，只覺得滿心委屈與悔意：早知道仙試是這局面，就算被爹爹綁著，她也絕不會來！想到這兒，眼淚忍不住從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石地上。

上衾墨瞥見那滴淚，眉梢微挑：“哭什么？”

沈璃月咬著唇，積壓的委屈終于忍不住冒了出來，聲音帶著哭腔：“我在想…為什么你們仙家的人，竟如此無理。”

這話讓上衾墨動作一頓，恍惚間想起寢玥殿的青玥也曾說過類似的話——果然是母女連心，連脾性都有幾分相似。他再看沈璃月，見她眼底滿是茫然與委屈，便知再問也問不出更多，只淡淡揮了揮手：“下去?！?

沈璃月指尖還泛著劫后余生的微涼，暗自慶幸方才竟從那魔頭手下撿回一條性命。

而此刻的天水臺，云霧繚繞的殿前坐著四位仙神。云光望著這幾位活了數百年卻仍沉不住氣的同僚，無奈開口：“師尊選她，自有其道理，你們就不必多插手了。”

月麒當即挑眉，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易察的不服：“我多插手？當年師尊收我為徒，可是因為我身上這世間罕見的麒麟刺?！?

“呵，”韻含嗤笑一聲，目光掃過眾人，“在座的哪一位，又不是師尊當年最得意的弟子？”

溪落見氣氛僵住，索性直截了當地看向云光：“行了，云光師，你定然知道師尊這次選徒的內情吧！”

云光垂眸掩去眼底神色，語氣含糊：“我不知。”——他即便知曉，也絕不會在此刻說出口。

沈璃月一覺睡到日頭偏斜，醒來時渾身骨頭都透著慵懶，伸懶腰的動作帶著幾分剛醒的憨態，連眼角都漾著淺淡的笑意。

沒多久，四名仙使便端著洗漱用具、疊得整齊的衣物與精致食盒進來，動作輕緩地將東西在桌案上擺好。

沈璃月指尖剛觸到衣物料子，便忍不住驚嘆——那錦緞觸手絲滑，流光在衣料上若隱若現，連繡紋都是細巧的云紋纏枝，襯得她眼睛都亮了：“哇，這衣服也太好看了吧！”

她又拿起一旁配套的首飾，銀簪綴著小巧的珍珠，耳墜是剔透的玉珠，握在手里溫涼趁手，忍不住又夸：“這首飾也太棒了！”

興沖沖換好衣物，沈璃月整理了兩下裙擺，剛推開房門，便見上衾墨正坐在廊下的石凳上，指尖捻著一枚玉杯在喝茶，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像是已等了許久。

沈璃月剛推門就撞見上衾墨，手還僵在伸懶腰的半空，尷尬地收了動作，蹭到他面前干笑：“師父，您在這兒……是要做什么？”

上衾墨抬眼掃過她，語氣沒半分波瀾：“學心法?！?

“??？”沈璃月眨眨眼，滿腦子疑惑——這心法怎么學？

直到瞥見桌案上堆得半高的書卷，她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原來這大魔頭說的“心法”，竟是要她把這些書全抄一遍！她剛想開口討價還價，就聽上衾墨補了句：“抄不完，就去爬山。”

沈璃月眼睛一亮，只當“爬山”是輕松退路，立刻雀躍道：“那我選爬山！這么多書抄完，我手都要斷了！”

上衾墨沒說話，只涼涼地瞥了她一眼。下一秒，沈璃月只覺腳下一空，再睜眼時已懸在云霧繚繞的高空，下方是直插云霄、連路徑都看不清的陡峭仙山。

她瞬間變了臉色，聲音都發顫：“不、不是這座山！師父我開玩笑的！您快把我放下來，這也太嚇人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