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書，抄完我半條命都要沒了！”沈璃月盯著桌案上堆得小山似的書卷，懊惱地抓了抓頭發——她實在摸不透這大魔頭的心思，難不成是又琢磨出了新法子折騰自己？

而另一邊的天水臺，早已吵得不可開交。就在幾人爭執不下時，一道冷冽的光暈驟然炸開，震得殿內云霧都凝滯了。眾人抬眼望去，見來人竟是上衾墨，當即斂了聲息，齊齊跪伏在地：“師尊。”

上衾墨的目光掃過殿內，沒有半分溫度，連正眼都未給眾人：“有這空閑在此斗嘴，不如多花些心思在修行上。”

云光見師尊周身氣壓低得嚇人，忙起身打圓場，語氣小心翼翼：“師尊，弟子們只是好奇——您閉關三百年，為何突然想著收徒？”

“本尊做事，何時需經你們置喙。”上衾墨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沒有半分解釋的意愿。

“弟子不敢！”眾人齊齊應聲，額間都滲出了薄汗。誰也不敢再多說一句——畢竟太玄山的荀令，就是當年因多問了師尊一句決策，被當場打傷，至今還在閉關，生死未卜。

夜色漸深，沈璃月終于把最后一筆落下，揉著酸麻的手腕，將抄得整整齊齊的心法冊子抱在懷里——總算能去交差，不用再琢磨那嚇人的仙山了。

可剛走出房門沒幾步，她忽然心頭一緊，莫名的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不等細想，她猛地轉頭，一道寒光已朝心口刺來！沈璃月瞳孔驟縮，憑著本能往旁急閃，那把泛著冷芒的短刀堪堪擦過她的衣袖，釘進了身后的廊柱里。

“好險！”她捂著怦怦直跳的胸口，驚怒交加地瞪向那蒙著面的黑衣人：“你是誰？為什么要殺我！”

黑衣人沒說話，周身卻驟然騰起濃烈的戾氣，握刀的手緊了緊，再次朝著沈璃月猛沖過來。沈璃月哪里敢硬拼，嚇得轉身就跑，慌不擇路間，竟一頭撞進了一座冷清的大殿里。

她扶著殿門喘著粗氣，回頭望去——身后空蕩蕩的，方才緊追不舍的黑衣人，竟憑空消失了，連半點氣息都沒留下。

“還不滾？”上衾墨的聲音里淬著寒意，沒半分多余的情緒。

殿內眾人哪敢多留，除了云光，皆躬身退得干干凈凈，連腳步聲都壓得極輕。

待殿中只剩兩人，云光才上前一步，語氣凝重：“師尊，那沈璃月……的確是青玥仙子之女。只是她如今……”

話未說完，上衾墨的思緒已飄回百年前——當年他見青玥天賦卓絕，破格收為弟子，卻沒料到她竟會因一個魔族奸細，不惜背叛，險些毀了整個玄仙界。若非他及時識破計謀，后果不堪設想。

想到此處，上衾墨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冽的弧度，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既然是她主動送上門來，那便殺了。”

云光心中毫無波瀾——這種收尾的事，歷來都是他來做。他躬身應道：“是。”

沈璃月剛踏入大殿，便覺一股沉凝的氣壓撲面而來，胸口像被無形的手攥住，連呼吸都變得滯澀。“這到底是什么地方……難怪那黑衣人不敢進來。”她扶著冰涼的殿柱喘著氣，腳步卻不受控地往前挪——越往殿內走，就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牽引著她，像磁石吸住鐵屑般。

前方一道古樸的石門映入眼簾，她還沒來得及靠近，石門便“轟隆”一聲自行敞開，昏暗中，一柄懸浮的油紙傘赫然在目。傘面上繡著繁復的銀紋，流轉的靈力幾乎要凝成實質，看得沈璃月心頭一動，下意識便要伸手去碰。

“沒想到，你這么快就暴露了真實目的。”

冷冽的聲音驟然響起，沈璃月渾身一僵。下一秒，上衾墨的身影已閃至她身前，修長的手指猛地扼住她的脖頸，力道大得讓她瞬間失了呼吸。沈璃月本能地想掙扎，可對上他眼底徹骨的寒意，便知他今日是真的要殺自己——沒有半分余地。

“呵，”上衾墨看著她漲紅的臉，語氣里滿是嘲諷，“本尊還以為，你會再裝些時日，沒想到這么急不可耐。”

可不等沈璃月理清思緒，眼前忽然一黑，身子便軟了下去——竟是云光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悄無聲息點了她的昏睡穴。

云光先扶穩搖搖欲墜的上衾墨，目光落在師尊手腕那片猙獰的咒紋上，臉色凝重，當即掐訣施術，淡金色的術法光暈纏繞上禁咒，試圖壓制翻涌的魔氣：“師尊，這禁咒突然異動，恐怕……”

“有意思。”上衾墨抬手打斷他，抹去唇角血跡，眼底沒有半分虛弱，反倒透著幾分探究，“這禁咒，竟真的被打開了。”

云光一邊維持著術法，一邊低聲道：“當年這禁咒，本就是青玥聯合數位仙神施下的魔咒，專為克制師尊而設。可青玥早已身死百年，這魔咒怎會突然復蘇？莫非……真與沈璃月有關？”

上衾墨的目光落在昏迷在地的沈璃月身上，眸色沉沉，帶著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這青玥之女，身上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指尖的力道即將捏碎沈璃月的脖頸時，那柄懸浮的油紙傘驟然爆發出刺目的銀芒，洶涌的靈力如潮水般席卷開來，硬生生打斷了上衾墨的動作。

沈璃月猛地跌坐在地，捂著發疼的脖頸大口喘氣，劫后余生的慶幸順著冷汗沁出來——只差一點，她就真的死了。

而上衾墨站在原地，垂眸看著自己的手腕：原本隱在皮膚下、如毒蛇般蜿蜒的咒紋正飛速顯現，泛著不祥的黑紫。他猛地抬眼看向喘息的沈璃月，眼底滿是難以置信——他身上封印了百年的禁咒，竟然被解開了？

喉間一陣腥甜涌上，上衾墨俯身，一口鮮血直直嘔落在青磚上，染紅了幾片散落的銀紋碎光。

沈璃月看得瞳孔發顫，腦子里一片混亂：這大魔頭前一秒還想殺她，怎么突然就吐血了？難道……是那把傘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