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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未寄的星軌信

陳硯走后的第三周,臺風過境,連續(xù)三天的暴雨把圖書館的窗戶打得噼啪作響。林溪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把窗外的梧桐樹澆得沉甸甸的,像誰垂著的濕漉漉的心事。

桌上的保溫杯早就空了,她卻每天還是會往里面灌熱水,仿佛這樣就能等回那個總把杯子捂在手里算星軌的人。上周天文社整理舊物,社長把陳硯落下的星圖冊交給她,封面已經(jīng)被雨水泡得發(fā)皺,里面夾著的幾張草稿紙,寫滿了她看不懂的計算公式,只有最后一頁畫著個簡筆畫的小人,舉著望遠鏡追流星,旁邊標著“林溪限定觀測位”。

手機屏幕暗了又亮,陳硯的短信停留在三天前那句“這邊數(shù)據(jù)太亂,暫時回不去”。林溪點開對話框,輸入又刪除,最后只留下一句“臺風天記得帶傘”,發(fā)送鍵卻遲遲沒按下去——她突然想起他總忘帶傘,上次下雨還是她把備用傘塞給他的,傘柄上掛著的星星掛墜,不知道現(xiàn)在還在不在。

周五傍晚,雨終于停了。林溪抱著星圖冊走出圖書館,發(fā)現(xiàn)門口的公告欄貼了張新通知:天文社換屆名單公示,陳硯的名字后面畫了個紅色的叉,備注是“因個人原因退出”。她盯著那個叉看了很久,雨水打濕的紙頁把指尖洇得發(fā)潮,像心里突然空了一塊,冷風呼呼地往里灌。

回宿舍的路上,她路過學校的快遞站,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紙箱——是陳硯寄來的。快遞單上的字跡龍飛鳳舞,地址寫的是天文社,備注欄里歪歪扭扭寫著“星圖冊補頁”。林溪抱著紙箱跑回宿舍,拆開時卻愣住了:里面沒有星圖,只有那個舊望遠鏡,還有一封沒封口的信。

信紙是她送他的星空信紙,邊緣已經(jīng)泛黃。陳硯的字跡透過紙背,力透紙背的認真里帶著顫抖:“溪溪,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可能已經(jīng)在去另一個天文臺的路上了。爸爸的項目出了嚴重的紕漏,需要有人長期駐守修復,我不得不留下……”

“你送我的星星掛墜掉在觀測臺了,找了很久沒找到,對不起。你畫的螢火蟲標本我夾在星圖冊第三十二頁,那里剛好是獵戶座的位置,這樣你看星星時,就像我還在旁邊……”

“文化節(jié)的星軌投影腳本我放在后臺抽屜里了,密碼是你的生日。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現(xiàn)在只能讓星星替我說了。以后不能陪你算星軌了,你要記得按時吃飯,別總熬夜看資料……”

信的最后畫了個小小的星軌,起點是圖書館,終點是遙遠的未知坐標,中間用虛線連接,像一條斷了的線。末尾沒有署名,只有一個被淚水暈開的星星符號,模糊得看不清輪廓。

林溪把臉埋進信紙里,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墨水味,像他身上常有的氣息。她翻開星圖冊第三十二頁,那片螢火蟲標本果然夾在那里,只是翅膀已經(jīng)脆得一碰就掉,像他們沒說出口的約定,輕輕一碰就碎了。

那天晚上,林溪獨自去了天文臺。觀測圓頂緩緩打開,夜空干凈得沒有一顆星星,只有臺風過后的云團緩慢流動。她調(diào)出陳硯留在后臺的投影腳本,輸入生日的瞬間,整片穹頂突然亮起星軌——無數(shù)星星從圖書館的位置出發(fā),沿著虛線飛向遠方,最后在獵戶座的位置拼出三個字:“對不起”。

風從觀測臺吹過,帶著潮濕的涼意。林溪握著那個舊望遠鏡,背帶斷口的線頭扎得手心發(fā)疼。她突然想起陳硯說過,星軌是宇宙的情書,可現(xiàn)在這封情書,卻成了寄往星空的未完成稿。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只有一張照片:陳硯站在陌生的天文臺里,背景是灰蒙蒙的儀器,他手里舉著一張畫,上面是兩個牽手的小人,旁邊寫著“等我回來”。可照片的角落,她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繃帶,和上次幫她撿書時蹭到的傷口位置一模一樣。

林溪望著空蕩蕩的夜空,突然捂住嘴哭出聲。原來有些星軌注定會偏離,有些約定注定會過期,就像這個夏天的螢火,再亮也留不住夏夜的風,而她只能站在原地,看著那道星光越走越遠,把所有未說出口的“我喜歡你”,都藏進了這封寄往宇宙的、永遠不會有回信的星軌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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