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美人驚晏·智破刺殺
- 權姝:帝業(yè)昭昭
- 艾婕爾
- 8674字
- 2025-08-25 20:53:05
一、春日設宴·暗流初起
(二月初二,生辰禮后兩月)
長安的春,總帶著股執(zhí)拗勁兒。寒冬的肅殺剛褪了七八分,枝頭杏花便不管不顧地綻得肆意,粉白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路上,把王府的朱漆回廊都映得溫柔。瑞郡王顧晏安負手立在廊下,望著滿院春色,嘴角勾起淺淡弧度——他決意設一場春日宴。
這宴,明面上是邀幕僚共賞春景,為王府添幾分風雅,實則暗藏深意。他要借宴局讓蘇念秋更多展露鋒芒,試探這女子能否在復雜局面中站穩(wěn)腳跟;也要給王府里暗流涌動的姬妾們,一個“見真章”的契機,瞧瞧誰才是能與他并肩的人。
消息像長了翅膀,瞬間傳遍王府。季舒禁足期滿,本以為能重奪王爺目光,卻見蘇念秋因春日宴“備受重視”,恨意如藤蔓在心底瘋長。她躲在西院小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咬牙吩咐陪嫁丫鬟:“去,找那些被蘇念秋罰過的灑掃丫頭,許她們好處,讓她們在宴上使絆子!”丫鬟猶豫:“姑娘,蘇美人如今得勢,萬一……”季舒瞪她:“怕什么!王爺最厭弄權之人,她若敢在宴上發(fā)難,便是自尋死路!”
柳奉儀雖因“醉魂香”事件被罰,仍不死心。她跪在佛堂,對著觀音像假惺惺祈福,實則暗通王府外圍勢力。父親舊部殘留的人脈,成了她最后的依仗,“我要讓蘇念秋知道,柳家雖倒,余威仍在!”她咬著帕子,眼底陰狠如淬了毒。
連王妃李青染,也對蘇念秋“漸獲王爺心”存了幾分審視。她端坐在正院,看著侍女送來的蘇念秋為宴籌備的細節(jié)——從宴席菜單到助興節(jié)目的清單,紅紙黑字,工整得過分。李青染紅唇輕抿,眼中探究更深:這個新晉美人,究竟藏著多少心思,能走到哪一步?她倒要借這宴局,探探深淺。
蘇念秋深知此宴是“再立威”的契機,也明白自己會成“眾矢之的”。晨起梳妝,她著月白繡竹紋襦裙,裙上竹影用銀線勾勒,微風拂過,竹影似在輕輕擺動,清逸之姿渾然天成。配青玉瓔珞,溫潤玉色襯得肌膚如雪,發(fā)髻間插一支銀流蘇步搖,行走時流蘇輕晃,卻因她身姿端方,不顯絲毫凌亂。
翠縷在旁擔憂地絞著帕子:“姑娘,這宴上定有蹊蹺,季舒、柳奉儀她們,指不定憋著什么壞呢。”蘇念秋輕撫鬢邊步搖,目光沉靜如深潭:“越有蹊蹺,越該坦然赴宴。王爺要的,是能在風雨中站穩(wěn)、為他分憂的人,我便讓他看到,我擔得起。”說罷,取出母親遺留的古琴“鳳鳴”——琴身紫檀木泛著溫潤光澤,琴頭雕刻的鳳凰栩栩如生,恰似要振翅而鳴。此琴音色清越,更暗藏她自幼苦練的“廣陵散”殘譜,是她“琴藝藏鋒”的殺招,今日,她要以此再震眾人。
正院花廳,賓客已至。幕僚們踞坐兩側(cè),或高談闊論北疆邊防,或淺酌低語詩詞風雅;姬妾們按位分侍立,季舒站在稍次的位置,眼神怨毒,像淬了毒的箭,不時掃向蘇念秋;柳奉儀垂著眸,濃密睫毛掩住眼底陰狠,只偶爾抬眼,便叫人不寒而栗;顧晏安與李青染端坐主位,一個神色從容,一個淺笑盈盈,卻都將目光投向剛?cè)霃d的蘇念秋。
蘇念秋剛?cè)霃d,便覺幾道目光如刺,卻視若無睹。她含笑向王爺、王妃行禮,聲音清脆如春日流泉:“給王爺、王妃請安,愿王爺春日安康,王妃福壽康寧。”落落落座,身姿端正,似一道無形屏障,將廳中暗流都隔絕在外。
宴啟,歌舞先起。西域舞姬旋身若蝶,水袖翻飛間,香風四溢,帶起波斯香氛的甜膩。可蘇念秋留意到,舞姬們的水袖擺動,總隱隱往主位方向偷瞄,似在配合某種布局。她不動聲色,指尖輕叩案幾,以節(jié)奏暗記舞姬動作軌跡——第一步向東,第二步回旋,第三步……心中推演可能的變數(shù),冷汗?jié)u漸沁上額頭:這宴,果然不簡單。
二、琴音驚宴·殺機暗藏
歌舞罷,絲竹聲漸息,花廳內(nèi)余韻裊裊。顧晏安放下描金酒盞,指節(jié)輕叩案幾,朗笑道:“春日宴當有雅興,聽聞蘇美人擅琴,王府藏琴無數(shù),可愿為諸君撫一曲,添添春色?”
此言一出,席間微沸。幕僚們交頭接耳,目光掃向蘇念秋時,藏著探究——這女子前日論北疆邊防已顯鋒芒,不知琴藝幾何;姬妾們則各懷心思,季舒率先嬌笑出聲:“王爺說得是,蘇美人琴藝若好,定能讓這春日宴更添風雅,若……”尾音拖長,未盡的嘲諷如針,扎向蘇念秋。
蘇念秋恍若未聞,從容起身。蓮步輕移間,月白襦裙拂過案幾,帶起縷縷暗香。她抱過“鳳鳴”琴,紫檀琴身泛著溫潤光澤,琴頭雕刻的鳳凰栩栩如生,恰似要振翅而鳴。入座時,廣袖輕垂,露出皓腕如雪,指尖輕拂弦上,先試音——“宮、商、角、徵、羽”,清越琴音瞬間漫開花廳,似春日溪水漫過青石,滌盡雜塵。
抬眸時,她眸中笑意溫潤,看向顧晏安:“妾身獻丑,為王爺、王妃及諸君撫《松風吟》,愿春日安康,諸事順遂。”
琴音初起,如松間細風穿林,和緩清潤,拂過席間眾人。春日暖煦的花廳里,似真有蒼松挺拔,山風徐來,枝葉輕響。賓客們不自覺屏息,隨琴音沉入松濤云海,連季舒咬著的銀牙,都因這靜心琴音松了幾分。
漸入佳境時,琴音陡轉(zhuǎn)急調(diào)。原本舒緩的旋律,化作金戈交擊之聲,似千軍萬馬踏破邊關,沙塵漫天中,鐵騎沖鋒、旌旗翻卷。幕僚中懂琴的趙先生猛然睜眼,驚覺這是失傳已久的“廣陵散”殘曲——那曲中暗藏的殺伐意氣,竟被蘇念秋化用得渾然天成,揉進《松風吟》的悠然里,不顯絲毫突兀。
顧晏安目光亮如星子,一瞬不瞬盯著蘇念秋,眼底贊賞幾乎要溢出來;李青染指尖輕捻帕子,繡著并蒂蓮的帕角被絞出褶皺,她垂眸思索,不知是在品琴,還是在揣度蘇念秋的心思;季舒卻暗咬銀牙,下唇幾乎沁出血色——她本欲借宴局讓蘇念秋“琴藝平庸”露餡,好叫王爺厭棄,誰料反被其驚才絕艷壓得喘不過氣,恨意如藤蔓,在心底瘋狂纏絞。
然琴音方酣,變故陡生。西側(cè)舞姬正旋身作“飛天散花”之姿,水袖甩得如流云舒展,卻突然踉蹌跌倒。那水袖甩起的弧度里,一道寒光疾射而出——袖中藏的淬毒匕首,直撲主位!
蘇念秋琴音不停,借“鳳鳴”琴身共鳴之勢,手腕翻轉(zhuǎn),琴身已橫在顧晏安身前。與此同時,足尖輕點案幾,踢翻其上酒壺,琥珀色酒水潑灑間,匕首軌跡偏移,“當啷”一聲砸在青磚地上,濺起幾點火星。
變故驟起,花廳大亂。季舒尖叫著撲向李青染,水綠色襦裙絞成一團,口中喊著“王妃救命”,身子卻刻意撞向蘇念秋方向,妄圖借混亂讓李青染對蘇念秋生怨;柳奉儀佯裝護主,蓮步踉蹌著往主位擠,目光卻像淬了毒的箭,緊盯蘇念秋的破綻;幕僚們或拔劍出鞘,或慌不擇路護在顧晏安身側(cè),一時間,刀劍出鞘聲、驚呼聲、桌椅翻倒聲攪成一團。
顧晏安雖驚,面上仍穩(wěn)如泰山,沉聲道:“護好王妃、蘇美人,速查刺客!”侍衛(wèi)們得令,如猛虎撲入羊群,迅速圍攏主位,將顧晏安、李青染護在核心。局勢稍穩(wěn),可暗流仍在暗處翻涌——誰派的刺客?舞姬背后還有幾手殺招?季舒、柳奉儀的異常,又藏著多少陰謀?
蘇念秋抱琴而立,琴音已收,神色卻未顯慌亂。她垂眸看向地上匕首,琴尾輕輕敲擊青磚,發(fā)出“篤篤”兩聲,似在向暗處之人傳遞訊息,又似在給自己定下節(jié)奏
三、智破刺殺·護主立威
琴音戛然而止的瞬間,蘇念秋便識破了這是連環(huán)殺局。匕首破空的風聲里,她穩(wěn)住心神,將“鳳鳴”琴往旁側(cè)一推,琴身重重磕在案幾上,發(fā)出沉悶聲響,恰似她此刻擂鼓的心跳。
“刺客不止一人!”她高聲斷喝,廣袖翻飛間,已指向西側(cè)三名侍女,“她們衣料有異,腰間藏物,王爺速命人查驗!”聲音里裹著殺伐氣,震得花廳橫梁上的積灰都簌簌掉落。
王府侍衛(wèi)如猛虎撲食,瞬間制住那三名侍女。季舒尖叫著撲向李青染,水綠色襦裙被扯得歪歪扭扭:“蘇美人血口噴人!這些都是伺候王爺多年的舊人,怎會是刺客!定是你自導自演,想攀誣好人!”柳奉儀也跟著伏地哭號,云鬢散亂間,珠釵滾落一地:“王爺明察!妾身與她們素無往來,蘇美人憑空污蔑,妾身冤枉啊!”
蘇念秋卻笑,笑意里卻無半分溫度。她蓮步輕移,從侍女衣襟上捻起一點迷香,湊到鼻端輕嗅——半月前,柳奉儀院中那盒西域香粉的氣味,正與這迷香如出一轍。“王爺,此香與半月前柳奉儀私藏的西域香粉同源。”她捧著香粉湊近顧晏安,腕間玉鐲輕晃,“妾身當時覺得新奇,特意記下了味道,沒想到今日在此處撞見。”
這話如驚雷炸響,柳奉儀臉瞬間煞白如紙,指甲深深摳進青磚縫里:“蘇美人血口噴人!那香粉是……是妾身買來養(yǎng)顏的,與這迷香無關!”她渾身發(fā)抖,卻仍強撐著狡辯,眼角余光卻掃向被制舞姬——只要這人咬舌自盡,死無對證,蘇念秋便拿她沒法!
可蘇念秋早有防備。眼見舞姬嘴角沁血,她反手擲出銀簪,寒光一閃,精準挑開舞姬下顎。銀簪擦著舞姬臉頰釘入青磚,濺起幾點血珠,“想滅口?”她冷笑,“沒那么容易。”
轉(zhuǎn)向顧晏安時,她已恢復沉靜,條理清晰得仿佛早有預案:“刺客布局精巧,先以歌舞分散注意力,再借匕首行刺;若不成,便放迷香亂局。背后必有人主使——柳奉儀與西域商人往來密切,‘醉魂香’事件便有牽連;季美人禁足時,也曾暗通外院,與不明勢力接觸……”
“蘇念秋!”季舒跳腳尖叫,珠翠亂顫,“你敢攀咬本宮!王爺,她分明想借此案鏟除異己,狼子野心!”柳奉儀也哭哭啼啼往顧晏安腳邊爬:“王爺為妾身做主啊……”
顧晏安審視二人,指尖輕輕敲擊案幾。他望向蘇念秋時,眼底有贊賞,亦有探究:這女子不僅能臨危護主,更能抽絲剝繭勘破殺局,心思之縝密,確實難得。
“蘇美人既破局有功,心思縝密。”他忽道,“便徹查此案,揪出背后主使,為本王厘清真相——王府乃清凈地,莫叫藏污納垢壞了名聲。”
此言一出,李青染端茶的手微頓,茶盞與杯托相碰,發(fā)出極輕的“叮”聲。她垂眸輕啜,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緒——蘇念秋羽翼漸豐,往后王府中饋,怕是要生變數(shù)。
幕僚們紛紛附議,贊王爺用人之明。季舒、柳奉儀卻如墜冰窟,癱在地上面如死灰——蘇念秋借此掌了案權,從仰人鼻息的姬妾,一躍成為能涉王府事務的人,往后在這深宅大院,再難撼動。
蘇念秋跪地謝恩,額間紅寶石墜子輕晃。她抬頭時,目光沉靜卻藏鋒芒:“王爺信任,妾身定竭盡全力,查清此案,還王府清凈。”起身掃過季舒、柳奉儀時,嘴角微揚——這場博弈,她已占盡先機,往后的路,且看誰能笑到最后。
四、查案溯源·暗線交鋒
王府暗閣設在西院深處,終年不見日光,青墻上嵌著盞盞油燈,昏黃光暈里浮動著塵埃,連空氣都帶著股壓抑的冷意。蘇念秋身著墨色襦裙,褪去了宴上的清雅,多了幾分肅殺——領命查案的第一樁事,便是提審刺客。
被押在刑架上的舞姬,西域服飾早已被血污浸透,發(fā)髻散亂,臉上布滿淚痕,卻仍緊咬下唇,不肯松口。負責刑訊的侍衛(wèi)長躬身稟報:“蘇美人,這女子嘴硬得很,鞭子、烙鐵都用了,還是不肯招。”蘇念秋抬手示意侍衛(wèi)退下,緩步走到刑架前,油燈映得她側(cè)臉明暗交錯,聲音平靜卻帶著穿透力:“你若招了,我保你家人平安;若不招,不僅你活不成,你遠在西域的爹娘,也會因‘刺客親屬’的罪名,被發(fā)配苦寒之地。”
這話戳中了舞姬的軟肋。她身子猛地一顫,淚水洶涌而出,哽咽道:“我……我招!是‘柳氏余黨’讓我做的!柳奉儀的父親雖倒臺,可舊部還藏在長安市井里,他們恨朝廷、恨瑞郡王,想借刺殺讓王府亂起來,再煽動百姓不滿,顛覆現(xiàn)局!”蘇念秋追問:“柳氏余黨如何聯(lián)系你?給了你什么好處?”舞姬顫抖著答:“他們通過黑云社的人找我,給了我五百兩銀子,還說事成之后,會帶我離開長安,去西域過好日子……”
審完舞姬,蘇念秋又去了季舒的小筑。季舒正坐在窗邊抹淚,見蘇念秋進來,立刻撲到她腳邊,哭喊道:“蘇念秋!我是被冤枉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刺殺,都是你構陷我!求你在王爺面前美言幾句,我給你磕頭了!”說著便要下跪,卻被蘇念秋身旁的翠縷攔住。蘇念秋冷眼看著她:“季美人,若你真清白,便拿出證據(jù);若拿不出,就老實待著,別再哭鬧。”季舒卻不依,撒潑打滾道:“我要找王妃!只有王妃能還我清白!”
消息傳到正院,李青染正對著鏡梳妝。侍女稟報時,她手中的玉梳頓了頓,淡淡道:“讓她進來吧。”季舒見到李青染,哭得更兇:“王妃姐姐,蘇念秋她冤枉我,您一定要為我做主啊!”李青染扶起她,遞過帕子,語氣溫和:“妹妹別急,王爺信任蘇美人,可也不會偏聽偏信,姐姐會幫你查的。”可轉(zhuǎn)身,她便召來親信侍女:“去,盯著季舒院中的動靜,看看她有沒有和外院聯(lián)系,還有,查查她最近的銀錢往來。”她雖安撫季舒,心里卻對這“清白”存了疑——季舒素來記仇,蘇念秋得勢,她沒理由不趁機報復。
蘇念秋深知,此案關鍵在“柳氏暗線”與“季舒關聯(lián)”,單靠王府刑訊,查不出深層陰謀。當晚,她召來翠縷,取出一套粗布衣裙和帷帽:“你明日喬裝成平民,出府去城南的‘墨硯齋’,找一個叫林硯的捕快,就說‘蘇先生的女兒’找他,他自然會幫你。”翠縷接過衣物,疑惑道:“姑娘,這林硯可靠嗎?”蘇念秋點頭:“他是父親當年的門生,為人正直,又熟知長安暗勢力,常幫人查些隱秘事,有他幫忙,定能查到柳氏余黨的線索。”
次日,翠縷順利見到林硯。那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身著捕快制服,眼神銳利,聽聞是蘇康之的女兒求助,立刻應下:“蘇美人放心,蘇大人當年對我有恩,此事我定盡全力。”不過兩日,林硯便通過暗線遞來消息——他查到,柳奉儀暗中資助的“黑云社”,是長安城里的地下勢力,常與北疆馬匪交易,此次刺殺用的匕首、迷香,皆由黑云社提供;更關鍵的是,這“黑云社”與前朝余孽也有牽連,他們囤積糧草、私藏兵器,妄圖趁邊境不穩(wěn)時,顛覆現(xiàn)局。
拿到消息的同時,蘇念秋也在暗中整頓王府安防。她借“查案需人手”為由,從王府侍衛(wèi)中挑選親信——那些出身貧寒、無背景卻武藝高強的侍衛(wèi),被她一一提拔。過程中,她發(fā)現(xiàn)侍衛(wèi)統(tǒng)領趙武雖表面效忠王爺,卻與柳奉儀有遠親關系,之前宴上刺殺時,趙武的侍衛(wèi)隊反應遲緩,似在故意拖延。蘇念秋不動聲色,以“外圍安防需加強”為由,將趙武調(diào)去王府外圍值守,換上自己信任的侍衛(wèi)副統(tǒng)領,逐步掌控了王府核心安防。
對付季舒,蘇念秋則用了“疑兵計”。她故意讓侍女在季舒院外“閑聊”,說“柳氏余黨已招供,牽扯出王府內(nèi)奸”,又讓侍衛(wèi)在季舒院外巡邏時,故意多停留片刻。季舒本就心虛,聽聞這些消息,果然慌了神,深夜偷偷讓丫鬟給外男送信,想讓對方銷毀證據(jù)。可她不知道,這一切都在蘇念秋的掌控中——信件剛送出,就被蘇念秋安排的人截獲。展開信紙,上面的字跡潦草,寫著“已收銀兩,勿慌,若事敗,可推給柳氏”,這“不明銀兩”,正是季舒參與刺殺謀劃的鐵證,也成了蘇念秋日后制衡她的籌碼。
李青染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暗贊蘇念秋手段老辣——既查得柳氏暗線,又掌控了安防,還抓住了季舒的把柄,步步為營,滴水不漏。可贊賞之余,她也警惕蘇念秋勢力漸長——若蘇念秋繼續(xù)得勢,怕是會威脅到自己的王妃之位。這日,李青染召蘇念秋入正院,二人相對而坐,桌上擺著剛沏好的雨前龍井。李青染端起茶盞,似閑聊道:“蘇美人查案得力,王爺滿意,本宮也記著你的功,只是王府事務繁雜,千頭萬緒,有些事該管,有些事不該管,需懂進退,你明白嗎?”
蘇念秋起身躬身,語氣恭謹:“王妃提點,妾身謹記。妾身查案,只為護王爺、護王府周全,絕不敢逾矩。往后王府事務,妾身也愿聽王妃吩咐,為王妃分憂。”話里既表了忠心,又巧妙暗示“自己的行動皆為王爺”,將自己與顧晏安綁定——李青染若想打壓她,便等同于質(zhì)疑王爺?shù)臎Q定,讓李青染一時難尋錯處。
李青染看著蘇念秋,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隨即笑道:“蘇美人聰慧,往后多幫襯著王府,王爺也能少些煩憂。”可蘇念秋離開后,李青染立刻召來親信:“去,緊盯蘇念秋的動向,她見了誰、做了什么,都一一報給我。”深宅大院里,沒有永遠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李青染知道,自己與蘇念秋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五、晉位良媛·再涉新局
三月初一的晨光,帶著春日特有的暖煦,透過王府正殿的雕花窗欞,灑在青磚地上,映得殿內(nèi)鎏金柱礎熠熠生輝。刺殺案徹查半月,證據(jù)早已確鑿——柳奉儀與黑云社往來的書信、季舒收受不明銀兩的賬冊、舞姬指認的供詞,一一擺在顧晏安案前,容不得半分狡辯。
早朝過后,顧晏安坐在正殿主位,神色威嚴。李青染陪坐一旁,朱紅翟衣襯得她面色沉靜。殿內(nèi)姬妾、管事、侍衛(wèi)分列兩側(cè),大氣不敢喘。“柳奉儀通外敵、買兇弒主,悖逆王府規(guī)矩,貶為‘庶人’,幽禁冷院,終生不得出!”顧晏安的聲音擲地有聲,柳奉儀聽得渾身癱軟,被侍衛(wèi)架著拖出殿時,仍嘶喊著“我冤枉”,可無人敢應聲——證據(jù)確鑿,再辯也是徒勞。
接著,顧晏安看向季舒,目光冷冽:“季美人暗通外院、參與謀劃,罰去位分,降為‘侍妾’,即刻遷出東院,移居西院偏遠小筑,非召不得入正院!”季舒臉色慘白如紙,死死攥著衣袖,指甲幾乎掐破掌心,卻只能跪地領罰——她知道,從此刻起,自己在王府再無出頭之日。
最后,顧晏安的目光落在蘇念秋身上,神色緩和許多:“蘇美人護主有功、查案明察,心思縝密,特晉為‘良媛’,居東院主屋,可協(xié)理王妃輔佐王府中饋。”話音剛落,殿內(nèi)一片嘩然——從“美人”到“良媛”,不僅是位分躍升,更獲“協(xié)理中饋”之權,這是多少姬妾求而不得的榮寵!蘇念秋跪地謝恩,聲音清亮:“謝王爺恩典,妾身定不負王爺信任,為王府效力。”。”
李青染笑著上前,親手為她扶正金步搖,指尖不經(jīng)意間觸到蘇念秋的發(fā)髻,似在試探她的反應。“蘇良媛聰慧機敏,往后可要與王妃同心,共護王府,莫負王爺信任。”李青染的聲音溫和,可眼底藏著幾分探究——她倒要看看,蘇念秋能否接得住“協(xié)理中饋”的擔子,又是否懂得“尊卑有序”。
蘇念秋接受完賞賜后,便前去王妃院依禮請安,到了院落,蘇念秋俯身行禮:“王妃娘娘金安。”主殿中,李青染端坐正位,幽幽開口:“免禮,賜座。”蘇念秋低頭謝恩,眸光湛湛:“王妃若有差遣,妾身萬死不辭,定與王妃同心同德,守護王府安穩(wěn)。”這話既表了忠心,又暗藏“協(xié)同”之意——她不說“聽從王妃吩咐”,而是“同心同德”,既給足了李青染面子,又暗示自己并非完全依附,讓李青染一時挑不出錯,只能笑著閑聊其他瑣事
晉位后第三日,蘇念秋正式著手梳理王府中饋。她在東院主屋設了“中饋賬房”,將王府的糧米、布匹、銀錢賬目全部調(diào)來,卻越看越心驚——賬目混亂不堪,同一筆開支在不同賬本上數(shù)額不一;下人欺上瞞下,采買時克扣銀錢、私占物資之事頻發(fā);更甚者,季舒、柳奉儀遺留的勢力,竟在賬房里安插親信,故意混淆賬目,妄圖給她使絆。
“姑娘,這些人太過分了!”翠縷看著賬本,氣得發(fā)抖,“咱們得好好治治他們!”蘇念秋卻冷靜地將賬本合上,指尖輕叩桌面:“‘掌庶務’是王妃對我的考驗,成,則在王府更穩(wěn);敗,則前功盡棄。既然他們想給我使絆,我便以雷霆手段整頓。”
次日,蘇念秋召集王府所有管事、采買、賬房,在正院花廳議事。她坐在主位,身旁擺放著整理好的“問題賬目”,神色嚴肅:“昨日核查賬目,發(fā)現(xiàn)采買管事張全私吞銀錢五百兩,賬房劉三篡改賬目,包庇貪腐,今日當著眾人的面,我宣布——”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張全、劉三革去職位,逐出王府,永不錄用!其家人若在王府任職,一并辭退!”
張全、劉三立刻跪地求饒,哭喊道:“蘇良媛饒命!我們再也不敢了!”蘇念秋卻不為所動,命侍衛(wèi)將二人拖出去:“王府規(guī)矩不容踐踏,誰若再敢貪腐,這便是下場!”殺雞儆猴,廳內(nèi)管事們嚇得臉色發(fā)白,再不敢有半分輕視。
接著,蘇念秋取出新定的“獎懲規(guī)矩”,逐條宣讀:“采買需記錄明細,附商戶印章,每月核對;賬房需日清月結,錯一處罰月錢半成;下人若舉報貪腐,查實后賞銀十兩……”賞罰分明的規(guī)矩,讓眾人有了約束,也有了動力。她還將東院親信侍女調(diào)去賬房、采買處,制衡季舒、柳奉儀的舊勢力——翠縷被派去監(jiān)管賬房,心思縝密的春桃負責采買核查,逐步將中饋掌控在自己手中。
整頓過程中,阻力從未斷絕。有人暗中使壞,故意讓重要賬本缺失;有人勾結商戶,謊稱物資失竊;甚至有季舒的舊部,在夜里往蘇念秋院中扔石子,想恐嚇她。可蘇念秋早有準備——查案時掌握的王府暗線,成了她的“眼線”,誰在背后搞鬼,她總能第一時間知曉。缺失的賬本,她讓賬房重新核對,結合采買記錄、商戶憑證,一點點補全;失竊的物資,她順著商戶線索,揪出監(jiān)守自盜的下人,杖責二十后逐出王府;扔石子的人,被她抓個正著,送去李青染面前發(fā)落,既顯了自己的“大度”,又借王妃之力震懾了其他人。
不出半月,王府中饋漸歸正軌——賬冊清晰,采買有序,下人各司其職,連往日里偷奸耍滑的管事,也變得兢兢業(yè)業(yè)。顧晏安得知后,笑著對幕僚道:“蘇良媛不僅懂兵法,還懂庶務,真是難得。”可平靜之下,新的暗流已在悄然涌動。
這日,顧晏安收到北疆急報——匈奴異動,頻繁襲擾邊境,燒殺搶掠,邊境百姓流離失所。朝廷下令,召瑞郡王入朝議政,參與邊防部署。顧晏安將王府事務托付給李青染與蘇念秋,臨行前叮囑:“王妃主內(nèi),蘇良媛協(xié)理,你們二人需同心,莫讓王府出亂子。”李青染與蘇念秋齊聲應下,可眼底的暗流,只有彼此知曉。
顧晏安離開后,李青染與蘇念秋在中饋處置上漸生分歧。蘇念秋主張“縮減不必要開支,將銀錢用于修繕王府安防、補貼下人”,李青染卻認為“王府需維持體面,節(jié)慶賞賜、賓客宴請不可省”;蘇念秋想提拔有能力的寒門下人,李青染卻堅持“重用世家出身的管事,穩(wěn)固王府與世家的關系”。每次議事,兩人意見相左,雖表面和和氣氣,暗中卻在較勁——李青染不想讓蘇念秋完全掌控中饋,蘇念秋則想借中饋改革,進一步鞏固自己的地位。
更棘手的是,前朝舊黨也盯上了蘇念秋。有人匿名給她送書信,許以“助蘇家翻案”的承諾,讓她暗中傳遞王府消息;有人在府外散布謠言,說她“借查案排除異己,妄圖奪權”;甚至有舊黨官員的家眷,借“拜訪王妃”之名,在宴上試探她的立場,想將她變?yōu)槌貌┺牡钠遄印?
蘇念秋坐在東院主屋,看著桌上的匿名書信,指尖輕輕摩挲信紙。窗外,春日的杏花已落,枝頭開始結出青果,正如她在王府的路——初綻的鋒芒已過,接下來要面對的,是更深的風雨。她將書信燒毀,火焰映得她眼底堅定:“翠縷,備好筆墨,我要給王爺寫封信,說說北疆邊防的新想法。”她知道,只有緊緊抓住顧晏安的信任,在朝堂與王府的博弈中站穩(wěn)腳跟,才能護得住自己,護得住蘇家,也才能走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