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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遺物中的氣息

  • 記憶囚籠
  • 寒巒
  • 3468字
  • 2025-08-25 12:01:20

清晨的光線,帶著一種病態的蒼白,透過沒有拉嚴的窗簾縫隙,斜斜地打在陳默的臉上。他蜷縮在沙發上,身上蓋著一條薄毯,毯子下是昨夜未曾換下的、沾染著灰塵和淚痕的衣服。他并沒有真正睡著,只是在頭痛和藥物殘留作用的間隙,陷入一種半昏半醒的混沌狀態。

茶幾上,林濤帶來的保溫桶還靜靜地立在那里,蓋子緊閉,里面的粥早已涼透。旁邊,是那個裝著可疑藥片的藥瓶,像一個無聲的警示,提醒著他昨夜那令人窒息的發現。

魏知遠……林濤……或者其他人……

陳默猛地坐起身,毯子滑落在地。頭痛依舊頑固地存在,像背景噪音一樣嗡嗡作響,但一種更強烈的沖動壓倒了它——他必須做點什么!他不能再被動地等待,等待記憶恢復,等待警方調查,或者等待那個替換他藥物的人再次出手。

他的目光落在臥室緊閉的門上。那是他和蘇晴的臥室。自從昨天回來,他還沒有勇氣走進去。那里充斥著蘇晴的氣息,她的衣物、她的梳妝臺、她睡前翻看的書……每一件物品都可能成為撕裂他心臟的利刃。

但那里,也可能藏著線索。關于蘇晴,關于她最后的日子,關于……那個可能害死她的人。

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決絕,陳默站起身,走向那扇門。握住冰涼的金屬門把手時,他的手心全是冷汗。他停頓了幾秒,仿佛在積蓄勇氣,然后,猛地推開了門。

臥室里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床上,被子保持著掀開一角的模樣,仿佛蘇晴只是剛剛起床去了洗手間。梳妝臺上,她的護膚品和化妝品整齊地排列著,一支常用的口紅蓋子還打開著,露出鮮艷的紅色膏體??諝庵?,彌漫著一種混合了淡淡香水、護膚品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屬于“空置”的塵埃氣息。

陳默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揪住,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踉蹌著走到梳妝臺前,手指顫抖著撫過那些冰冷的玻璃瓶罐。每一件物品都像一個無聲的控訴,提醒著他永遠的失去。

他強迫自己移開目光,開始翻找。他拉開抽屜,里面是蘇晴的內衣和疊放整齊的絲巾。他打開衣柜,里面掛滿了她的衣服,按季節和顏色分門別類,一如她生前井井有條的習慣。他翻看床頭柜,里面是一些小說、雜志和……一個皮質封面的筆記本。

陳默的心跳漏了一拍。蘇晴有記筆記的習慣,有時是工作靈感,有時是生活隨筆。他顫抖著手拿起那個筆記本,深吸一口氣,翻開了它。

里面大多是工作相關的草圖構思、配色方案,還有一些購物清單和待辦事項。陳默一頁頁翻看著,試圖從中找到任何異常。翻到中間部分時,他的手指停住了。

那一頁的日期是大約十天前。上面沒有圖畫,只有幾行略顯潦草的字跡:

“最近總覺得怪怪的,好像有人在跟著我?是錯覺嗎?還是壓力太大了?跟陳默說了,他好像沒太在意,只說讓我別多想……可是那種感覺,真的很不舒服。特別是下班后,從地鐵站走回家的那段路……”

“今天在小區門口,又聞到那股奇怪的胡椒味……很沖,像是從旁邊那輛黑色轎車里飄出來的?車里的人好像在看我……希望是我想多了?!?

胡椒味?被跟蹤的感覺?

陳默的瞳孔驟然收縮。蘇晴感覺到了危險!她甚至跟他提過!而他……他完全不記得了!他的失憶癥,竟然讓他錯過了妻子如此重要的不安和求助!

巨大的自責和悔恨如同海嘯般將他淹沒。他用力攥緊了筆記本的邊緣,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如果……如果他當時能記住,能重視,能多關心她一點……是不是悲劇就不會發生?

就在這時,一陣尖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房間里的死寂。陳默被嚇了一跳,筆記本差點脫手。他掏出手機,屏幕上跳動著“鄭剛”的名字。

陳默深吸幾口氣,努力平復劇烈的心跳和翻涌的情緒,按下了接聽鍵。

“陳先生?!编崉偟穆曇敉高^聽筒傳來,依舊低沉平穩,不帶多余的感情,“方便的話,請現在來一趟局里,有些新的情況需要跟你核實一下。”

新的情況?陳默的心猛地一沉?!啊?,我馬上過去?!?

他掛斷電話,將蘇晴的筆記本小心翼翼地放回床頭柜抽屜。胡椒味……跟蹤……黑色轎車……這些信息像碎片一樣在他混亂的腦海中漂浮。他需要告訴鄭剛!這可能是重要的線索!

匆匆洗了把臉,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陳默抓起外套和那個可疑的藥瓶——他需要隨身帶著它,提醒自己身處險境——出了門。

再次踏入市局刑偵支隊,壓抑的氣氛比昨天更甚。鄭剛沒有在詢問室見他,而是在一個相對開放些的辦公區域。他面前攤著一些文件,看到陳默進來,示意他坐下。

“陳先生,臉色還是不太好?!编崉偺а鄞蛄苛怂幌拢Z氣聽不出是關心還是陳述事實。

“嗯……頭痛?!标惸貞?,迫不及待地開口,“鄭警探,我……我剛剛在我妻子的筆記本里發現了一些東西!她說她最近感覺被人跟蹤!還聞到奇怪的胡椒味!就在我們小區附近!還有一輛可疑的黑色轎車!這會不會……”

“黑色轎車?”鄭剛打斷了他,眉頭微皺,“什么型號?車牌號?司機特征?她有記錄嗎?”

陳默一滯:“……沒有。她只是感覺……聞到味道……”

鄭剛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什么特別的情緒:“這種主觀感受,在沒有具體證據支撐的情況下,很難作為有效線索。不過,我們會記錄在案?!彼掍h一轉,“今天請你來,是因為我們調取了案發當晚,你家附近的監控錄像。”

陳默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監控!那或許能拍到他!拍到他當時在做什么!

“錄像顯示,”鄭剛的聲音平穩無波,“在案發時間段,也就是昨晚十點十五分左右,有一個穿著深色連帽衫、身形與你相似的人影,從你家單元門匆匆離開,步伐很快,似乎……有些慌張。遺憾的是,監控角度和光線問題,沒能清晰拍到面部?!?

深色連帽衫?身形相似?慌張離開?

每一個詞都像重錘砸在陳默心上。那個人……是他嗎?如果真是他,他為什么慌張離開?他做了什么?蘇晴……是不是就在那個時候……

“我……我……”陳默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我不記得……我完全不記得我昨晚穿了什么……做了什么……”

“嗯?!编崉倯艘宦暎抗怃J利地盯著他,“陳先生,我理解你的病情。但你必須明白,你的失憶,讓你無法提供任何有利于你自己的證詞。而目前所有的間接證據,包括這個監控影像,以及我們之前發現的藥瓶位置……都對你非常不利。”

陳默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不利……他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而他卻連為自己辯解的記憶都沒有!

“另外,”鄭剛繼續說道,語氣更沉了幾分,“我們排查了你和蘇晴女士的社會關系。有一個叫趙強的人,綽號‘強子’,有搶劫和故意傷害前科,去年才刑滿釋放。據反映,他近期曾在你家附近出現過,似乎與蘇晴女士有過短暫接觸,可能發生過口角。這個人,你有印象嗎?”

趙強?強子?陳默茫然地搖頭。又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又一個可能的嫌疑人?還是警方在轉移視線?

“我們會重點調查這個人。”鄭剛合上文件夾,“陳先生,我還是那句話,近期不要離開本市,保持通訊暢通。想起任何事,無論多小,立刻聯系我。”

走出警局,午后的陽光有些刺眼,但陳默感覺不到絲毫暖意。鄭剛的話像冰錐一樣刺穿了他殘存的僥幸。監控里那個“慌張離開”的身影,像鬼魅一樣纏繞著他。趙強這個名字,也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他混亂的思緒中激起新的漣漪。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頭痛在焦慮和壓力下愈發劇烈。街道兩旁的景物在他眼中模糊晃動,人群的嘈雜聲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他感覺自己像一個孤魂野鬼,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

不知走了多久,他發現自己站在了一個街心公園的入口。這個公園……他有些模糊的印象,似乎和蘇晴來過?他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公園里人不多,幾個老人在曬太陽,孩子們在嬉戲。陳默沿著鵝卵石小徑慢慢走著,試圖在熟悉的場景中喚起一絲關于蘇晴的清晰記憶。但腦海中只有混亂的碎片和揮之不去的頭痛。

他走到一處相對僻靜的長椅旁,疲憊地坐下。長椅對面,是一小片精心打理的花圃,里面種著一種紫色的、花瓣細長的小花。蘇晴好像特別喜歡這種花,說過它叫什么名字來著?他用力去想,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頭痛毫無征兆地襲來,伴隨著強烈的眩暈感。陳默悶哼一聲,痛苦地彎下腰,雙手死死抱住頭。

黑暗中,破碎的畫面再次閃現,速度極快,難以捕捉:

?

刺耳的剎車聲!尖銳得仿佛要撕裂耳膜。

?

女人的尖叫!模糊,但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

玻璃碎裂的脆響!像冰雹砸在地上。

?

一個快速移動的黑色人影!在昏暗、晃動的光線下,正俯身靠近什么……那個姿勢,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壓迫感?

畫面一閃即逝,頭痛也隨之稍稍退去。陳默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布滿冷汗。他抬起頭,目光茫然地掃過眼前的花圃,掃過長椅,掃過周圍的一切。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花圃旁邊,靠近垃圾桶的地面上。

那里,散落著幾個被踩扁的煙頭。其中一兩個煙頭的過濾嘴,是醒目的亮黃色。

一股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胡椒味,混合著劣質煙草的氣息,若有若無地飄進了他的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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