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隊里已是后半夜,技術科還亮著燈。上官晨把帶血的工牌交給化驗員時,特意叮囑:“重點比對兩種DNA,一是工牌主人的——查舊廠區會計的檔案,叫林慧;二是……沈青霧父親沈衛國的。”
沈青霧站在旁邊沒說話,指尖還留著夜探307時沾到的灰。工牌背面的刻痕在手電筒光下看得清楚,是三個歪歪扭扭的數字——“214”,倒像是個儲物柜的編號。
“214……”她低聲念了句,“舊廠區當年的辦公樓里,是不是有員工儲物柜?”
“我讓南風去查。”上官晨看了眼墻上的鐘,快凌晨三點了,“你去休息室睡會兒,有結果了我叫你。”
沈青霧沒動。她看著化驗室的門,心里像懸著塊石頭——工牌上的血,會是父親的嗎?如果是,那當年父親在307,到底是和誰動了手?
不知等了多久,化驗員推門出來,手里拿著報告:“晨哥,血跡比對結果出來了。工牌上的血不是林慧的,和沈醫生提供的沈衛國日記上的筆跡DNA……完全吻合。”
沈青霧猛地攥緊了手。是父親的血。
上官晨接過報告,指尖劃過“吻合”兩個字,抬頭看向她:“沈衛國當年確實在307和人起過沖突。林慧的工牌留著他的血,要么是他救了林慧,要么是……林慧把工牌留給了他,讓他帶著找證據。”
“林慧當年是怎么死的?”沈青霧的聲音有點發顫。
“查過檔案,說是火災里‘失蹤’了,沒找到遺體。”上官晨把報告合上,“現在看來,大概率是被滅口了。甘露瑤知道這些事,她入獄前的模仿作案,說不定就是在給我們遞信號。”
正說著,南風揉著眼睛跑進來:“晨哥,查到了!舊廠區辦公樓的214儲物柜,當年登記在林慧名下!不過辦公樓前年塌了一半,儲物柜早被埋在廢墟里了。”
“天亮后去挖。”上官晨沒絲毫猶豫,“另外,盯緊董振國的人,他們今晚沒找到東西,肯定還會去307或者辦公樓那邊晃。”
沈青霧跟著上官晨走出技術科時,走廊的窗戶透進點微光,天快亮了。她突然停下腳步,看向他:“你說……兇手會不會是甘露瑤的同伙?他知道這么多舊案細節,還在幫我們找證據。”
“有可能。”上官晨靠在墻上,眼底有淡淡的紅血絲,“齊夢說兇手的行為模式和她導師崔睿峰的病人像,我讓她去查崔睿峰的病人檔案了,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他頓了頓,看著沈青霧發白的臉:“你去睡兩個小時,挖儲物柜的事不用你去。”
“我要去。”沈青霧抬頭看他,眼里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那是和我爸、和林慧都有關的東西,我必須去。”
上官晨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點了頭:“好。但你得跟在我身邊,不準亂跑。”
天剛蒙蒙亮,隊里的人就帶著工具去了舊廠區辦公樓。廢墟堆得老高,214儲物柜的位置被埋在最底下,挖起來格外費勁。沈青霧站在警戒線外看著,心一直懸著——柜子里會是賬本嗎?會是能給父親和林慧洗清冤屈的證據嗎?
挖到中午時,終于聽到鐵鍬碰到金屬的聲音。上官晨親自跳下去,把壓在上面的碎磚扒開——一個銹得不成樣子的鐵皮柜露了出來,柜門的鎖是完好的,上面還貼著“214”的標簽。
他把柜子拖出來,試著撬鎖。“咔噠”一聲,鎖開了。
柜子里沒有賬本,只有個用油布包著的鐵盒子。上官晨打開鐵盒子,里面是一沓泛黃的紙,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跡——正是當年舊廠區改造的真實賬目,每一筆挪用的公款、每一個簽字的人,都記得清清楚楚,最后一頁,是董振國的親筆簽名。
沈青霧蹲下來,看著那些字跡,眼淚突然掉了下來。二十年了,她終于找到了能證明父親清白的東西。
上官晨把賬目收好,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找到了。”
陽光照在廢墟上,暖得有些晃眼。沈青霧抹了把眼淚,抬頭看向他,突然笑了——是這段時間以來,第一個真正輕松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