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昊晨找到上官晨時，天剛擦黑。他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卻把一個牛皮紙袋往桌上一放，難得正經：“我爸當年的悔過書，還有董振國和拆遷隊密會的照片。”

上官晨打開紙袋，里面的悔過書字跡潦草，卻寫得清楚——當年李建國定“沈衛國縱火”，是被董振國拿家人要挾，他爸是當時的副隊長，全程知情，卻沒敢說。

“我爸去年病重，臨終前一直念叨這事，說對不起沈工程師。”應昊晨抓了抓頭發，“董振國現在還在找當年307資料室里的賬本，那賬本里記著他挪用公款的明細，沈衛國當年就是想把賬本帶出來才被滅口的。”

上官晨捏著悔過書的指尖收緊：“307資料室現在還封著？”

“封著。但上個月我路過那邊，看見有人在周圍轉悠，不像閑逛的。”應昊晨往椅背上一靠，“你們要是想去，得小心點。”

等應昊晨走了，上官晨直接去了法醫中心。沈青霧還在整理周明海的毒理報告，看到他手里的悔過書，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畏罪縱火”四個字壓了她二十年，現在終于有人說，她爸是被冤枉的。

“307資料室，我們得去一趟。”上官晨把照片推給她，“董振國在找賬本，兇手也在引我們查，賬本很可能還在里面。”

沈青霧抹了把眼角，點頭：“現在就去？”

“等天黑透。”上官晨看了眼窗外，“我讓南風在周圍放哨，我們速去速回。”

舊廠區在津南市西邊，早成了片廢墟。夜里風一吹，斷墻殘垣間嗚嗚響，像有人在哭。沈青霧跟著上官晨往307資料室走，腳下踢到塊碎磚，磚上還沾著點黑灰——和李建國手里攥的那塊很像。

“就是這兒。”上官晨停在一棟半塌的小樓前，門是銹死的鐵門，上面掛著“封存”的牌子，牌子都快爛透了。

他用工具撬開鐵門，吱呀一聲響在夜里格外清楚。里面一股嗆人的灰塵味，沈青霧打開手電筒，光柱掃過墻面——墻上有燒過的黑痕，是當年那場火留下的。

資料室不大，當年的鐵柜倒了一地，文件燒成了灰，踩上去軟軟的。上官晨小心地避開碎玻璃，手電筒光柱落在墻角——那里有個半埋在灰燼里的鐵盒，鎖是壞的。

他蹲下去把鐵盒扒出來，打開一看，里面不是賬本，是塊帶血的工牌。工牌上的名字被燒得只剩一半，但照片還能看清——是個梳著短發的女人，眉眼有點眼熟。

“這是……”沈青霧湊過來看，突然頓住，“甘露瑤的媽媽？當年舊廠區的會計，我爸日記里提過她，說她手里有賬本的備份。”

甘露瑤——第一季那個模仿犯，入獄前說過“要為媽媽報仇”。原來不止是為媽媽，是為這整個被掩蓋的真相。

上官晨捏著工牌，指尖摸到背面——有幾道刻痕，像是刻意留的記號。他把工牌收進證物袋，剛要說話，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

“有人！”沈青霧壓低聲音，拉著上官晨躲到倒了的鐵柜后面。

手電筒的光柱從門口掃進來，照在地上的灰燼上，印出兩個影子。是兩個男人，其中一個聲音很粗：“董局說了，就算挖地三尺也得找到賬本！沈衛國當年肯定把東西藏在這兒了！”

另一個聲音遲疑些：“可是……要是被警察發現……”

“怕什么？這地方鬼都不來！趕緊找！”

腳步聲越來越近，沈青霧攥著上官晨的胳膊，手心都出汗了。上官晨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別慌——他摸出了槍，手指扣在扳機上。

就在那兩人快走到鐵柜旁時，外面突然傳來警笛聲，由遠及近！

“警察來了！”粗嗓子男人低罵一聲，“撤！”

兩個影子慌慌張張往外跑，很快沒了動靜。上官晨沒追，先探頭看了看，確認沒人了才松口氣——是南風按約定放的信號，故意引開他們。

“先離開這兒。”他拉著沈青霧往外走，手里緊緊攥著那個裝工牌的證物袋。

夜風更冷了，吹在臉上像小刀子。沈青霧跟著上官晨走在廢墟里，突然想起什么，回頭看了眼307資料室的方向——她爸當年是不是也這樣，在夜里躲著人，想把真相帶出去？

“別想太多。”上官晨察覺到她的停頓，放慢腳步等她，“我們找到工牌了，離賬本不遠了。”

沈青霧點頭，加快腳步跟上他。月光落在兩人之間的地上，影子偶爾碰到一起，又很快分開，卻比之前近了些。有些東西，好像在這趟夜探里，悄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