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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新文學創作 良師益友助(上)

第一章夏風拂卷催新稿墨香引師入寒門

2004年的夏天,西安魚化寨的蟬鳴比往年更顯聒噪,午后的陽光透過老槐樹的枝葉,在陳家舊宅的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陳謙墨坐在西廂房的舊書桌前,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手里握著的鋼筆卻遲遲沒有落下。桌案上攤著一疊方格稿紙,最上方寫著《舊宅里的書香》五個字,墨跡已經有些干涸——這是他構思了半個月的散文,卻卡在了開篇的第三段。

西廂房的窗戶敞開著,風里帶著巷口修車鋪的機油味和遠處菜市場的煙火氣,與屋里的墨香、舊書霉味交織在一起,成了他最熟悉的味道。書桌左側堆著祖父陳秉文整理的陳氏家族詩文手稿,右側是他這幾年抄寫的典籍冊子,最底下那本《史記》的封皮已經磨得發亮,正是1999年他和劉寧悅初遇時帶的那本。桌角放著一個豁口的搪瓷杯,里面的涼茶水早已見了底,杯壁上還印著“勞動最光榮”的褪色紅字——這是父親陳守義當年在造紙廠上班時的獎品,如今成了他寫作時的固定伴侶。

“謙墨,歇會兒吧,剛煮的綠豆湯,涼透了。”王秀蘭端著一個白瓷碗走進來,腳步很輕,生怕打擾到兒子。她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常年洗衣做飯留下的粗糙皮膚,鬢角新添的白發在陽光下格外顯眼。自從2002年陳守義摔傷腿后,家里的重擔全壓在她肩上,白天在社區食堂幫工,晚上回來還要縫補衣物,可即便再累,她每天都會給兒子煮一碗綠豆湯解暑。

陳謙墨放下鋼筆,揉了揉發酸的手腕,接過瓷碗一飲而盡。綠豆湯的清甜順著喉嚨滑下去,驅散了些許燥熱,他才注意到母親的手指上貼著創可貼——定是白天切菜時不小心傷了手。“娘,您的手怎么樣了?”他指著創可貼問道。

“沒事,小口子,不礙事。”王秀蘭笑著把碗收起來,目光落在稿紙上,“還沒寫好呢?要是累了就出去透透氣,別總悶在屋里。”

“快了娘,就是開頭有點卡,想把爺爺講的曾祖父背典籍逃難的事寫進去,總覺得沒找到合適的調子。”陳謙墨拿起鋼筆,輕輕敲擊著稿紙,眼神里帶著幾分焦急。這篇散文是他鼓足勇氣想投給《西安文學》的,上個月他在舊書攤淘到一本過期的雜志,看到里面有“青年作者扶持計劃”的征稿啟事,便動了投稿的心思。可他從來沒給正式刊物投過稿,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王秀蘭沒讀過多少書,不懂什么“調子”,但她知道兒子對文學的執念。她走到書桌旁,拿起那本磨破封皮的《史記》,輕輕摩挲著封面:“你爺爺常說,寫文章就像做人,得實誠。曾祖父的事,你記在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寫,準沒錯。”

正說著,院門口傳來祖父陳秉文的拐杖聲。陳秉文今年七十歲了,腿腳不太靈便,平日里很少出門,今天卻特意去了巷口的郵局——他要給遠在商丘的劉寧悅寄一封信,問問她高考備考的情況。自從2003年蕓卿去世后,陳秉文就格外惦記劉寧悅,總說這孩子“文心純良,像極了她母親”。

“謙墨,寧悅回信了,你快看看。”陳秉文走進西廂房,手里拿著一封皺巴巴的信封,信封上的字跡娟秀,正是劉寧悅的手筆。他的老花鏡滑到了鼻尖上,卻難掩臉上的笑意——劉寧悅在信里說,她肺炎剛好,已經回到學校復習,還說最近寫了一篇《梁園秋憶》,等考完試就寄給陳謙墨看。

陳謙墨接過信封,手指有些顫抖。他和劉寧悅已經三個多月沒通信了,之前劉寧悅突發肺炎,他每天都寫“打氣信”,卻因為擔心影響她備考,沒敢多問病情。如今看到她的回信,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他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信紙里還夾著一片干枯的楓葉——定是商丘秋天的楓葉,劉寧悅總喜歡在信里夾些小物件,有時是花瓣,有時是銀杏葉,像是在分享她身邊的風景。

“寧悅說她復習得不錯,就是擔心數學,還說等高考完就來西安看咱們。”陳謙墨讀完信,笑著對祖父和母親說。信里劉寧悅還提到,她把陳謙墨之前寄給她的草藥方子抄給了同學,同學的母親用了之后咳嗽好了不少,特意讓她道謝。那方子是陳秉文根據陳氏家族傳下來的醫書整理的,沒想到還能幫到別人。

“那就好,那就好。”陳秉文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涼茶,目光落在稿紙上,“你這是要投稿?”

陳謙墨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想試試投給《西安文學》,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中。”

“試試才知道嘛!”陳秉文拿起稿紙,戴上老花鏡仔細讀起來,雖然他眼睛昏花,但還是一字一句看得很認真。過了一會兒,他指著“曾祖父背典籍逃難”的段落說:“這里可以再加點細節,比如你曾祖父當時背的是哪幾本書,路上怎么保護的,這樣寫出來更有畫面感。你忘了?我跟你說過,他當年把《論語》和《詩經》縫在棉襖里,怕被兵匪搶了去。”

陳謙墨眼前一亮,他之前只想著寫“背典籍”這件事,卻忘了加這些具體的細節。祖父的提醒像是打開了一扇門,他立刻拿起鋼筆,在稿紙上補充起來:“曾祖父背著半箱典籍,在逃難的路上,把《論語》和《詩經》縫在棉襖內側,夜里宿在破廟里,就借著月光翻幾頁,書頁被露水打濕了,他就用袖子一點點擦干……”

鋼筆在稿紙上飛快地滑動,之前卡住的思路突然通暢了,那些藏在記憶里的故事,那些祖父講過的細節,像是泉水一樣涌了出來。王秀蘭和陳秉文看著他專注的樣子,悄悄退出了西廂房,把空間留給了他。

夕陽西下時,陳謙墨終于寫完了《舊宅里的書香》。他把稿紙從頭到尾讀了一遍,修改了幾處不通順的句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信封里。信封上的“《西安文學》編輯部收”幾個字,他寫了又改,改了又寫,直到滿意為止。

第二天一早,陳謙墨特意穿上了那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襯衫,把信封揣在懷里,去了郵局。他站在郵筒前,猶豫了半天,才把信封投進去——仿佛那不是一封信,而是他沉甸甸的文學夢想。

接下來的日子,陳謙墨每天都在期待中度過。他依舊每天抄寫典籍,復習功課,卻總忍不住去巷口的郵局看看,盼著能收到編輯部的回信。可日子一天天過去,回信始終沒有來,他心里的期待漸漸變成了失落,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寫得太差了。

七月中旬的一天,西安下了一場大雨,雨勢又急又猛,砸在屋頂的瓦片上“噼里啪啦”響。陳謙墨坐在書桌前,正抄寫著《漢書》,突然聽到院門口有人喊他的名字。他以為是鄰居,走到門口一看,卻愣住了——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的老人,手里拿著一把黑色的雨傘,雨傘上的水珠不斷往下滴,把他的褲腳都打濕了。老人的胸前別著一支鋼筆,鼻梁上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

“你是陳謙墨同學嗎?”老人笑著問道,聲音溫和。

“我是,您是?”陳謙墨疑惑地看著老人,他從來沒見過這個人。

“我叫修竹,是《西安文學》的編輯,特意來給你送回信的。”老人說著,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陳謙墨,“你的稿子我們收到了,寫得很好,編輯部決定采用,這是用稿通知。”

陳謙墨接過信封,手都在抖。他做夢也沒想到,《西安文學》的編輯會親自上門送用稿通知。他趕緊把修竹請進屋里,王秀蘭聽到動靜,也從廚房跑了出來,連忙給修竹倒茶。

修竹坐在八仙桌前,喝了一口熱茶,目光落在西廂房的書架上。書架是陳秉文年輕時做的,已經有些變形,卻擺滿了書籍,有線裝的古籍,也有平裝的現代文學作品。“沒想到在魚化寨這樣的地方,還有這么多藏書。”修竹感慨道,“你祖父一定是個愛書之人。”

“是,我祖父一輩子都在整理家族典籍。”陳謙墨扶著祖父從里屋走出來,陳秉文聽說修竹是《西安文學》的編輯,特意換上了那件只有過年才穿的深藍色褂子。

陳秉文和修竹聊起了陳家的文脈,從曾祖父背典籍逃難,到他自己整理手稿,修竹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還拿出鋼筆在筆記本上記著什么。“您家的故事太有價值了,”修竹放下筆記本,看著陳謙墨,“謙墨的《舊宅里的書香》寫得很真誠,沒有華麗的辭藻,卻有打動人心的力量。現在很多年輕作者都追求技巧,卻忘了文學的本質是‘真’,謙墨在這一點上做得很好。”

得到編輯的肯定,陳謙墨心里又激動又羞愧。他之前還因為沒收到回信而懷疑自己,現在才知道,編輯部不僅采用了他的稿子,還特意讓編輯上門鼓勵他。

“修老師,我從來沒給正式刊物投過稿,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以后還請您多指點。”陳謙墨誠懇地說。

“沒問題,”修竹笑著說,“我們‘青年作者扶持計劃’就是為了幫助像你這樣有潛力的年輕作者。我看了你在稿子里提到的抄寫典籍的經歷,很受觸動。如果你有興趣,以后可以多寫一些關于家族文脈、民間故事的文章,這些都是很珍貴的素材。”

修竹還告訴陳謙墨,《舊宅里的書香》會刊登在八月刊的雜志上,到時候會給他寄樣刊和稿費。他還留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讓陳謙墨有寫作上的問題可以隨時找他。

送走修竹后,陳謙墨拿著用稿通知,在院子里站了很久。雨已經停了,天邊掛著一道彩虹,陽光透過云層灑下來,照在他臉上。他想起了劉寧悅,想起了他們約定“以文為伴”的誓言,想起了祖父說的“書是陳家的根”,心里充滿了力量。他知道,這只是他文學道路上的第一步,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他不再害怕——因為他有家人的支持,有知己的鼓勵,還有像修竹這樣的良師引路。

當天晚上,陳謙墨給劉寧悅寫了一封長信。他在信里詳細描述了修竹上門送用稿通知的經過,分享了自己的喜悅,還鼓勵劉寧悅好好備考,相信她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學。他在信里寫道:“寧悅兄,我們的文學夢想,終于有了一點點光亮。以后我們還要一起努力,寫出更多好文章,不辜負家人的期望,也不辜負我們對文學的熱愛。”

寫完信,他又拿起鋼筆,開始修改另一篇散文《父親的書架》。這篇散文寫的是父親陳守義雖然沒讀過多少書,卻一直守護著陳家的書架,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候,也沒舍得賣掉一本書。之前他總覺得寫得不夠深刻,現在有了修竹的指點,他知道該怎么修改了——他要把父親擦拭書架的細節、父親看著書籍時的眼神寫進去,讓讀者感受到一個普通父親對文脈的守護。

窗外的蟬鳴依舊聒噪,可陳謙墨卻覺得格外動聽。他坐在書桌前,鋼筆在稿紙上沙沙作響,墨香在燈光下彌漫開來,與綠豆湯的清甜、舊書的霉味交織在一起,成了這個夏天最溫暖的味道。他知道,只要他堅持下去,只要他不放棄對文學的熱愛,總有一天,他的文字會像一束光,照亮更多人的心靈,也會讓陳家的文脈,在他這里得以延續和傳承。

幾天后,陳謙墨收到了劉寧悅的回信。劉寧悅在信里為他感到高興,還說等高考完,一定要第一時間讀到《舊宅里的書香》。她在信里寫道:“謙墨,看到你在文學領域嶄露頭角,我既開心又羨慕。你要繼續加油,等我考上大學,我們還要一起投稿,一起參加文學活動,實現我們的約定。”信里還夾著一張她畫的素描,畫的是商丘的梁園,旁邊寫著“等你來看梁園的秋天”。

陳謙墨把素描貼在書桌前,每天寫稿累了,就看看素描,心里充滿了期待。他知道,無論未來遇到多少困難,只要他和劉寧悅一起堅持,只要有家人的支持和良師的指引,他們的文學夢想,一定會像梁園的秋天一樣,絢爛而美好。

八月初,《西安文學》的樣刊寄到了。陳謙墨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看到自己的名字和《舊宅里的書香》印在雜志上,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他把雜志拿給祖父和母親看,陳秉文戴上老花鏡,逐字逐句地讀著,手都在抖;王秀蘭雖然看不懂多少字,但看著兒子的名字印在雜志上,臉上露出了驕傲的笑容。

陳謙墨還把雜志寄了一本給劉寧悅,附上一張紙條:“寧悅兄,這是我們文學夢想的第一束光,未來還有更多光等著我們去追尋。”他知道,這束光,不僅照亮了他的文學道路,也照亮了他對未來的希望,更照亮了陳家的文脈傳承之路。而他,會帶著這束光,在文學的道路上,堅定地走下去。

第二章秋齋論道啟新思尺素傳訊報捷音

2004年的秋意比往年來得更早些,西安魚化寨的老槐樹剛入九月就開始落葉,枯黃的葉片打著旋兒落在陳家舊宅的青瓦上,又被風卷到西廂房的窗臺上。陳謙墨正伏在書桌前修改《父親的書架》,鋼筆尖在稿紙上停頓片刻,輕輕圈掉“父親總在傍晚擦書架”這句,改成“父親總在收工后,用浸了溫水的布巾,從書架頂層到底層,逐本擦拭書脊上的灰塵,連角落的木紋都要揉幾遍”——這是修竹上次上門時教他的“細節寫作法”,說“文字要落地,得讓讀者看見具體的動作,摸到生活的溫度”。

桌案右上角壓著一本泛黃的《西安文學》八月刊,封面邊緣被反復摩挲得發毛,《舊宅里的書香》標題旁還留著修竹用紅筆寫的批注:“此處寫曾祖父縫書入棉襖,可加‘棉線是祖母臨終前紡的’,更顯文脈與親情交織”。陳謙墨每次修改稿子,都會先讀一遍這段批注,像是在聽修竹當面指點。半個月前,他把修改后的《父親的書架》寄給修竹,至今還沒收到回信,心里難免有些忐忑。

“謙墨,修老師寄東西來了!”院門口傳來王秀蘭的聲音,帶著幾分雀躍。陳謙墨猛地站起身,差點碰倒桌角的搪瓷杯,涼茶水灑在稿紙上,他慌忙用袖子去擦,卻把字跡暈開了一片。等他跑到院子里,王秀蘭正舉著一個牛皮紙信封,信封上還沾著郵局的郵戳墨痕。

“娘,您快給我!”陳謙墨接過信封,指尖觸到里面厚厚的紙張,心跳瞬間加快。他拆開信封,首先掉出來的是一份用稿通知,上面寫著《父親的書架》將刊登在十月刊“青年作者專欄”,旁邊還附著一張打印紙,是修竹的親筆信:“謙墨,此稿已達發表水準,我將其推薦給‘SX省青年文學新人獎’組委會,附了你的簡介,若有后續消息,會第一時間告知。另,下周六上午九點,省作協有‘青年作者交流會’,地址在文藝路28號,你若有空可來,我給你介紹幾位文壇前輩。”

信紙末尾還畫著一個小小的書架,旁邊注著“盼你筆下的書架,能讓更多人想起自家的書香”。陳謙墨捏著信紙,眼眶突然發熱——他從沒敢想過自己的稿子能參評獎項,更別說去見文壇前輩。王秀蘭湊過來看用稿通知,雖然認不全字,但看到“發表”“十月刊”幾個詞,還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好,修老師這么幫你,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陳秉文拄著拐杖從西廂房走出來,手里拿著一本線裝《陳氏家語》,書頁間夾著幾片干枯的銀杏葉。“修老師是咱們家的貴人啊。”他接過用稿通知,戴上老花鏡仔細讀著,手指在“SX省青年文學新人獎”幾個字上停頓許久,“當年你曾祖父想把家里的詩文投稿,連雜志社的門都沒摸到,如今你能得到這樣的機會,可得珍惜。”

陳謙墨用力點頭,把修竹的信折好放進貼身的口袋里,又小心翼翼地將用稿通知夾進《西安文學》里,和之前的樣刊放在一起。他看著祖父手里的《陳氏家語》,突然想起劉寧悅——高考應該結束了,不知道她考得怎么樣,有沒有收到錄取通知書。自從八月寄了《西安文學》樣刊后,他就沒再收到劉寧悅的回信,想必是在忙著填志愿。

當天傍晚,陳謙墨特意去巷口的郵電所,給劉寧悅寫了一封長信。他把《父親的書架》即將發表、修竹推薦他參評獎項、邀請他去交流會的事一一寫進去,字里行間滿是抑制不住的喜悅,最后還畫了一個小小的交流會場地示意圖,說“等你來了西安,我帶你去這里,說不定能見到修老師”。信封里他還夾了一片剛從老槐樹上摘的楓葉,葉脈清晰,邊緣帶著秋霜染的紅,像是把魚化寨的秋天折進了信里。

寄出信后,陳謙墨開始為交流會做準備。他翻遍了衣柜,只找到兩件像樣的衣服:一件是初中畢業時母親給他買的藍布襯衫,領口已經有些變形;另一件是父親年輕時穿的灰色中山裝,尺碼偏大,套在身上空蕩蕩的。王秀蘭看著他發愁的樣子,連夜拆了自己一件舊棉襖,用里面的棉絮給中山裝改了尺碼,還在領口縫了一圈新的白布邊。“這樣穿出去,體面。”她拿著改好的衣服,笑著說。

陳秉文則從西廂房的書架上找出一本1982年版的《陜西文學評論》,遞給陳謙墨:“這本書里有幾位前輩的文章,你先讀讀,了解他們的文風,交流時也好有話題。”書的扉頁上還留著陳秉文年輕時的批注,字跡比現在工整許多,旁邊還畫著小小的五角星,標注“此處觀點可借鑒”。陳謙墨把書揣在懷里,每天晚上都讀幾篇,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問祖父,筆記本上記滿了密密麻麻的心得。

轉眼到了交流會那天,陳謙墨起了個大早,穿上改好的中山裝,對著鏡子整理了好幾遍領口。王秀蘭給他煮了兩個雞蛋,塞進他的口袋:“路上吃,別餓著。到了那里要懂禮貌,多聽少說,別給修老師添麻煩。”陳秉文則把那本批注《史記》塞進他手里:“要是遇到喜歡古籍的前輩,可以聊聊這個,咱們陳家的東西,拿得出手。”

陳謙墨揣著雞蛋、《史記》和筆記本,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才到文藝路。省作協的小樓爬滿了爬山虎,門口掛著“SX省青年文學新人交流會”的紅色橫幅,幾位穿著西裝的人正站在門口交談。他有些緊張,攥著筆記本的手沁出了汗,剛想給修竹打電話,就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謙墨,這里!”修竹從人群里走出來,穿著一件藏青色襯衫,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他拉著陳謙墨的手,把他帶到幾位老人面前:“這位是陳謙墨,《舊宅里的書香》的作者,年紀輕輕,筆底很有溫度。”

站在最左邊的老人戴著圓框眼鏡,手里拿著一本《西安文學》,正是八月刊,《舊宅里的書香》標題旁還畫著波浪線。“你就是陳謙墨?”老人笑著說,“我是庭筠,讀了你的文章,很受觸動。你寫曾祖父背典籍逃難,沒有喊口號,卻把文脈的重量寫出來了,不容易。”

庭筠是陜西文壇的老前輩,陳謙墨在《陜西文學評論》里讀過他的文章,沒想到能當面見到。他緊張得話都說不連貫:“溫、溫老師您好,我特別喜歡您寫的《秦嶺深處的文脈》,里面提到的古籍保護,我爺爺也常跟我講。”

“哦?你爺爺也懂古籍?”庭筠來了興趣,拉著陳謙墨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聽他講陳家祖輩保護典籍的故事。陳謙墨從曾祖父縫書入棉襖,講到陳秉文整理家族手稿,還把那本批注《史記》拿出來給庭筠看。庭筠翻著書頁,看著上面的批注,連連點頭:“這樣的家族文脈,值得寫下來,不僅是你們陳家的記憶,也是陜西的文化財富。”

交流會開始后,修竹讓陳謙墨上臺分享寫作心得。他站在臺上,看著臺下幾十雙眼睛,緊張得手心冒汗,但想到祖父的囑托、母親的期望,還有劉寧悅的鼓勵,慢慢平靜下來。他從自己在巷口路燈下抄典籍講起,講到《舊宅里的書香》的創作過程,講到修竹的指點,最后說:“我寫的都是我身邊的人和事,是我家的故事,也是千千萬萬個普通家庭的故事。我希望能用文字,把這些溫暖的記憶留住,把文脈的火種傳下去。”

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庭筠還特意站起來鼓掌,笑著說:“說得好!文學就是要寫身邊的事,寫心里的情,這樣才能打動人心。謙墨,你以后要多寫這樣的文章,我期待看到你更多的作品。”

交流會結束后,庭筠給陳謙墨留了聯系方式,說要是在寫作上有困難,可以隨時找他。修竹還把他介紹給幾位青年作者,其中有一位叫書白的,和陳謙墨年紀相仿,也是寫散文的,兩人聊得很投機,交換了地址,約定以后互相交流稿子。

回家的路上,陳謙墨揣著庭筠和書白的聯系方式,心里滿是激動。公交車路過西安舊書市場時,他特意下車,花了三塊錢買了一本1998年版的《散文選刊》,準備寄給劉寧悅——她之前在信里說過,很喜歡這本雜志。

回到家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王秀蘭和陳秉文一直在門口等著,看到他回來,連忙迎上去。陳謙墨把交流會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講給他們聽,還拿出庭筠留的聯系方式給祖父看。陳秉文接過紙條,摸了又摸,笑著說:“好,好,咱們謙墨終于遇到懂他的人了。”

當天晚上,陳謙墨給劉寧悅寫了第二封信,詳細描述了交流會的情景,說庭筠前輩夸他的文章有溫度,說修竹幫他認識了很多朋友,還說買了《散文選刊》,等她來西安一起讀。信的最后,他畫了一個小小的笑臉,旁邊寫著“盼你早日來信,告訴我你的好消息”。

日子一天天過去,陳謙墨一邊修改新的散文《西廂房的燈光》,一邊等著劉寧悅的回信和《父親的書架》的樣刊。十月初,他收到了《西安文學》的十月刊,《父親的書架》刊登在專欄頭條,旁邊還配了一幅插圖:一個穿著工裝的男人,正彎腰擦拭書架,陽光從窗戶照進來,落在他的背上。插圖下方有一行小字:“致敬每一個守護書香的普通人”。

陳謙墨把雜志拿給祖父看,陳秉文翻到那篇文章,手指在插圖上停留許久,眼眶有些發紅:“你爹要是看到這個,肯定高興。”陳守義自從摔傷腿后,就很少說話,每天只是坐在院子里發呆,這天看到雜志上的插圖,突然說了一句:“這個書架,跟咱家的一樣。”王秀蘭聽到這話,偷偷抹了抹眼淚。

就在陳謙墨以為劉寧悅還在忙志愿的事時,巷口的郵電所突然打來電話,說有他的加急電報。他一路跑過去,接過電報,看到上面的字時,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謙墨,我被河南大學文學院錄取,十月中旬去西安看你,寧悅。”

電報的紙邊被他攥得發皺,他拿著電報一路跑回家,邊跑邊喊:“娘!爺爺!寧悅考上大學了!她要來西安看咱們了!”老槐樹上的落葉被風吹得飛起來,像是在為他慶祝。陳秉文聽到消息,連忙從西廂房拿出那本蕓卿傳下來的《詩經》,擦了擦封皮上的灰塵:“寧悅這孩子,沒辜負她娘的期望。等她來了,把這本書給她,就當是咱們陳家的心意。”

王秀蘭則開始忙著收拾客房,把被子曬得滿是陽光的味道,還特意買了一塊新布,準備給劉寧悅做一件新襯衫。“寧悅第一次來西安,得讓她住得舒服些。”她笑著說。

陳謙墨坐在書桌前,給劉寧悅寫了一封回信,信里畫了西安的地圖,標注了魚化寨的位置,還有他常去的舊書攤、巷口的雜貨鋪,最后寫道:“我在西安等你,帶你去吃羊肉泡饃,去逛舊書市場,去見修老師,還要給你讀剛發表的《父親的書架》。”

他把信和《西安文學》十月刊、《散文選刊》一起放進信封,貼上郵票,走到巷口的郵筒前。夕陽正落在遠處的城墻上,把天空染成了溫暖的橘紅色。陳謙墨看著郵筒,心里充滿了期待——他知道,再過不久,他就能見到劉寧悅,那個和他約定“以文為伴”的知己;他也知道,在修竹、庭筠這些良師的指引下,在劉寧悅這個益友的陪伴下,他的文學道路會越走越寬,陳家的文脈,也會在他的筆下,煥發出新的光彩。

當天晚上,陳謙墨又開始修改《西廂房的燈光》。他在稿紙上寫道:“西廂房的燈,從曾祖父逃難時的馬燈,到祖父伏案時的煤油燈,再到如今我寫作時的白熾燈,換了一盞又一盞,卻始終亮著。這燈光里,有文脈的溫度,有家人的牽掛,還有遠方知己的期盼。”鋼筆尖在紙上滑動,墨香在燈光下彌漫,與窗外的槐葉聲、遠處的蟲鳴交織在一起,成了這個秋天最溫暖的旋律。

第三章文苑各執一方硯墨海分潮見初心

2004年深秋的西安,文藝路的法國梧桐落了滿地金黃,省作協小樓前的石階上,總坐著幾位捧著書卷的老人,偶爾爭論起“現代散文該不該守舊”,聲音能飄到街角的報刊亭。陳謙墨抱著剛從郵局取來的包裹,站在梧桐樹下,指尖捏著包裹繩微微發緊——里面是劉寧悅寄來的《梁園秋憶》手稿,還有她從商丘帶來的梁園銀杏葉,信里說“這篇稿子想投給《河南文學》,你幫我看看,像不像你筆下的魚化寨,有煙火氣”。

他剛從修竹的辦公室出來,手里還攥著一張“SX省青年文學新人獎”的入圍通知書。修竹說,這次入圍的共有八位作者,風格各有不同,有寫都市愛情的,有寫鄉村變遷的,還有像他這樣專注“家族記憶”的。“文學界就像一片海,”修竹當時指著辦公室墻上的書法作品,“有人愛逐浪,有人喜守礁,沒有對錯,只看初心。”這話讓陳謙墨想起半個月前和書白的爭論,心里總有些疙瘩沒解開。

書白是他在“青年作者交流會”上認識的同齡作者,兩人都寫散文,卻像是隔著一道無形的墻。書白總說“散文要創新,得用西方的意識流手法,才能讓年輕人喜歡”,還勸陳謙墨“別總寫舊宅、書架,太土了,沒人愛看”。上次陳謙墨把《西廂房的燈光》初稿拿給書白看,書白直接圈掉“祖父用毛筆改稿”的段落,說“改成祖父用電腦打字,更符合時代”,氣得陳謙墨當場把稿子收了回來。

“謙墨?你怎么在這兒發呆?”身后傳來庭筠的聲音,他穿著一件藏青色大衣,手里提著一個布包,里面裝著剛從舊書攤淘來的《商丘梁園題詠集》。庭筠最近在研究豫陜兩地的地方文化,聽說劉寧悅考上了河南大學文學院,還特意讓陳謙墨幫忙打聽商丘的古籍留存情況。

“溫老師,我在等公交車。”陳謙墨連忙收起思緒,把包裹抱在懷里,“您這是要去舊書市場?”

“是啊,聽說有人收了一本清代的《陳氏家語》,想去看看是不是你們陳家的東西。”庭筠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入圍通知書上,“入圍了是好事,但也別太在意結果。我年輕的時候,總想著拿獎證明自己,后來才明白,文字的價值,不是獎項能衡量的。”

兩人并肩走在梧桐樹下,庭筠說起自己年輕時的經歷:上世紀六十年代,他在陜北插隊,白天種地,晚上就著煤油燈寫散文,稿子寄出去十篇有九篇被退,可他還是堅持寫“黃土高原的風,農民手里的鋤頭”。“那時候有人勸我寫‘革命口號式’的文章,說容易發表,”庭筠望著遠處的城墻,眼神里滿是回憶,“可我覺得,文學要是丟了生活的根,就成了空架子,再華麗也沒用。”

陳謙墨聽著,突然想起祖父陳秉文常說的“寫文章就像種莊稼,得接地氣”。他把和書白的爭論告訴庭筠,語氣里帶著幾分困惑:“溫老師,難道寫舊宅、書架真的過時了嗎?我總覺得,這些都是我心里最真的東西,不寫出來,難受。”

“當然不過時!”庭筠停下腳步,指著布包里的《商丘梁園題詠集》,“你看,這本書記載的都是幾百年前的事,可現在讀起來,還是能感受到梁園的月光、詩人的心境。為什么?因為它寫的是‘真’——真的景,真的情,真的生活。”他翻開書頁,指著其中一首詩,“你看這句‘梁園秋草沒荒臺,猶有詩人踏月來’,沒有華麗的辭藻,卻把歲月的味道寫出來了。你的文章,就有這種味道。”

正說著,一輛公交車駛來,陳謙墨連忙和庭筠道別。上車前,庭筠把《商丘梁園題詠集》遞給他:“這本書借你看,里面有很多梁園的故事,說不定能幫你給寧悅的稿子提建議。記住,文學界的‘江湖’,不是比誰的手法新,而是比誰的初心真。”

公交車上,陳謙墨抱著包裹和書,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翻開《商丘梁園題詠集》,扉頁上寫著“蕓卿藏書”四個字,字跡娟秀——竟是劉寧悅母親蕓卿的舊藏!他心里一陣激動,連忙往后翻,發現書頁間夾著幾張泛黃的便簽,上面是蕓卿的批注:“梁園之美,不在亭臺,而在詩人的煙火氣”。這句話像一道光,照亮了他對劉寧悅《梁園秋憶》的修改思路。

回到魚化寨,陳謙墨徑直走進西廂房,把包裹放在書桌上。王秀蘭正在廚房做飯,聞到他回來的聲音,探出頭說:“謙墨,你爹今天精神好,還幫我劈了柴。對了,修老師剛才打電話來,說下周六有個‘青年作者座談會’,讓你一定要去。”

陳謙墨應了一聲,拆開包裹,首先看到的是一片金黃的銀杏葉,葉脈清晰,上面用鉛筆寫著“梁園的秋天,和魚化寨一樣暖”。他小心翼翼地把葉子夾進《商丘梁園題詠集》里,然后拿出劉寧悅的手稿。手稿是寫在方格稿紙上的,字跡娟秀,開頭寫著“梁園的秋,是從胡同口張奶奶的糖炒栗子香開始的”,和他《舊宅里的書香》開頭“魚化寨的冬,是從巷口雜貨鋪的路燈亮開始的”竟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逐字逐句地讀著,時而點頭,時而在旁邊寫下批注。讀到“母親蕓卿臨終前,把《詩經》放在我手里,說‘梁園的文脈,要靠讀書人傳下去’”時,陳謙墨的眼眶濕潤了——這和祖父讓他守護陳氏文脈的囑托,何其相似!他在旁邊寫道:“此處可加‘母親的手很涼,卻把《詩經》捂得很暖’,更顯親情與文脈的交織”,就像修竹教他的“細節寫作法”。

傍晚,陳秉文坐在八仙桌前,看著陳謙墨修改手稿,手里拿著蕓卿的《商丘梁園題詠集》,連連點頭:“蕓卿這孩子,不僅愛書,還懂書。寧悅的稿子,有她母親的影子,接地氣,不飄。”他指著手稿里“梁園舊宅的書架”段落,“這里可以寫寫書架上的書,比如有沒有線裝本,有沒有批注,讓讀者能摸到書架的溫度。”

陳謙墨聽著祖父的建議,突然想起書白說的“寫舊東西太土”。他抬頭問:“爺爺,有人說我總寫舊宅、書架太土,您覺得呢?”

陳秉文放下書,看著他說:“謙墨,咱們陳家的舊宅,有你曾祖父背來的典籍,有我整理的手稿,有你爹擦了幾十年的書架,這些都是咱們家的根。寫這些,不是土,是真。就像你曾祖父說的,‘文脈不是裝出來的,是過日子過出來的’。”

第二天一早,陳謙墨把修改后的手稿寄給劉寧悅,還附上了蕓卿的批注和《商丘梁園題詠集》的照片,信里寫道:“寧悅兄,你的稿子和梁園的秋天一樣,有煙火氣,有文脈的溫度。溫老師說,文學界的‘江湖’,比的是初心真,咱們只要守住這份真,就夠了。”

轉眼到了“青年作者座談會”那天,陳謙墨穿上母親改好的中山裝,提前半小時到了省作協。會議室里已經來了不少人,書白也在,正和幾位作者爭論“散文的創新與守舊”。看到陳謙墨進來,書白笑著說:“謙墨,你來了正好,我們在說,你的《父親的書架》要是改成‘父親的電腦’,肯定能入圍更高的獎項。”

周圍幾位作者也跟著附和,有人說“現在的年輕人誰還看書架啊,都看手機了”,還有人說“寫家族故事太局限,應該寫更宏大的主題”。陳謙墨攥緊了手里的《商丘梁園題詠集》,剛想反駁,就聽到修竹的聲音:“文學的價值,從來不是靠‘跟風’實現的。”

修竹走進會議室,手里拿著幾本雜志,分別是《西安文學》《河南文學》《散文選刊》。他把雜志放在桌上,說:“今天請大家來,不是要爭論‘創新’還是‘守舊’,而是要聊聊‘初心’。我給大家介紹幾位作者的作品——這位是陳謙墨的《父親的書架》,寫的是普通家庭的書架,卻讓很多讀者想起了自家的書香;這位是河南作者劉寧悅的《梁園秋憶》,寫的是梁園的秋天,卻讓我們看到了地方文脈的溫度;還有這位是書白的《都市霓虹》,寫的是年輕人的都市生活,也很有新意。”

他頓了頓,繼續說:“文學界就像一片海,有人愛寫都市的浪,有人愛寫鄉村的礁,有人愛寫家族的河,沒有誰比誰更高明,只有誰更能守住自己的初心。書白的《都市霓虹》有新意,陳謙墨的《父親的書架》有溫度,劉寧悅的《梁園秋憶》有根脈,這些都是好作品,因為它們都寫了作者心里最真的東西。”

修竹的話讓會議室里安靜下來。書白看著手里的《都市霓虹》,若有所思。陳謙墨則想起了庭筠說的“文學要是丟了生活的根,就成了空架子”,心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寫作方向。

座談會結束后,書白走到陳謙墨面前,不好意思地說:“謙墨,對不起,之前我不該勸你改稿子。剛才修老師說的對,你的《父親的書架》有溫度,是我太執著于‘創新’,忘了文學的本質是‘真’。”

陳謙墨笑了笑,把《商丘梁園題詠集》遞給書白:“這本書借你看,里面有很多舊故事,說不定能給你的《都市霓虹》添點溫度。其實,創新和守舊不矛盾,只要守住初心,怎么寫都是好的。”

書白接過書,翻了幾頁,笑著說:“謝謝你,謙墨。以后咱們互相學習,我給你講都市的故事,你給我講舊宅的故事。”

從省作協出來,陳謙墨心里格外輕松。他走到公交站,看到庭筠正站在梧桐樹下等車,手里拿著一本新淘來的《陳氏家語》。“謙墨,你看!”庭筠舉起書,“這真是你們陳家的舊藏,扉頁上還有你曾祖父的簽名!”

陳謙墨接過書,看到扉頁上“陳景明藏書”四個字,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這是他曾祖父的名字!他小心翼翼地翻開,發現里面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是曾祖父背著典籍逃難時的留影,照片背面寫著“文脈不絕,初心不改”。

“這是緣分啊!”庭筠拍著他的肩膀,“這本書我送給你,也算是物歸原主。記住,你們陳家的文脈,不僅要靠手稿傳承,更要靠你的文字傳承。文學界的‘江湖’再大,只要你守住初心,就一定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公交車駛來,陳謙墨抱著《陳氏家語》和《商丘梁園題詠集》,向庭筠道別。車窗外,梧桐葉隨風飄落,像是在為他鼓掌。他翻開《陳氏家語》,看著曾祖父的簽名和照片,心里充滿了力量——他知道,文學界的“江湖”雖然各執一方硯,但只要他守住“寫真生活、傳真文脈”的初心,就一定能在墨海里,劃出屬于自己的那道浪。

回到家,陳謙墨把《陳氏家語》放在西廂房的書架上,和祖父的批注《史記》、蕓卿的《詩經》放在一起。王秀蘭端來一碗熱湯,笑著說:“謙墨,修老師剛才又打電話來,說你的《父親的書架》被《散文選刊》轉載了,還說寧悅的《梁園秋憶》也被《河南文學》錄用了。”

陳謙墨接過湯,心里暖暖的。他走到書桌前,拿起鋼筆,在新的稿紙上寫下《韻庭門樓》四個字——這是他想寫的長篇小說,講的是豫陜兩地兩個書香家庭的故事,有陳家和劉家的影子,有修竹、庭筠這樣的良師,也有書白這樣的益友。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書桌上,照亮了稿紙上的字跡。陳謙墨知道,文學界的“江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只要他守住初心,有家人的支持、知己的陪伴、良師的指引,就一定能把陳家的文脈、劉家的故事,寫進更多人的心里,讓更多人知道,文脈不是古董,是活著的溫暖;文學不是空架子,是生活的溫度。

第八回新文學創作良師益友助

第四章墨海千姿呈百態文心各異守江湖

2004年深秋的西安,一場冷雨過后,魚化寨的青磚路泛著濕冷的光。陳謙墨踩著積水走進巷口的報刊亭,老板早已熟悉他的喜好,把剛到的《散文選刊》和《河南文學》遞過來:“謙墨,你要的雜志到了,《散文選刊》上還有你的名字呢!”

他接過雜志,指尖觸到《散文選刊》封面的涼意,翻到“轉載專欄”時,心臟猛地一跳——《父親的書架》標題旁配著編者按:“于細微處見文脈,于煙火中藏初心,青年作者陳謙墨以質樸筆墨,喚醒讀者對家族記憶的珍視”。旁邊的《河南文學》里,劉寧悅的《梁園秋憶》赫然在目,開篇“糖炒栗子香裹著梁園的秋”一句,被人用鉛筆劃了波浪線,墨跡還帶著淡淡的香——定是劉寧悅寄雜志時特意標注的。

抱著雜志往家走,冷風吹得他裹緊了棉襖,卻吹不散心里的熱乎勁。他想起昨天修竹打來的電話,說“SX省青年文學新人獎”終審會定在下周,評委里有專攻“鄉土文學”的維楨先生,還有擅長“都市敘事”的敬梓老師,兩人風格迥異,常為“文學該貼近傳統還是緊跟潮流”爭論不休。“維楨先生肯定喜歡你的稿子,”修竹當時笑著說,“但敬梓老師說不定會提些尖銳的問題,你得有心理準備。”

陳謙墨還沒見過敬梓,只在《西安文學》上讀過他的評論文章,字里行間滿是“文學要破圈”的主張,曾批評某前輩作家“沉迷寫舊時光,是躲在故紙堆里逃避現實”。一想到要面對這樣的評委,他心里難免有些發慌,下意識地加快腳步,想早點回家把雜志拿給祖父看——陳秉文總說“老輩人看文學,就像看莊稼,好不好,得看根扎得深不深”。

推開院門,就見王秀蘭正蹲在灶臺前翻曬受潮的玉米,陳守義坐在旁邊的小馬扎上,手里拿著一把小刷子,仔細清理著書架上的霉斑。自從去年摔傷腿后,陳守義就落下了病根,重活干不了,便把家里的書架當成了“活兒”,每天都要擦幾遍,連書脊上的小字都要逐個辨認。

“爹,您怎么又擦書架了?天這么冷,別凍著。”陳謙墨放下雜志,連忙去扶父親。陳守義擺擺手,指著書架頂層的《陳氏家語》:“你爺爺說,這書是你曾祖父背來的,得好好護著。我看你最近總寫書架,說不定哪天,你筆下的書架,也能成咱家的念想。”

陳秉文拄著拐杖從西廂房出來,手里拿著一張泛黃的信紙,是蕓卿生前寫給陳家的信,2003年蕓卿病危時,特意讓劉寧悅寄來的,信里說“豫陜兩地文脈相通,陳家的書架與劉家的《詩經》,都是讀書人的心燈”。“謙墨,寧悅寄雜志了?”陳秉文看到桌上的《河南文學》,眼睛亮了亮,“快給我念念她的《梁園秋憶》,我聽聽蕓卿的女兒,是不是也把梁園的煙火氣寫活了。”

陳謙墨坐在八仙桌前,翻開雜志輕聲朗讀。讀到“母親把《詩經》縫在我棉襖內側,說‘梁園的文脈,比棉襖還暖’”時,陳秉文突然打斷他:“等會兒,這里該加個細節——蕓卿當年給寧悅縫衣服,總愛在領口繡個‘詩’字,你讓寧悅加上,更像她家的樣子。”陳謙墨連忙拿出筆記本記下,心里又想起書白——要是書白在,肯定會說“都什么年代了,還寫繡字,太落后”。

正說著,院門口傳來自行車鈴聲,書白推著一輛半舊的自行車站在門口,車筐里放著一本《西方現代派文學概論》和他的新作《霓虹下的孤獨》。“謙墨,我來給你送稿子,”書白擦了擦臉上的雨水,“上次座談會后,我改了《霓虹下的孤獨》,加了意識流的段落,你幫我看看,能不能投給《青年文學》。”

陳謙墨接過稿子,只見首頁寫著“凌晨三點的便利店,燈光像融化的糖,粘住了打工者的影子”,文字華麗,卻少了幾分生活的實感。書白坐在桌旁,拿起《散文選刊》翻到《父親的書架》,皺著眉頭說:“謙墨,你這稿子寫得是好,但太‘實’了,沒有想象空間。你看我寫的‘影子粘在燈光里’,讀者能聯想到很多東西,這才是現代散文該有的樣子。”

“可散文要是沒了生活的根,再華麗也像飄著的云,落不了地。”陳謙墨指著《梁園秋憶》,“你看寧悅寫的‘糖炒栗子香裹著梁園的秋’,讀者能聞到香味,摸到秋天的溫度,這才是能打動人心的文字。”

書白放下雜志,有些急了:“現在的年輕人誰還關心栗子香、書架啊?他們關心的是房貸、996,是都市里的孤獨!你總寫舊宅、舊書,早晚會被淘汰。”

“淘汰不淘汰,不是看寫什么,是看寫得真不真!”陳秉文突然開口,手里的拐杖在地上頓了頓,“我年輕時讀朱自清的《背影》,寫的是父親送兒子上車,沒有華麗的辭藻,卻讓幾代人都記得‘父親的背影’。為什么?因為它寫的是真感情,真生活。你寫的‘霓虹下的孤獨’,我看不懂,但我知道,孤獨不是飄在天上的,是藏在吃飯、穿衣、過日子里的。”

書白愣住了,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沒說出話來。陳謙墨看著書白的樣子,心里軟了軟,拿起《西方現代派文學概論》翻了幾頁:“書白,你的文字很有靈氣,要是能加些生活的細節,比如‘便利店的打工者,口袋里裝著給孩子買的感冒藥’,肯定會更打動人心。”

書白接過書,若有所思地翻著,突然指著其中一頁說:“你看這里寫的‘現代文學要打破傳統’,但沒說要丟了生活的根。或許,我真的太執著于‘形式’,忘了‘內容’才是根本。”他站起身,把《霓虹下的孤獨》稿子遞給陳謙墨,“你幫我改改,加些生活細節,改完我再投。”

送走書白,陳謙墨拿起《父親的書架》雜志,準備去修竹的辦公室,問問終審會的注意事項。剛走到巷口,就看到庭筠提著一個布包,里面裝著剛從舊書攤淘來的《豫陜民間故事集》。“謙墨,你要去修竹那里?”庭筠笑著說,“我正好也要去,咱們一起走。”

路上,庭筠說起敬梓和維楨的爭論:“維楨先生是河南人,一輩子研究豫陜地方文化,最看重‘文學的地域性’,你寫的《父親的書架》有陜西的煙火氣,他肯定喜歡。敬梓老師是上海來的,主張‘文學要國際化’,可能會覺得你的稿子太‘土’,但你別慌,只要把‘為什么寫書架’說清楚,他會理解的。”

“為什么寫書架?”陳謙墨重復了一遍,“因為書架上有我曾祖父背來的典籍,有我父親擦了幾十年的灰塵,有我們陳家的文脈。我想讓更多人知道,文脈不是古董,是活著的,藏在每個家庭的書架里,藏在過日子的煙火氣里。”

庭筠點點頭:“就這么說!文學界的江湖,就像豫陜兩地的風景,陜西有黃土高原的厚重,河南有中原大地的遼闊,沒有誰比誰更好,只是各有各的味道。維楨先生愛黃土的厚重,敬梓老師愛都市的繁華,都是對的,關鍵是你要守住自己的味道。”

到了省作協,修竹正在辦公室整理終審會的資料,桌上放著八位入圍作者的稿子,按風格分成了兩堆:一堆是陳謙墨、劉寧悅這樣“貼近傳統、扎根生活”的,另一堆是書白這樣“追求創新、關注都市”的。“謙墨,庭筠老師,你們來了,”修竹指著稿子,“維楨先生剛才打電話,說要把你的《父親的書架》作為重點討論篇目;敬梓老師也來了,正在隔壁辦公室,你去見見他,聊聊天。”

陳謙墨心里有些緊張,跟著修竹走進隔壁辦公室。敬梓穿著一件黑色西裝,戴著金邊眼鏡,手里拿著《父親的書架》,眉頭微蹙。“你就是陳謙墨?”敬梓放下稿子,“你的稿子我讀了,文字很扎實,但太‘向后看’了。文學要向前看,要關注當下的社會,關注年輕人的困境,而不是總盯著過去的書架、舊宅。”

“敬老師,我覺得‘向后看’和‘向前看’不矛盾,”陳謙墨鼓起勇氣,“我寫書架,不是留戀過去,是想從過去的文脈里,找到面對當下的力量。就像我父親,雖然失業了,腿也不好,但他每天擦書架,心里就有底氣。這種底氣,是文脈給的,也是生活給的。現在的年輕人雖然面臨房貸、996,但他們也需要這樣的底氣,需要從家族記憶里找到溫暖和力量。”

敬梓愣住了,拿起《父親的書架》重新讀起來,讀到“父親用浸了溫水的布巾,逐本擦拭書脊上的灰塵”時,突然說:“這里可以加一句‘布巾是母親用舊衣服改的’,更能體現家庭的溫暖。你說得對,文學不是非此即彼的,向前看的同時,也可以從過去的生活里汲取力量。”

陳謙墨心里一陣激動,連忙點頭:“謝謝敬老師,我回去就改。”

從辦公室出來,修竹拍著他的肩膀:“怎么樣?我說的沒錯吧,只要你守住初心,總能讓人理解。文學界的江湖,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只有不同的選擇。有人愛創新,有人愛傳統,有人寫都市,有人寫鄉土,正是這些不同,才讓文學的海洋更遼闊。”

庭筠從舊書攤淘來的《豫陜民間故事集》里,掉出一張泛黃的剪紙,是豫陜兩地常見的“書香傳家”圖案。庭筠把剪紙遞給陳謙墨:“你看,這剪紙在陜西叫‘文脈不斷’,在河南叫‘詩書傳家’,名字不同,意思卻一樣。文學也是這樣,風格不同,初心卻可以相通——都是為了傳遞生活的溫度,守護人心的溫暖。”

陳謙墨接過剪紙,小心翼翼地夾進《父親的書架》雜志里。走出省作協,冷雨已經停了,天邊露出一抹晚霞,把文藝路的梧桐葉染成了金紅色。他想起劉寧悅信里說的“等我來西安,咱們一起去看梁園的銀杏,也看魚化寨的老槐樹”,想起祖父說的“文脈不是裝出來的,是過日子過出來的”,想起修竹說的“文學界是片海,有人逐浪,有人守礁”,心里突然豁然開朗。

文學的江湖確實各種各樣,有人愛用華麗的辭藻搭建空中樓閣,有人愛用質樸的筆墨描繪人間煙火;有人追逐潮流,有人堅守傳統。但無論哪種選擇,只要守住“寫真生活、傳真感情”的初心,就能在這片江湖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像他筆下的書架,書白筆下的霓虹,劉寧悅筆下的梁園,都是文學江湖里的一抹風景,各有各的精彩,各有各的溫度。

回到家,陳謙墨把《豫陜民間故事集》放在西廂房的書架上,和《陳氏家語》《詩經》排在一起。王秀蘭端來一碗熱粥,笑著說:“謙墨,寧悅打電話來了,說她下周來西安,還說要帶梁園的銀杏葉,給你當寫作的素材。”

陳謙墨接過熱粥,心里暖暖的。他走到書桌前,拿起鋼筆,在新的稿紙上寫下“文學江湖,千姿百態;文心一顆,始終向陽”——這是他對自己文學道路的期許,也是對這片江湖的理解。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稿紙上,照亮了字跡,也照亮了他眼底的堅定。他知道,未來的文學之路還很長,會遇到更多風格各異的作者,會聽到更多不同的聲音,但只要他守住初心,守住生活的根,就一定能在這片江湖里,寫出屬于自己的、有溫度的文字。

第八回新文學創作良師益友助

第五章冬雪映卷分流派文心相照匯江湖

2004年的冬雪來得猝不及防,西安魚化寨的清晨被一片素白覆蓋,老槐樹的枝椏上積著厚雪,像綴滿了蓬松的棉絮。陳謙墨踩著積雪走進西廂房,呵出的白氣落在窗玻璃上,很快凝成一層薄霧。他伸手擦掉霧氣,目光落在書桌前的紅綢禮盒上——里面是“SX省青年文學新人獎”的二等獎證書,昨天修竹親自送來的,還帶來了評委們的評語,維楨先生寫著“文脈有根,筆墨有魂”,敬梓老師則批注“守正亦能創新,可塑之才”。

桌案上攤著幾封來信,最上面是劉寧悅的,信封上沾著商丘的雪粒,字跡被暈開了些許,卻依舊娟秀。信里說她已經拿到河南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寒假會來西安小住,還帶了蕓卿生前收藏的《梁園詩詞集》,想和陳謙墨一起校注其中的“秋景詩”;隨信寄來的還有一片壓干的銀杏葉,葉面上用鉛筆寫著“梁園的雪,比西安的軟,卻一樣能映出書香”。

陳謙墨把銀杏葉夾進《梁園詩詞集》里,指尖觸到書頁間泛黃的便簽,是蕓卿的批注:“詩詞之美,在景更在情,無真情者,寫不出‘梁園雪落人獨立’的滋味”。他想起半個月前和維楨、敬梓兩位先生的交流,心里對“文學江湖”的理解又深了一層——就像這冬雪,落在西安是“厚雪壓枝椏”的蒼勁,落在商丘是“軟雪覆亭臺”的溫婉,形態不同,卻都是雪的本真。

“謙墨,書白來了,還帶了他的新稿子!”院門口傳來王秀蘭的聲音,伴隨著自行車鈴鐺的清脆響聲。陳謙墨連忙起身,剛走到院子里,就看到書白推著一輛半舊的自行車,車筐里放著一個保溫桶和一疊稿紙,臉上凍得通紅,棉鞋上沾著厚厚的雪。

“謙墨,我娘煮的紅薯粥,特意給你帶了一碗,”書白把保溫桶遞過來,哈著白氣說,“這是我新寫的《雪夜便利店》,加了你說的生活細節,你幫我看看,能不能投給《青年文學》。”

陳謙墨接過保溫桶,暖意順著指尖蔓延到心里。他和書白走進西廂房,把稿紙攤在書桌上。只見首頁寫著“雪夜的便利店,暖光像一塊融化的糖,打工者李叔把給女兒買的棉鞋放在柜臺下,鞋面上的雪還沒化”,文字依舊華麗,卻多了幾分生活的實感——這是書白從“形式創新”到“內容扎根”的轉變,也是他對“文學江湖”的新理解。

“你看這里,”書白指著“李叔用袖口擦棉鞋上的雪”的段落,“上次你說‘細節要落地’,我特意加了‘袖口磨出了毛邊’,這樣讀者能看到李叔的不容易。”陳謙墨點點頭,在旁邊批注“此處可加‘棉鞋是粉色的,和李叔的工裝褲格格不入’,更顯父愛”,書白連忙拿出鋼筆,認真地記在稿紙上。

正說著,院門口傳來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陳秉文裹著厚棉襖走進來,手里拿著一本線裝《陳氏家語》,書頁上還沾著雪。“書白來了?”陳秉文坐在火爐旁,把書放在腿上,“我剛才去巷口的舊書攤,看到一本《豫陜文學流派論》,里面說陜西的文學像黃土,厚重;河南的文學像黃河,綿長,說得真好。”

書白接過《豫陜文學流派論》,翻到“現代散文”章節,指著其中一段說:“您看這里,說陜西的散文多寫‘家族記憶’,河南的多寫‘地方文化’,我覺得咱們三個正好能代表兩種風格——謙墨寫家族,寧悅寫地方,我寫都市。”

“哪有那么多界限?”陳秉文笑著搖頭,“我年輕時讀魯迅的《朝花夕拾》,寫的是個人記憶,卻成了民族的記憶;讀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寫的是校園風景,卻藏著所有人的鄉愁。文學的江湖,流派是表象,真情才是根本。”

陳謙墨想起修竹常說的“文學不是非此即彼的單選題,而是各美其美的多選題”,心里豁然開朗。他拿出《陜西文學》的最新刊,翻到維楨先生的評論文章《論地方文學的根與魂》,其中寫道:“豫陜兩地的文學,就像兩棵相鄰的老槐樹,根在地下相連,枝在天上相望,各有姿態,卻共沐一片陽光”。

“對了,謙墨,”書白突然想起什么,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邀請函,“省作協下周六要辦‘豫陜青年作者交流會’,邀請了你和寧悅,還有河南的幾位作者,維楨和敬梓先生都會來,據說還要討論‘如何讓地方文學走向全國’。”

陳謙墨接過邀請函,指尖觸到燙金的“文學交流”四個字,心里既期待又忐忑。他想起敬梓先生上次說的“地方文學不能只守著一畝三分地,要融入時代元素”,也想起維楨先生強調的“丟了地方特色,文學就成了無根的浮萍”——這場交流會,注定是一場“流派碰撞”的盛宴。

接下來的幾天,陳謙墨一邊修改新散文《雪夜書架》,一邊幫書白打磨《雪夜便利店》。《雪夜書架》里寫了陳守義在雪夜擦書架的場景:“父親戴著母親織的毛線手套,從頂層到底層,逐本擦拭書脊上的雪,連《陳氏家語》的封皮都要哈氣擦三遍,說‘曾祖父背來的書,不能凍著’”,字里行間滿是家族的溫度。

書白則在《雪夜便利店》里加了“李叔給女兒打電話,說‘等開春了,爹帶你去西安看兵馬俑’”的細節,還特意問陳謙墨:“西安的兵馬俑,是不是真的像書里寫的那樣,能讓人想起過去的故事?”陳謙墨笑著點頭,給他講了自己小時候和祖父去兵馬俑的經歷,書白聽得入迷,連忙記在筆記本上。

12月25日那天,雪終于停了,陽光透過云層灑在西安的城墻上,給素白的世界鍍上了一層金邊。陳謙墨穿上母親新做的棉襖,帶著《雪夜書架》手稿和《陳氏家語》,和書白一起去省作協參加交流會。

交流會設在省作協的會議室里,墻上掛著“豫陜青年作者共話地方文學”的紅色橫幅,桌上擺著豫陜兩地的文學雜志,《西安文學》《河南文學》《散文選刊》整齊地排在一起。維楨先生坐在主位,穿著一件藏青色棉袍,手里拿著一本《梁園詩詞集》;敬梓先生坐在旁邊,穿著黑色西裝,面前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正調試著PPT。

河南的幾位作者也來了,其中有一位叫蕓卿(注:此處為同名作者,非劉寧悅母親)的女作者,寫的《商丘舊事》在當地很有名,她看到陳謙墨手里的《陳氏家語》,眼睛一亮:“我讀過這本書的影印版,里面的‘文脈傳承’理念,和我寫《商丘舊事》的初衷不謀而合。”

交流會開始后,維楨先生首先發言,他舉起《梁園詩詞集》,說:“地方文學的根,在地方的歷史里,在地方的人情里。劉寧悅的《梁園秋憶》,陳謙墨的《父親的書架》,都是從‘小處’著手,寫出了‘大’的文脈,這就是地方文學的魅力。”

敬梓先生接著發言,他打開PPT,展示了《雪夜便利店》的片段:“書白的這篇稿子,寫的是都市生活,卻融入了地方的溫度——西安的雪,河南的紅薯粥,這些都是地方元素。地方文學不是只能寫舊宅、舊書,也能寫都市、寫當下,關鍵是要找到‘地方’與‘時代’的連接點。”

輪到陳謙墨發言時,他拿出《雪夜書架》手稿,輕聲朗讀:“父親在雪夜擦書架,手套磨破了,就用手背擦,說‘曾祖父背著這些書逃難時,連手套都沒有’。我想,地方文學的根,就是這些藏在日子里的故事,是祖輩傳下來的精神,是我們對這片土地的熱愛。”

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蕓卿(同名作者)站起來說:“我寫《商丘舊事》時,也總想起祖母講的‘梁園雪夜抄詩’的故事,和你寫的書架,是同一個味道——都是對生活的熱愛,對文脈的守護。”

交流會中場休息時,維楨先生拉著陳謙墨的手,指著《陳氏家語》說:“你看,這本書里的‘陳氏家訓’,和河南劉家的‘劉氏家誡’,都強調‘詩書傳家’,這就是豫陜兩地文脈相通的地方。文學的江湖,流派再多,只要守住這份‘相通’的真情,就能匯到一起。”

敬梓先生則走到書白身邊,看著他的《雪夜便利店》手稿,笑著說:“你這篇稿子,比之前的《霓虹下的孤獨》多了生活的溫度,這就是進步。記住,都市文學不是要脫離地方,而是要把地方的溫度,融入都市的故事里。”

交流會結束后,陳謙墨收到了劉寧悅的電話,她在電話里說:“謙墨,我明天就去西安,帶了梁園的雪粒,想和你一起放在《梁園詩詞集》里,就像咱們的文字,雖然風格不同,卻能放在一起,成為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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