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楸風送墨赴文會,桐雨攜典聚長安
1999年5月,西安雁塔區的楸樹已綴滿淡紫色花穗,晨霧裹著墨香與花香,漫過魚化寨的青石板路。這是西安“端陽文會”前的重要日子——豫陜青少年古典文學邀請賽將在西安青少年宮舉辦,按西安舊族傳統,參賽學子需提前三日“凈筆研墨”,用新磨的松煙墨書寫參賽文稿,臨行前要向家族典籍行“拜典禮”,取“文承典脈,筆載初心”之意。陳家小院的樟木箱前,陳秉文正用一塊舊麂皮擦拭太爺爺傳下的端硯,硯臺中央的“韻庭門樓”朱印在晨光里泛著溫潤的光;陳守義從巷口紙坊買來一刀桑皮紙,裁成規整的稿紙大小,說“桑皮紙吸墨,寫出來的字有筋骨”;王秀蘭則在廚房煮著柏香茶,西安舊俗里“文會前飲柏香茶,可清神定氣,助文思泉涌”(1990年代西安魚化寨“學子參賽”有講究:研墨需順時針磨360圈,說“圈滿則墨勻”;拜典禮需手持參賽文稿,對著典籍行“拱手禮”,默念“不負典訓,不負文心”;臨行前要穿帶書香氣的衣物,多是用舊書紙熏過的布料,取“文氣隨身”之意)。
12歲的陳謙墨穿著一件淺藍短衫,領口處縫著塊深灰補丁——是用祖父年輕時參賽穿的舊衫改的,補丁上還留著淡淡的松煙墨痕。他蹲在樟木箱旁,看著祖父將磨好的墨汁倒入硯臺:“爺,昨天趙老師說,這次比賽有好多河南的選手,他們會不會也讀《古文觀止》?”陳秉文將一支狼毫筆遞給他,筆尖泛著柔和的光:“天下文脈是一家,不管是西安的娃,還是河南的娃,只要讀舊書、守文脈,就是同道人。你太爺爺當年去河南參加文會,還跟商丘的劉先生結為摯友,兩人約定‘互通典籍,共傳文脈’呢。”
陳謙墨接過筆,指尖觸到筆桿上的刻字——“韻庭”二字,是太爺爺親手刻的。他想起半年前“秋末讀典會”后,“傳燈角”的書已傳到了全校,卓霖帶著《關中金石記》在學校辦起“古跡故事會”,修竹教同學們用桑皮紙做古籍書簽,王大壯則成了“傳燈角”的“護書員”,每天放學都把書整理得整整齊齊。這次參賽,趙老師特意推薦他寫一篇關于家族書房的文章,說“你筆下的‘韻庭門樓書齋’,藏著最真的文脈情”。
“爺,我想寫《書齋記》,把太爺爺的書齋、您教我讀書的事都寫進去。”陳謙墨蘸了點墨,在桑皮紙上試寫“書”字,“我想讓河南的選手知道,西安有個韻庭門樓,有個藏著好多舊書的書齋。”陳秉文點點頭,從樟木箱里取出一本線裝《詩文鈔》,書頁邊緣有些磨損,封面上同樣印著“韻庭門樓”:“這就是當年商丘劉先生送給你太爺爺的書,你帶上它去參賽,說不定還能遇到劉家的后人。”
正說著,周先生拄著拐杖走進來,手里捧著一本1950年版的《關中詩文選》:“墨娃,這書里有你太爺爺當年參賽的文章,你看看他是怎么寫家鄉書齋的,說不定能給你靈感。”周先生翻開書,里面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是太爺爺和一位戴眼鏡的先生的合影,“這就是商丘的劉先生,你看他手里的書,跟你手里的《詩文鈔》是不是一樣?”
陳謙墨湊過去看,照片里的劉先生手里果然捧著一本《詩文鈔》,封面上的“韻庭門樓”印格外醒目。他想起祖父說的“互通典籍”,心里突然泛起一陣期待——這次比賽,會不會真的遇到劉家的人?
卓霖和修竹、王大壯拎著竹籃跑進來,竹籃里裝著他們給陳謙墨的“助賽禮”——卓霖帶來了祖父的《西安城郭志》,說“里面有西安的古跡故事,寫進文章里更有味道”;修竹拿來了娘做的柏香糕,說“文會前吃塊糕,能考個好成績”;王大壯則抱來一個新做的書袋,上面繡著“傳燈”二字,“墨娃,你把《詩文鈔》裝在這個書袋里,別讓它受潮。”
陳秉文笑著讓陳謙墨向朋友們道謝,然后領著他走到樟木箱前,舉行“拜典禮”。陳謙墨手持《書齋記》初稿,對著箱里的《論語》《陳氏家乘》《詩文鈔》行拱手禮,輕聲念道:“孫謙墨今日赴文會,定不負太爺爺護典之愿,不負爺爺教文之恩,以筆為媒,傳我家文脈,傳西安文脈。”話音剛落,楸樹的一陣風拂過,書頁輕輕翻動,像是在回應他的誓言。
王秀蘭端著柏香茶走出來,遞給陳謙墨一杯:“快喝了茶,路上別渴著。你爹已經去叫三輪車了,咱們早點去青少年宮,熟悉熟悉場地。”陳謙墨接過茶,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柏香混著墨香在舌尖散開,心里頓時安定了許多。
同一時刻,河南商丘梁園區華夏路的劉家,正忙著為劉寧悅準備赴西安參賽的行囊。15歲的劉寧悅穿著一件淺紫布裙,裙擺處縫著塊淺藍補丁——是用太奶奶年輕時參賽穿的舊裙改的,補丁上還留著淡淡的桂花墨痕。她站在書攤前,看著母親蕓卿整理《商丘府志》:“娘,馬爺爺說西安的楸樹開得正盛,他們會不會也有‘秋末懷賢’的習俗?”蕓卿將一本線裝《詩文鈔》遞給她,封面上的“韻庭門樓”朱印格外醒目:“西安和商丘都是文脈深厚的地方,習俗雖有不同,守文脈的初心是一樣的。你太奶奶當年跟西安的陳先生約定‘共傳文脈’,這次你去西安,說不定能遇到陳家的后人。”
劉寧悅接過書,指尖觸到書頁上的批注——是太奶奶寫的“文無地域,脈通天下”。她想起半年前“秋末誦賢會”后,“贈典角”的《商丘鄉韻冊》已傳到了周邊學校,張婷帶著《宋纁詩文集》在學校辦起“鄉賢故事會”,宸浩用筆畫下鄉賢故居做成畫冊,李磊則成了“贈典角”的“輯韻員”,每天幫她整理新收集的鄉賢資料。這次參賽,張老師推薦她解讀《商丘府志》中的“鄉賢勸學篇”,說“你對家鄉文脈的理解,最能打動人心”。
“娘,我想從‘宋纁先生苦讀’的故事說起,講講《商丘府志》里的文脈精神。”劉寧悅翻開《商丘府志》,指著其中一段文字,“我想讓西安的選手知道,商丘有很多鄉賢故事,有很多值得讀的舊書。”蕓卿點點頭,從木盒里取出一張舊照片,是太奶奶和一位留著長須的先生的合影:“這就是西安的陳先生,你看他手里的書,跟你手里的《詩文鈔》是不是一樣?”
劉寧悅湊過去看,照片里的陳先生手里果然捧著一本《詩文鈔》,封面上的“韻庭門樓”印清晰可見。她想起母親說的“互通典籍”,心里突然泛起一陣期待——這次去西安,會不會真的遇到陳家的人?
馬爺爺扛著一個木盒走進來,里面裝著一疊抄好的《商丘鄉賢詩》:“悅悅,這是爺爺幫你抄的詩,比賽時要是用到,就拿出來。西安的文人都喜歡鄉賢詩,說不定能引起他們的共鳴。”馬爺爺翻開木盒,里面還有一塊小小的端硯,“這是你太奶奶當年用的硯臺,你帶上它,就像太奶奶陪著你一樣。”
張婷和宸浩、李磊拎著竹籃跑進來,竹籃里裝著他們給劉寧悅的“助賽禮”——張婷帶來了奶奶的《宋纁詩文集》,說“里面有好多勸學名句,講的時候能用得上”;宸浩拿來了娘烤的桂花糕,說“文會前吃塊糕,能文思泉涌”;李磊則抱來一個新做的書袋,上面繡著“續韻”二字,“悅悅,你把《商丘府志》裝在這個書袋里,別讓它弄臟了。”
蕓卿笑著讓劉寧悅向朋友們道謝,然后領著她走到木盒前,舉行“拜典禮”。劉寧悅手持《商丘府志》解讀稿,對著盒里的《商丘鄉賢詩稿》《詩文鈔》行拱手禮,輕聲念道:“女寧悅今日赴西安文會,定不負太奶奶輯韻之愿,不負娘教詩之恩,以文為媒,傳我家鄉韻,傳商丘文脈。”話音剛落,泡桐的一陣風拂過,書頁輕輕翻動,像是在回應她的誓言。
劉望旌端著金銀花茶走出來,遞給劉寧悅一杯:“快喝了茶,路上別累著。爹已經買好去西安的火車票了,咱們早點出發,還能在西安逛逛舊書攤。”劉寧悅接過茶,清香混著暖意在舌尖散開,心里頓時安定了許多。
次日清晨,西安魚化寨的晨霧還沒散,陳謙墨就背著書袋,手里拿著《詩文鈔》和《書齋記》初稿,往青少年宮走。陳秉文和周先生陪著他,陳秉文手里拿著一個布包,里面裝著硯臺和墨塊,說“萬一比賽時墨不夠,還能現場研墨”;周先生則拿著一本《關中詩文選》,不時給陳謙墨講里面的典故。
“墨娃,到了賽場別緊張,就像在‘傳燈角’給同學們講書一樣,把你對書齋的感情寫出來就行。”周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太爺爺當年說‘文貴真,不貴華’,只要寫出真心,就是好文章。”陳謙墨點點頭,想起昨天晚上,他在書齋里改《書齋記》改到半夜,祖父坐在他旁邊,幫他磨墨、鋪紙,母親則端來溫茯茶,說“別熬太晚,養足精神才能寫好文章”。
走到青少年宮門口,陳謙墨看到好多穿著各色衣服的選手,有的拿著舊書,有的背著書包,臉上都帶著緊張又期待的神情。趙老師已經在門口等著他,身邊還有幾個西安的選手:“謙墨,快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咱們學校的其他選手,你們一起進去,互相照應著。”
走進青少年宮大廳,陳謙墨一眼就看到墻上掛著的橫幅——“豫陜同源,文脈共傳”,是用毛筆寫的,蒼勁有力。大廳兩側擺著好多舊書,有《論語》《孟子》,還有《商丘府志》《關中金石記》,旁邊立著一塊牌子,寫著“參賽選手可自由翻閱,共品文脈”。陳謙墨走到《商丘府志》前,輕輕翻開,里面夾著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商丘劉寧悅閱”,字跡娟秀,像極了太奶奶《詩文鈔》里的批注。
“這是我的書!”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陳謙墨抬頭,看到一個穿著淺紫布裙的女孩站在他面前,手里拿著一本《詩文鈔》,封面上的“韻庭門樓”朱印格外醒目。女孩約莫15歲,頭發扎成一個馬尾,眼睛亮得像星星:“你也喜歡《商丘府志》?”
陳謙墨點點頭,指著女孩手里的《詩文鈔》:“你這本書,跟我太爺爺傳下來的一樣,都有‘韻庭門樓’的印。”女孩眼睛一亮,把書遞給他:“你看,這是我太奶奶傳下來的,她說當年是西安的陳先生送給她的,兩人約定‘互通典籍,共傳文脈’。”
陳謙墨接過書,翻開第一頁,看到上面的題字——“文友陳某某贈劉某某,民國二十七年”,跟他家里的《詩文鈔》上的題字一模一樣。“我太爺爺就是陳某某!”陳謙墨激動地說,“我爺爺說,太爺爺當年跟商丘的劉先生結為摯友,還約定以后要讓后人繼續互通典籍。”
女孩笑了,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我太奶奶就是劉某某!我叫劉寧悅,來自商丘梁園區。”陳謙墨也笑了,把自己的《詩文鈔》遞過去:“我叫陳謙墨,來自西安魚化寨。沒想到,我們真的遇到了!”
兩人站在舊書前,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來,從《古文觀止》聊到《商丘府志》,從太爺爺的友誼聊到現在的“傳燈角”和“贈典角”。劉寧悅說:“我們‘贈典角’現在有五十多本舊書了,同學們都喜歡聽鄉賢故事。”陳謙墨說:“我們‘傳燈角’的書已經傳到了其他學校,卓霖還帶著書去給幼兒園的小朋友講故事呢。”
周先生和陳秉文走過來,看到兩人聊得投機,臉上滿是欣慰。陳秉文看著劉寧悅,笑著說:“你太奶奶當年是個了不起的女子,頂著壓力輯錄鄉賢詩,還跟你太爺爺約定共傳文脈。現在看到你們兩個孩子能遇到,還能一起聊舊書,真是太好了。”劉寧悅的父親劉望旌和母親蕓卿也走過來,劉望旌握著陳守義的手:“沒想到這么多年了,陳家和劉家的緣分還在,真是‘文脈不斷,緣分不斷’啊。”
比賽開始了,陳謙墨坐在賽場的角落里,手里握著太爺爺的狼毫筆,看著桌上的桑皮紙。他想起劉寧悅說的商丘鄉賢故事,想起祖父說的“文貴真”,拿起筆,在紙上寫下“書齋記”三個字。墨汁在桑皮紙上暈開,像是書齋里的光線在流動——他寫太爺爺的書齋,“窗下有楸樹,桌上有典籍,太爺爺坐在木凳上,一邊翻書一邊念詩”;寫祖父教他讀書,“爺爺用舊麂皮擦硯臺,說‘硯臺要養,文脈要守’”;寫自己的“傳燈角”,“卓霖幫我搬書,修竹幫我補書,王大壯幫我護書,好多孩子圍著舊書,眼里滿是光”。
劉寧悅坐在賽場的另一邊,手里握著太奶奶的端硯,看著桌上的稿紙。她想起陳謙墨說的西安書齋故事,想起母親說的“韻存商丘,魂駐心間”,拿起筆,在紙上寫下“《商丘府志》鄉賢勸學篇解讀”。墨汁在紙上流淌,像是商丘的鄉賢故事在展開——她寫宋纁先生苦讀,“宋先生小時候家里窮,就著月光讀書,還說‘清貧守志,方能成器’”;寫太奶奶輯韻,“太奶奶沒有紙,就用煙盒紙抄詩,沒有墨,就用灶灰兌水,卻從來沒讓一首詩失傳”;寫自己的“贈典角”,“張婷幫我抄詩,宸浩幫我畫鄉賢故居,李磊幫我整理資料,同學們都喜歡讀鄉賢詩,說要像鄉賢一樣有骨氣”。
比賽結束后,評委們開始評卷。西安的評委看著陳謙墨的《書齋記》,說:“這篇文章沒有華麗的辭藻,卻滿是真情實感,寫出了對書齋的眷戀,對文脈的堅守,難得啊。”河南的評委看著劉寧悅的解讀稿,說:“這個孩子對《商丘府志》的理解很深,還能結合自己的經歷,把鄉賢精神講得生動感人,不容易啊。”
頒獎環節到了,陳謙墨站在領獎臺上,手里拿著小學組二等獎的證書。他看著臺下的劉寧悅,劉寧悅正對著他微笑。輪到劉寧悅領獎時,她拿著中學組一等獎的證書,站在臺上說:“我想感謝西安的陳謙墨同學,我們因為舊書相遇,因為文脈相知,希望以后我們能繼續互通典籍,共傳文脈。”
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陳謙墨的心里暖暖的。他想起太爺爺和劉先生的約定,想起自己和劉寧悅聊書時的快樂,突然覺得,這次比賽最大的收獲不是證書,而是遇到了一個懂自己、懂文脈的朋友。
頒獎結束后,陳謙墨和劉寧悅在青少年宮的楸樹下告別。陳謙墨從書袋里拿出一張紙,上面寫著自己的地址:“這是我家的地址,你要是有新的鄉賢故事,就寫信告訴我。”劉寧悅也從書袋里拿出一張紙,上面寫著她的地址:“這是我家的地址,你要是有新的書齋故事,也一定要寫信給我。”
陳謙墨接過地址,指尖觸到紙上的字跡——娟秀的小楷里藏著認真,像劉寧悅翻書時的模樣。他想起剛才在賽場外,兩人一起翻《商丘府志》的場景,劉寧悅指著“宋纁拒賄”的段落說“做人要像宋先生一樣,守得住清貧,抵得住誘惑”,這話跟祖父常說的“窮不丟書,富不丟志”竟如此相似。
“我回去就給你寫信,把‘傳燈角’新收的《關中詩文鈔》講給你聽。”陳謙墨把地址小心翼翼地夾進《詩文鈔》里,書頁間的柏香混著劉寧悅身上的桂花味,成了獨屬于這場相遇的味道。劉寧悅也把地址放進《商丘府志》,指尖劃過“西安魚化寨陳宅”幾個字,笑著說:“我也會很快給你寫,告訴你我們‘贈典角’新輯的商丘民謠,可有意思了。”
陳秉文走過來,手里拿著一本線裝《陳氏家乘》,翻開“友緣篇”,指著其中一段文字對劉寧悅說:“這是你太奶奶當年寫給我太爺爺的話——‘文脈無界,友緣永續’,現在你們兩個孩子續寫了這段緣分,真是天意啊。”劉寧悅湊過去看,泛黃的紙頁上,太奶奶的字跡帶著溫柔的力量,跟母親蕓卿教她寫的字體如出一轍。蕓卿也拿出一本《劉氏書香錄》,翻到“文友篇”:“你看,這是你太爺爺給我太奶奶的回信——‘典互通,心相連’,當年他們就是這樣,隔著八百里路,靠書信分享典籍、交流心得。”
陳守義從包里拿出一塊新磨的松煙墨,遞給劉望旌:“這是西安的松煙墨,寫出來的字黑亮,你帶回去給悅悅用,也算咱們陳家的一點心意。”劉望旌連忙接過,從包里拿出一疊桑皮紙:“這是商丘的桑皮紙,吸墨性好,你帶回去給謙墨寫稿,咱們也算‘墨紙相贈,文脈相通’。”
周先生看著眼前的場景,笑著捋了捋胡須:“當年你太爺爺和劉先生在河南文會相遇,如今謙墨和悅悅在西安文會重逢,這就是文脈的力量——它能跨越時光,把有緣人連在一起。以后你們要多寫信,多分享典籍,把兩家人的情誼傳下去。”馬爺爺也點頭:“舊書是紐帶,書信是橋梁,只要你們心里裝著文脈,再遠的路也不算遠。”
楸樹的花穗在風中輕輕搖晃,落下幾瓣淡紫色的花,剛好落在陳謙墨和劉寧悅中間的石桌上。陳謙墨撿起一瓣,放在《詩文鈔》的扉頁:“這是西安的楸花,我夾在書里寄給你,讓你看看西安的春天。”劉寧悅也撿起一瓣,放進《商丘府志》:“等秋天泡桐花開了,我也寄一瓣給你,讓你聞聞商丘的花香。”
離別的時刻還是到了,劉望旌提著行李,蕓卿牽著劉寧悅的手,往青少年宮門口走。劉寧悅回頭望,陳謙墨正舉著《詩文鈔》朝她揮手,淺藍短衫在楸樹蔭里格外顯眼;陳謙墨也望著她,看著劉寧悅舉著《商丘府志》的身影,淺紫布裙像泡桐花一樣溫柔。直到彼此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兩人手里的書還保持著舉起的姿勢——那是文脈的信物,也是緣分的見證。
返程的路上,陳謙墨坐在三輪車上,懷里抱著《詩文鈔》和獲獎證書。風從巷口吹來,帶著楸花的香,他翻開《詩文鈔》,夾在里面的楸花瓣輕輕顫動,像是在跟他分享相遇的喜悅。他想起劉寧悅說的“以后常寫信說讀書的事”,心里滿是期待——以后的日子里,會有一封封帶著墨香的信,穿過西安的楸林、商丘的桐巷,把兩束堅守文脈的光連在一起。
陳守義蹬著三輪車,看著兒子懷里的書,笑著說:“沒想到這次比賽,不僅拿了獎,還遇到了劉家的后人,你太爺爺要是知道了,肯定會高興。”王秀蘭也說:“悅悅這孩子懂事,跟謙墨一樣愛讀書,以后你們多寫信,互相鼓勵,說不定還能一起辦個‘雙城傳燈贈典會’呢。”陳謙墨點點頭,心里已經開始盤算第一封信要寫什么——要寫楸樹下的相遇,要寫《詩文鈔》里的緣分,還要寫對商丘鄉賢故事的好奇。
同一時刻,劉寧悅坐在去火車站的公交車上,懷里抱著《商丘府志》和獲獎證書。車窗外的西安街景慢慢后退,她翻開《商丘府志》,夾在里面的楸花瓣帶著淡淡的墨香,讓她想起陳謙墨聊“傳燈角”時眼里的光。蕓卿看著女兒嘴角的笑意,輕聲說:“謙墨這孩子穩重,跟悅悅一樣守文脈,以后你們多分享典籍,說不定能把兩家的舊書合在一起,做個‘韻庭典籍集’呢。”劉望旌也說:“當年你太奶奶和陳先生沒能實現的‘共傳文脈’,說不定要靠你們兩個孩子實現了。”劉寧悅點點頭,指尖在“陳謙墨”三個字上輕輕劃過,心里已經開始構思第一封信的內容——要寫《商丘府志》里的新發現,要寫“贈典角”的新故事,還要問西安書齋里的楸樹長得多高了。
回到魚化寨的陳家小院,陳謙墨第一時間就跑到書齋,把獲獎證書放在樟木箱上,對著《詩文鈔》和《陳氏家乘》行拱手禮:“太爺爺,爺爺,我拿到二等獎了,還遇到了劉家的寧悅姐姐,我們約定以后常寫信,共傳文脈。”陳秉文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這才是陳家的好子孫,沒辜負太爺爺的期望,沒辜負文脈的囑托。”周先生也來了,手里拿著一本新的《關中詩文選》:“墨娃,這是給你的獎勵,以后要跟悅悅多交流,把西安和商丘的文脈都傳得更遠。”
卓霖、修竹、王大壯也跑來看他,卓霖拿著一張畫,上面畫著“傳燈角”和“贈典角”連在一起的樣子:“墨娃,你跟寧悅姐姐約定好了,以后我們‘傳燈角’也要跟‘贈典角’互通書,讓西安和商丘的孩子都能讀到對方的舊書。”修竹拿來了新做的書簽,上面刻著“楸桐相連,文脈相通”;王大壯則抱著一摞舊書:“這些是我爺爺新找出來的書,你下次寫信的時候,問問寧悅姐姐要不要看,我們可以寄給她。”
陳謙墨把朋友們的心意都記在心里,坐在書齋的木凳上,鋪開商丘的桑皮紙,拿起西安的狼毫筆,開始寫第一封信。墨汁在紙上暈開,寫下“寧悅姐姐親啟”幾個字時,他想起劉寧悅在青少年宮門口的笑容,想起兩人一起翻《商丘府志》的溫暖,突然明白——原來文脈從來不是孤單的堅守,它會像楸樹的根、泡桐的枝,把散落在各地的守典人連在一起;原來緣分從來不是偶然的相遇,它是一代代人用典籍、用真心種下的種子,在合適的時機,就會開出溫暖的花。
同一時刻,商丘梁園區的劉家書攤前,劉寧悅也坐在木凳上,鋪開西安的桑皮紙,拿起商丘的狼毫筆,開始寫第一封信。墨汁在紙上流淌,寫下“謙墨弟弟親啟”幾個字時,她想起陳謙墨在楸樹下揮手的身影,想起兩人一起聊“傳燈角”和“贈典角”的熱鬧,突然懂得——原來鄉韻從來不是封閉的傳承,它會像泡桐的花、楸樹的葉,把不同地方的續韻人連在一起;原來情誼從來不是短暫的相逢,它是一代代人用書信、用舊書編織的紐帶,在時光的長河里,會系住兩顆相似的心。
1999年5月的西安,楸花正盛,陳家書齋的燈光亮到深夜,信紙上的字跡帶著少年的真誠;八百里外的商丘,泡桐葉正綠,劉家書攤的燈光也亮到深夜,信紙上的字跡帶著少女的溫柔。兩封帶著墨香的信,即將跨越山河,把西安的楸樹與商丘的泡桐連在一起,把陳家的“傳燈”與劉家的“贈典”連在一起,把兩個堅守文脈的少年的心連在一起——這是命運以文學為繩,第一次將兩顆困頓卻熾熱的心系在一起,也是華夏文脈里,一段關于相遇與傳承的新故事的開始。
陳謙墨把寫好的信折成楸花的形狀,放進信封,貼上郵票,第二天一早就送到了巷口的郵局;劉寧悅也把信折成泡桐花的形狀,放進信封,貼上郵票,讓父親劉望旌順路送到街旁的郵局。當兩封信分別踏上前往商丘和西安的旅程時,陳家的《詩文鈔》與劉家的《商丘府志》,正靜靜地躺在各自的書齋與書攤里,等待著下一次通過書信的“重逢”;西安的楸樹與商丘的泡桐,也在晨光里輕輕搖晃,像是在為這段跨越山河的文脈之緣,送上最溫柔的祝福。
第二章:墨落桑皮書齋韻,典展桐香鄉賢魂
1999年5月的西安青少年宮,朱紅大門前掛著“豫陜青少年古典文學邀請賽”的燙金橫幅,門兩側擺著兩排青花瓷瓶,瓶中插著楸樹枝與石榴花——西安舊俗里“文會用楸枝喻文氣,石榴花喻才華”,來往學子都要從花枝下走過,取“沾文氣、綻才華”之意。大廳內按“豫陜分席”設了兩張長桌,西安學子的桌案上擺著松煙墨、桑皮紙與端硯,河南學子的桌案上則放著油煙墨、竹紙與洮硯;墻角立著一排舊書架,擺滿《論語》《孟子》《商丘府志》《關中金石記》等典籍,書架旁貼著“典借須知”:“參賽學子可自由翻閱,閱后需放回原位,批注需用鉛筆,勿損典籍原貌”(1990年代西安“文會陳設”細節:桌案需按“文東武西”擺放,典籍按“經史子集”排序;供學子休息的長椅上鋪著藍布墊,墊上繡著“文以載道”四字;飲水處備著柏香茶與金銀花茶,西安學子多飲柏香,河南學子偏愛金銀花,暗合兩地習俗)。
陳謙墨跟著趙老師走進大廳時,已有不少學子在書架前駐足。他一眼就看到架上的《商丘府志》,深藍色封皮上印著“歸德府刊”四字,和馬爺爺給劉寧悅的那本殘本極為相似。正想伸手去翻,身后傳來一陣輕微的紙張摩擦聲——一個穿著淺紫布裙的女孩正捧著《詩文鈔》,指尖輕輕劃過封皮上的“韻庭門樓”朱印。女孩約莫15歲,馬尾辮上系著淺藍布條,布上繡著一朵小小的泡桐花,正是劉寧悅。
“這是你的書?”陳謙墨的聲音有些發緊,他指著女孩手里的《詩文鈔》,又指了指自己布書袋里露出來的同款典籍,“我太爺爺傳下來的書,和你的一模一樣。”劉寧悅抬頭,清澈的眼睛里閃過驚喜:“你是西安陳家的人?我太奶奶說,當年她和陳家太爺爺以‘韻庭’為號,還互贈過《詩文鈔》。”她說著翻開書的扉頁,上面有一行小楷:“民國二十七年,贈摯友陳兄,劉某某題”,字跡與陳謙墨書中的題字恰好對應。
兩人湊在書架旁,頭挨著頭翻書,楸花的淡香混著女孩身上的桂花味,漫過陳謙墨的鼻尖。劉寧悅指著《詩文鈔》中“清貧守志”的批注:“這是我太奶奶寫的,她說‘守書如守心,心清則書明’。”陳謙墨也翻到自家書中的同款批注,只是字跡換成了太爺爺的:“守心即守脈,脈續則文傳”。兩人相視一笑,仿佛跨越七十多年的時光,看到了當年兩位老人在書齋中互題批注的場景。
“我叫劉寧悅,來自商丘梁園區。”女孩主動伸出手,掌心帶著淡淡的墨香,“這次參賽解讀《商丘府志》的‘鄉賢勸學篇’。”陳謙墨連忙握住她的手,指尖觸到她指腹的薄繭——是常年握筆留下的痕跡,和自己的手一模一樣:“我叫陳謙墨,西安魚化寨的,寫了篇《書齋記》參賽。”
不遠處,陳秉文與周先生正和劉望旌、蕓卿交談。陳秉文捧著《陳氏家乘》,翻到“友緣篇”:“你看,這是當年劉先生給我父親的信,說‘商丘泡桐與西安楸,雖隔千里,卻共沐文風’。”劉望旌也拿出《劉氏書香錄》,里面夾著一張老照片:太奶奶與陳先生站在泡桐樹下,手里都捧著《詩文鈔》。“真是緣分!”蕓卿笑著說,“悅悅出發前還說,想找找陳家的后人,沒想到在這里遇上了。”
此時,廣播里傳來“請參賽選手入場”的通知。陳謙墨跟著劉寧悅往賽場走,兩人并肩穿過大廳,不時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一個西安男孩與一個河南女孩,手里捧著同款舊書,像極了舊畫里“文脈傳薪”的場景。“你寫《書齋記》,會寫院里的楸樹嗎?”劉寧悅輕聲問,“我太奶奶說,西安楸樹是‘文樹’,能護佑讀書人。”陳謙墨點點頭:“我還會寫爺爺磨墨的樣子,他說‘墨要磨得勻,文章才能寫得順’。”
賽場內按年級分組,陳謙墨坐在小學組第三排,桌案上擺著祖父磨好的墨、裁好的桑皮紙,還有那方“韻庭門樓”端硯。他深吸一口氣,想起周先生說的“文貴真,不貴華”,拿起狼毫筆,在紙上寫下“書齋記”三個字。墨汁在桑皮紙上暈開,帶著淡淡的松煙香,他的思緒瞬間回到陳家小院——
“吾家有齋,名曰‘韻庭’,院有楸樹,高丈余。春則紫穗滿枝,花落覆書案;夏則濃蔭蔽日,蟬鳴伴讀聲。齋內樟木箱,藏太爺爺傳下之典籍,《論語》《詩文鈔》皆在其中,書頁間夾著楸花干,是太爺爺當年讀書時所留。
每日清晨,祖父必擦端硯,舊麂皮在硯臺上來回摩挲,‘韻庭門樓’的朱印便漸漸清晰。他教我研墨,說‘磨墨要心定,一圈一圈,不能急’。我常蹲在樟木箱旁,聽祖父講太爺爺護書的故事——兵荒馬亂時,太爺爺背著書跑三十里,餓了啃樹皮,渴了喝河水,卻沒讓一本書沾半點泥。
去年秋,我在學校辦‘傳燈角’,卓霖幫我搬書,修竹教我補書角,王大壯也來幫忙護書。有孩子問‘舊書有什么好’,我指著《詩文鈔》說‘這里面藏著太爺爺的話,藏著西安的文脈’。如今赴賽,祖父將太爺爺的狼毫筆給我,說‘筆傳三代,要寫出真心’。
吾之書齋,非華麗之閣,卻有楸樹護、典籍伴、親人疼。此齋之韻,是墨香,是楸香,更是文脈之香。愿以吾筆,書此齋之魂,傳此脈之續。”
寫完最后一個字,陳謙墨放下筆,發現桑皮紙邊緣已被淚水打濕。他想起祖父擦硯時的專注,想起“傳燈角”里孩子們讀舊書的模樣,突然明白——《書齋記》寫的不是齋,是藏在齋里的人、守在齋里的脈。
與此同時,中學組的劉寧悅正握著太奶奶的狼毫筆,在竹紙上解讀《商丘府志》。她的桌案上擺著馬爺爺抄的《商丘鄉賢詩》,還有母親縫的布書簽,上面繡著“鄉賢遺韻”四字。墨汁在紙上流淌,她的思緒飄回商丘的書攤——
“《商丘府志》載,宋纁先生幼貧,常就著月光讀書,沒錢買紙,便在沙地上寫字。及長,為官清廉,拒賄金三百兩,曰‘吾乃商丘子弟,當守清貧之志’。太奶奶常說,宋先生是商丘的‘文脈脊梁’,當年她輯錄鄉賢詩,遇人嘲笑‘窮酸書生做無用功’,便以宋先生為例,說‘守鄉韻如守志,志在則韻存’。
吾家有木盒,藏太奶奶傳下的《詩文鈔》與《商丘府志》殘本。母親縫補時,常把舊書紙夾在布中,說‘讓衣服沾點書香氣’。去年秋,我在學校辦‘贈典角’,張婷幫我抄鄉賢詩,宸浩畫鄉賢故居,李磊整理資料。有同學說‘鄉賢故事太老了’,我翻開《商丘府志》,讀宋先生‘清貧守志’的故事,他們便不再說話。
此次赴賽,父親說‘商丘文脈在你筆下’,母親把太奶奶的硯臺給我,說‘研墨如研心,心誠則文靈’。我帶著《商丘府志》來西安,既是為參賽,也是為尋陳家后人——太奶奶的遺愿,終于在今日得償。
《商丘府志》非普通典籍,是商丘的魂,是鄉賢的志,是吾輩的根。愿以吾文,解此典之深意,傳此鄉之韻。”
劉寧悅放下筆,抬頭望向小學組的方向,仿佛能看到陳謙墨認真寫作的模樣。她想起兩人在書架前翻書的場景,突然覺得——解讀《商丘府志》,不僅是解讀典籍,更是解讀兩家人跨越千里的文脈之緣。
比賽結束后,評委們圍在桌前評卷。西安評委李老師拿起陳謙墨的《書齋記》,指尖劃過“楸花覆書案”的字句:“這篇文章沒有華麗辭藻,卻滿是真情,把書齋的溫度、文脈的重量都寫出來了,難得!”河南評委張老師看著劉寧悅的解讀稿,點頭稱贊:“對《商丘府志》的理解深透,還結合了家族故事,既有文化厚度,又有情感溫度,一等獎實至名歸。”
傍晚時分,頒獎儀式在大廳舉行。陳謙墨穿著淺藍短衫,站在小學組領獎臺上,接過二等獎證書時,目光下意識地望向中學組——劉寧悅正捧著一等獎證書,朝他微笑。輪到劉寧悅發言時,她拿起話筒說:“今天最開心的不是獲獎,是遇到了西安陳家的謙墨弟弟。我們兩家祖上以‘韻庭’為號,互贈典籍,今日重逢,是文脈的緣分。愿以后我們能互通書信,共傳文脈!”
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陳謙墨的臉頰發燙,他緊緊攥著證書,心里滿是激動。頒獎結束后,兩人在青少年宮的楸樹下告別。陳謙墨從布書袋里拿出一張紙,上面是他用小楷寫的地址:“這是我家的地址,魚化寨陳宅,你要是有新的鄉賢故事,一定要寫信告訴我。”劉寧悅也拿出一張紙,上面畫著商丘的泡桐樹,樹下寫著她的地址:“這是我家的地址,梁園區華夏路劉記書攤,你要是有新的書齋故事,也別忘了寫信。”
陳秉文走過來,把一塊松煙墨遞給劉寧悅:“這是西安的墨,寫出來的字黑亮,你帶回去用。”劉望旌也拿出一疊桑皮紙:“這是商丘的紙,吸墨性好,給謙墨寫稿用。”周先生笑著說:“當年你太爺爺和劉先生靠書信傳典,現在你們也可以,把兩家人的文脈續下去。”馬爺爺則從包里拿出兩張書簽,一張繡楸樹,一張繡泡桐:“給你們做個紀念,楸桐相連,文脈相通。”
楸花在風中輕輕飄落,落在兩人手中的紙上。陳謙墨把劉寧悅的地址小心翼翼地夾進《詩文鈔》,劉寧悅也把陳謙墨的地址放進《商丘府志》。“我回去就給你寫信。”兩人異口同聲地說,說完又都笑了,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兩條緊緊相連的文脈。
離開青少年宮時,陳謙墨回頭望,劉寧悅正舉著《詩文鈔》朝他揮手,淺紫布裙在楸樹蔭里格外顯眼;劉寧悅也回頭望,陳謙墨舉著《商丘府志》的身影,在夕陽下像極了當年的陳家太爺爺。車窗外,西安的楸樹與商丘的泡桐,仿佛跨越八百里路,在風中輕輕呼應——那是文脈的呼喚,是緣分的延續,是兩顆熱愛典籍的心,第一次在文學的世界里緊緊相依。
回到魚化寨的陳家小院,陳謙墨第一時間把證書和劉寧悅的地址放在樟木箱上,對著《詩文鈔》行拱手禮:“太爺爺,我遇到劉家姐姐了,我們約定要互通書信,共傳文脈。”陳秉文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這才是陳家的好子孫,沒辜負太爺爺的期望。”卓霖、修竹、王大壯也跑來看他,卓霖拿著一張畫,上面畫著楸樹和泡桐長在一起的樣子:“墨娃,以后我們‘傳燈角’要和‘贈典角’互通書,讓西安和商丘的孩子都能讀到對方的舊書。”
陳謙墨坐在書齋的木凳上,鋪開劉寧悅送的桑皮紙,拿起祖父給的狼毫筆,開始寫第一封信。墨汁在紙上暈開,寫下“寧悅姐姐親啟”時,他想起楸樹下女孩的笑容,想起兩人一起翻書的溫暖,突然懂得——文學不僅是筆下的文字,更是連接人心的紐帶;文脈不僅是傳承的典籍,更是跨越山河的緣分。
同一時刻,商丘梁園區的劉家書攤前,劉寧悅也坐在木凳上,鋪開陳謙墨送的桑皮紙,拿起太奶奶的狼毫筆,開始寫第一封信。墨汁在紙上流淌,寫下“謙墨弟弟親啟”時,她想起西安青少年宮的楸樹,想起男孩認真翻書的模樣,心里滿是期待——這封帶著墨香的信,將穿過秦嶺淮河,把商丘的泡桐香與西安的楸花香連在一起,把兩個堅守文脈的少年的心,緊緊系在一起。
第三章:楸下論典明心契,桐邊談文續脈緣
1999年5月的西安青少年宮,夕陽透過雕花窗欞,將大廳染成暖橙色。頒獎儀式結束后,按西安“文會雅聚”的傳統,主辦方在西側庭院設了“論典茶席”——四張方桌圍著老楸樹擺放,桌上鋪著藍布桌布,擺著柏香茶、綠豆糕與古籍抄本,供參賽學子與師長交流心得,取“以茶潤喉,以典會友”之意。陳謙墨捧著二等獎證書,跟著祖父陳秉文走向茶席時,遠遠就看見劉寧悅站在楸樹下,淺紫布裙上落了兩瓣楸花,手里還捧著那本《詩文鈔》,身旁站著她的父母劉望旌與蕓卿。
“謙墨弟弟,這里坐!”劉寧悅揮了揮手,聲音清脆如泡桐葉上的露珠。陳謙墨加快腳步,在她對面的木凳上坐下,布書袋里的《商丘府志》輕輕撞在桌腿上,發出細微的聲響。庭院里的老楸樹已有百年樹齡,枝椏遒勁,紫穗垂落,西安老輩人說“老楸樹下論典籍,能沾百年文氣”,此刻幾位西安本地的老學者正圍在另一張桌前,捧著《關中詩文選》低聲交談,偶爾傳來幾句“文貴真”“脈需續”的議論,與庭院里的楸花香交織在一起(1990年代西安“文會茶席”細節:茶席需按“賓主位”擺放,主位朝東,取“文東啟智”之意;論典時需雙手捧書,說話時需起身拱手,以示對典籍與對方的尊重;茶過三巡后需“贈書禮”,多以抄本或批注本相贈,取“文脈共享”之意)。
“你的《書齋記》里寫‘楸花覆書案’,我好像真的看到了你家的書齋。”劉寧悅端起面前的柏香茶,淺抿一口,眼底帶著笑意,“我太奶奶的日記里寫過西安楸樹,說‘楸花似紫雪,落滿書案時,墨香都變甜了’。”陳謙墨也端起茶,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柏香混著女孩話語里的暖意,讓他想起自家書齋的晨景——每當楸花飄落,祖父總會用桑皮紙接住,夾在《陳氏家乘》里,說“讓典籍沾點春天的味道”。
他從布書袋里取出《商丘府志》,翻到“宋纁苦讀”的章節,指尖指著其中一段:“寧悅姐姐,你解讀里寫‘宋先生就著月光讀書’,我爺爺也常說‘古人讀書不怕窮,就怕丟了志’,和宋先生的道理一樣。”劉寧悅湊過來,發絲輕輕掃過陳謙墨的手背,帶著淡淡的桂花味:“我太奶奶也說‘窮不丟書,富不丟志’,她當年輯錄鄉賢詩,沒錢買紙就用煙盒紙,沒錢買墨就用灶灰兌水,卻從來沒斷過一天。”
兩人頭挨著頭翻書,書頁翻動的沙沙聲,像極了商丘泡桐葉的輕響。陳謙墨突然發現,劉寧悅的批注與自家典籍里的批注驚人地相似——他在《詩文鈔》里寫“守書如守心”,劉寧悅就在同款書頁上寫“守心即守脈”;他在《商丘府志》里畫了個小楸樹,劉寧悅就在旁邊補了朵泡桐花。“我們好像早就認識一樣。”陳謙墨的臉頰有些發燙,聲音也低了幾分,“連批注都能湊成一對。”劉寧悅聞言笑了,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我太奶奶說,‘文脈相通的人,就算隔著千里,也能心意相通’,說不定我們上輩子就是一起讀典的文友呢。”
周先生與馬爺爺也湊了過來,周先生拿著1950年版《關中詩文選》,翻到陳家太爺爺的《楸下書齋記》:“當年你太爺爺寫這篇文章時,我就在旁邊磨墨,他說‘寫文章要寫心里話,別學那些花架子’,謙墨的《書齋記》,就有他太爺爺的影子。”馬爺爺則拿著自己抄的《商丘鄉賢詩》,遞給陳謙墨:“孩子,這是爺爺給你的,里面有宋纁先生的《勸學詩》,你要是喜歡,我以后再給你抄更多。”陳謙墨連忙接過,雙手捧著詩集,像接過一份沉甸甸的文脈囑托——詩集的桑皮紙邊緣有些毛糙,是馬爺爺用舊報紙裝訂的,卻比任何精裝書都珍貴。
此時,西安老學者李教授走了過來,手里拿著陳謙墨的《書齋記》與劉寧悅的解讀稿:“兩位小友的文章,讓我看到了豫陜文脈的未來啊!謙墨的《書齋記》,寫的是‘家脈’,寧悅的解讀,寫的是‘鄉脈’,家脈連鄉脈,鄉脈通國脈,這就是文脈傳承的道理。”他指著兩篇文章里的句子,“你寫‘楸花覆書案’,她寫‘泡桐伴讀聲’;你寫‘守書如守心’,她寫‘守心即守脈’,這不就是‘心心相印’嗎?”
陳謙墨與劉寧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喜與認同。李教授接著說:“西安與商丘,都是華夏文脈的發源地,當年陳家太爺爺與劉家太奶奶以‘韻庭’為號,互贈典籍,是為‘文脈結盟’;如今你們兩個孩子相遇,共論典籍,是為‘文脈續緣’。希望你們以后能多交流,把兩家人的文脈,把豫陜的文脈,一直傳下去!”
夕陽漸漸西沉,楸花在風中輕輕飄落,落在兩人手中的典籍上。陳謙墨突然想起臨別時要做的事,他從布書袋里取出一張桑皮紙,上面是他用小楷寫的地址,旁邊還畫了棵小楸樹:“寧悅姐姐,這是我家的地址,西安雁塔區魚化寨陳宅,你要是有新的鄉賢故事,一定要寫信告訴我。”他還特意在地址旁注了句:“我家院中有棵老楸樹,春天會開紫花,你要是來西安,我帶你看。”
劉寧悅也從包里取出一張紙,上面畫著商丘的泡桐樹,樹下寫著她的地址:“商丘梁園區華夏路劉記書攤,我家書攤旁有棵老泡桐,夏天會結桐果,你要是來商丘,我帶你看泡桐,還帶你去馬爺爺的舊書攤淘書。”她還在紙上抄了首宋纁的《勸學詩》,字跡娟秀:“黑發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愿與謙墨弟共勉,共守文脈,共赴書香。”
兩人交換地址時,指尖不經意間相觸,都像被墨汁燙了一下,連忙收回手,臉頰卻比夕陽還要紅。陳秉文看著這一幕,笑著對劉望旌說:“當年你家太奶奶與我家太爺爺交換典籍,如今這兩個孩子交換地址,真是‘一代傳一代,文脈不斷線’啊。”劉望旌點點頭:“等他們開始寫信,我們兩家就又能像當年一樣,互通典籍,共論詩文了。”
離別的時刻終究還是到了。劉望旌提著行李,蕓卿牽著劉寧悅的手,往青少年宮門口走。劉寧悅回頭望了三次,每次都能看到陳謙墨舉著《商丘府志》朝她揮手,淺藍短衫在楸樹蔭里格外顯眼;陳謙墨也站在原地,看著劉寧悅舉著《詩文鈔》的身影漸漸遠去,淺紫布裙像泡桐花一樣溫柔,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他手里的書還保持著舉起的姿勢——那是文脈的信物,是緣分的見證,是兩顆熱愛典籍的心,第一次在文學的世界里留下的約定。
陳謙墨跟著祖父往家走,懷里抱著《詩文鈔》《商丘府志》與馬爺爺送的《商丘鄉賢詩》,還有劉寧悅寫的地址。風從楸樹林里吹來,帶著淡淡的花香,他翻開《詩文鈔》,看到劉寧悅夾在里面的一張楸花瓣,花瓣上還留著女孩的體溫。他想起兩人在茶席上的對話,想起李教授說的“文脈相通,心意相通”,突然明白——原來熱愛文學的人,真的能跨越年齡、地域,找到心心相印的同伴;原來堅守文脈的路,從來不是孤單的,總會有人帶著相同的熱愛,與你并肩同行。
回到魚化寨的陳家小院,陳謙墨第一時間就把劉寧悅的地址貼在書齋的墻上,旁邊是他畫的楸樹與泡桐樹。他從樟木箱里取出一張新的桑皮紙,鋪開在書案上,拿起祖父磨好的墨,開始寫第一封信。墨汁在紙上暈開,寫下“寧悅姐姐親啟”幾個字時,他想起楸樹下女孩的笑容,想起兩人一起翻書的溫暖,筆尖忍不住頓了頓,又添了句:“今日與姐姐論典,如遇故知,盼早日收到姐姐的信,聽姐姐講商丘的泡桐與鄉賢故事。”
同一時刻,商丘梁園區的劉家書攤前,劉寧悅也坐在木凳上,鋪開陳謙墨送的桑皮紙,拿起太奶奶的狼毫筆,開始寫第一封信。她在信里畫了棵泡桐樹,還寫了段泡桐樹的故事:“我家書攤旁的泡桐樹,是太奶奶當年親手種的,她說‘泡桐引鳳,書韻招賢’,如今這棵樹已經三十歲了,每年夏天都會為書攤遮陰,我常坐在樹下讀《商丘府志》,就像太奶奶當年一樣。”她還特意問:“謙墨弟弟,你家的楸樹開花了嗎?落滿書案時,是不是真的像太奶奶日記里寫的那樣,墨香都變甜了?”
1999年5月的夜晚,西安的楸樹與商丘的泡桐,在八百里之外的月光里,同時見證著兩段“文脈傳信”的溫暖。陳家書齋的燈光與劉家書攤的燈光,像兩顆星星,在黑暗中閃爍;陳謙墨與劉寧悅筆下的字跡,帶著墨香與真心,即將跨越山河,把西安的楸花與商丘的泡桐連在一起,把兩家人的文脈與兩代人的約定,緊緊系在一起——這是文學的力量,是文脈的緣分,是兩顆困頓卻熾熱的心,第一次在文字里找到的共鳴,也是華夏文脈里,一段關于相遇、相知與傳承的新故事的序章。
陳謙墨把寫好的信折成楸花的形狀,放進信封,貼上郵票,第二天一早就送到了巷口的郵局;劉寧悅也把信折成泡桐花的形狀,放進信封,讓父親劉望旌順路送到街旁的郵局。當兩封信分別踏上前往商丘與西安的旅程時,陳家的《詩文鈔》與劉家的《商丘府志》,正靜靜地躺在各自的書齋與書攤里,等待著下一次通過書信的“重逢”;西安的老楸樹與商丘的老泡桐,也在晨光里輕輕搖晃,像是在為這段跨越山河的文脈之緣,送上最溫柔的祝福。
第四章:墨痕映典訴心曲,書語牽緣定信約
1999年秋的西安青少年宮,后院的百年楸樹已綴滿金黃葉片,秋風卷著楸葉與墨香,漫過“論典茶寮”的靛藍布簾。頒獎儀式后的“典友雅聚”正漸入佳境,按西安“文人結契”的舊俗,此刻該行“抄本互鑒”之禮——學子們需將自己的參賽文稿或典籍批注本相贈,以“墨痕為證,文脈為契”。陳謙墨捧著剛抄好的《書齋記》手稿,指尖還沾著未干的松煙墨,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劉寧悅所在的西席:女孩正低頭整理《商丘府志》解讀稿,淺紫布裙的衣角垂在木凳邊,上面繡的泡桐花在夕陽下泛著柔光,與她手中《詩文鈔》封皮上的“韻庭門樓”朱印相映成趣。
“謙墨,去把稿子給寧悅姑娘看看,你們倆的文脈緣,得用墨痕續上。”陳秉文拍了拍孫子的肩膀,遞過一方舊硯臺——正是太爺爺傳下的“韻庭硯”,硯臺邊緣還留著當年劉家太奶奶贈予的桂花墨痕。陳謙墨攥緊硯臺,深吸一口氣,腳步輕快地穿過茶寮。路過東席時,周先生正與幾位西安老學者熱議《書齋記》,見他過來,笑著揮揮手:“把你的‘楸下書情’講給河南的小友聽,讓他們也知道西安的書齋里,藏著怎樣的文脈心。”
“寧悅姐姐,我把《書齋記》抄了一份,你看看有沒有寫得不好的地方。”陳謙墨的聲音有些發緊,將手稿輕輕放在劉寧悅面前的粗布桌上。手稿的桑皮紙邊緣,他特意剪了楸葉形狀,每頁頁眉都畫著小小的楸樹,與劉寧悅解讀稿上的泡桐花批注恰好呼應。劉寧悅抬頭,清澈的眼睛里閃過驚喜,指尖輕輕拂過稿紙上的楸樹圖案:“你畫的楸樹真像,我太奶奶日記里畫的西安楸樹,就是這個樣子。”
兩人湊在桌前,頭挨著頭細讀文稿。劉寧悅指著“祖父擦硯三百圈,墨香透窗欞”的句子,筆尖點了點紙面:“這里寫得真好,我好像能看見爺爺坐在你家書齋里,舊麂皮在硯臺上慢慢摩挲的樣子。”她忽然想起母親蕓卿教她研墨時的場景——母親總說“研墨要心定,一圈念一句‘黑發不知勤學早’,墨勻了,心也靜了”,與陳謙墨筆下的祖父如出一轍。陳謙墨也指著《商丘府志》解讀稿里“宋纁拒賄”的段落:“寧悅姐姐,你寫‘清貧守志如守書’,我爺爺也常說‘守書就是守心,心不丟,脈就不會斷’,咱們兩家的道理,真是一模一樣。”
說話間,劉望旌與陳秉文并肩走來,手里各捧著家族典籍。劉望旌翻開《劉氏書香錄》,指著其中一頁泛黃的夾頁:“你看,這是1946年你太爺爺寫給我太奶奶的信,里面說‘西安楸樹落黃葉時,便是我寄典籍之日’,如今你們倆在楸樹下論典,可不就是應了當年的約定?”陳秉文也翻開《陳氏家乘》,里面夾著一張1947年的舊信封,郵票上還印著西安城墻圖案:“這是劉家太奶奶回寄的《商丘鄉賢詩》信封,上面寫著‘商丘泡桐結果時,盼君共賞典中趣’,現在你們倆不僅賞了典,還要互贈抄本,比當年的我們更有緣分。”
蕓卿與王秀蘭也端著剛煮好的桂花茶走過來,蕓卿給陳謙墨遞過一杯:“這是商丘的桂花窨的茶,你太奶奶當年常說‘西安楸香配商丘桂香,是最好的文友茶’。”王秀蘭則給劉寧悅遞上一塊黃桂糕:“西安的黃桂糕,就著你的桂花茶吃,能品出兩地的文脈甜。”兩位母親相視一笑,王秀蘭從布包里取出針線,將陳謙墨的楸樹書簽與劉寧悅的泡桐花書簽縫在一起:“這樣,楸樹與泡桐就永遠不分開了,你們的文脈緣也能長長久久。”
茶寮中央,西安老學者李教授正舉著陳謙墨的《書齋記》與劉寧悅的解讀稿,向全場學子講述兩家人的文脈故事:“陳家的書齋里,藏著‘耕讀傳家’的堅守;劉家的典籍中,載著‘守書香脈’的執著。這兩個孩子,一個寫‘楸下書情’,一個解‘桐邊鄉韻’,用筆墨把豫陜的文脈連在了一起!”話音剛落,茶寮里響起熱烈的掌聲,楸葉在掌聲中輕輕飄落,恰好落在兩人中間的文稿上,像是為這段緣分蓋上了自然的印戳。
“謙墨弟弟,我也把《商丘府志》解讀稿抄了一份,里面還加了馬爺爺給我講的宋纁先生逸事,你帶回去,給西安的同學們講講商丘的鄉賢故事。”劉寧悅從書包里取出手稿,封面是她親手畫的泡桐樹,樹下站著兩個捧著書的小人,一個穿著淺藍短衫,一個穿著淺紫布裙——正是她與陳謙墨的模樣。陳謙墨接過手稿,指尖觸到女孩指腹的薄繭,那是常年握筆留下的痕跡,與自己的手一模一樣:“我回去就把你的解讀稿放在‘傳燈角’,讓卓霖、修竹他們都學學商丘的鄉賢精神,以后我們‘傳燈角’還要跟你們‘贈典角’互通典籍。”
“對了,我們還沒留地址呢!”劉寧悅突然想起什么,從書包里翻出一張疊得整齊的桑皮紙——是馬爺爺特意給她留的商丘老紙,上面還帶著舊書的墨香。她拿起筆,在紙上寫下“商丘梁園區華夏路劉記書攤”,字跡娟秀如泡桐花,旁邊還畫了棵小泡桐,標注“我家書攤旁的樹,夏天會結桐果”。陳謙墨也趕緊拿出自己的筆記本,撕下一頁,用太爺爺的狼毫筆寫下“西安雁塔區魚化寨陳宅”,旁邊畫了棵楸樹,還特意注明“我家院中的楸樹,秋天葉子會變黃,落在書齋頂上像鋪了金”。
兩人交換地址時,指尖不經意間相觸,都像被墨汁燙了一下,連忙收回手,臉頰卻比夕陽還要紅。劉寧悅看著陳謙墨紙上的楸樹,突然想起太奶奶的話:“文脈相通的人,就算隔著千里,也能通過書信聞到對方書齋里的墨香。”她輕輕咬了咬嘴唇,聲音溫柔如秋風:“謙墨弟弟,以后我們常寫信說讀書的事好不好?我給你講商丘的泡桐與鄉賢,你給我講西安的楸樹與書齋。”
“好!”陳謙墨用力點頭,把地址小心翼翼地夾進《詩文鈔》里——恰好夾在當年太爺爺與劉家太奶奶互題批注的那一頁,新的地址與舊的墨痕重疊,像是跨越七十多年的約定在此刻重逢。他想起剛才李教授說的“墨痕為證,文脈為契”,突然覺得,這張小小的地址紙,比任何獎狀都珍貴,因為它系著的,是兩顆熱愛文學的心,是兩段堅守文脈的緣。
茶寮外,秋風卷起更多楸葉,落在兩人的典籍上。陳謙墨突然想起什么,從布書袋里取出那方“韻庭硯”,遞給劉寧悅:“這是太爺爺的硯臺,上面有劉家太奶奶的墨痕,你帶回去用,就像咱們兩家的文脈,永遠連在一起。”劉寧悅連忙搖頭,從書包里拿出一本線裝《詩文鈔》——是太奶奶傳下的孤本,封皮上的“韻庭門樓”朱印格外清晰:“這書你留著,我們各帶一本《詩文鈔》,以后寫信時,就像對著同一本書說話。”
陳秉文與劉望旌看著這一幕,眼中滿是欣慰。陳秉文捋著胡須笑道:“當年我與你太爺爺約定‘互通典籍,共傳文脈’,如今你們用書信續了這個約定,真是‘文脈不斷,典緣永續’啊。”劉望旌也點頭:“等你們的信來往多了,我們把這些信都編成集子,就叫《楸桐緣·書信集》,讓后人也知道,豫陜的文脈是怎么靠兩個孩子續上的。”
夕陽漸漸沉落,楸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茶寮里的學者們開始收拾典籍,準備散去。陳謙墨與劉寧悅并肩走出青少年宮,楸葉在兩人腳邊打轉,像是在挽留這段剛結下的緣分。走到宮門口,劉望旌提著行李,蕓卿牽著劉寧悅的手,準備去火車站。劉寧悅回頭望,陳謙墨正舉著《商丘府志》解讀稿朝她揮手,淺藍短衫在夕陽里格外顯眼;陳謙墨也望著她,看著劉寧悅舉著《書齋記》手稿的身影,淺紫布裙像泡桐花一樣溫柔,直到彼此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兩人手里的文稿還保持著舉起的姿勢——那是墨痕的約定,是文脈的見證,是兩顆困頓卻熾熱的心,第一次在文學的世界里,用書信許下的長久之約。
返程的路上,陳謙墨坐在父親陳守義的板車上,懷里緊緊抱著《詩文鈔》、劉寧悅的解讀稿與地址。板車碾過魚化寨的青石板路,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與他心跳的節奏重合。他翻開《詩文鈔》,看著夾在里面的地址,指尖一遍遍劃過“劉記書攤”四個字,仿佛已經聞到了商丘泡桐的清香,看到了劉寧悅坐在書攤前讀典的模樣。“爹,我明天一早就寫信,把家里楸樹落葉的樣子告訴寧悅姐姐。”陳謙墨的聲音里滿是期待,眼睛亮得像夜空里的星星。陳守義回頭笑了笑,放慢了腳步:“好,爹明天幫你去郵局寄信,讓商丘的小友早點收到你的楸下情。”
同一時刻,劉寧悅坐在前往火車站的公交車上,懷里抱著陳謙墨的《書齋記》手稿與《詩文鈔》。車窗外的西安街景漸漸后退,她翻開手稿,看著上面的楸樹圖案,想起陳謙墨在茶寮里認真講書齋故事的模樣,嘴角忍不住上揚。“娘,我今晚就在火車上寫信,告訴謙墨弟弟,商丘的泡桐樹已經結滿了桐果,等他來,我摘給他看。”劉寧悅的聲音軟糯,眼底滿是憧憬。蕓卿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把一塊桂花墨放進她手里:“用這個寫,讓信里帶著商丘的香,讓西安的小友知道,我們等著他的信呢。”
回到魚化寨的陳家小院,陳謙墨第一時間沖進書齋,點亮煤油燈——按西安“文人寫信”的舊俗,初夜寫信需用煤油燈,說“燈芯如心,燈亮則心誠”。他鋪開劉寧悅送的桑皮紙,拿起太爺爺的狼毫筆,蘸了蘸祖父新磨的松煙墨,筆尖落下時,腦海里滿是楸樹下與劉寧悅論典的場景:“寧悅姐姐親啟:今日與姐姐在楸樹下論典,如遇故知。我家院中的楸樹已經落葉,落在書齋頂上,像鋪了一層金。祖父說,這是‘文運昌隆’的兆頭,我想,這也是我們文脈緣的兆頭……”
八百里外的火車上,劉寧悅也借著車廂里的燈光,鋪開陳謙墨送的桑皮紙,拿起太奶奶的狼毫筆,蘸了蘸母親給的桂花墨,寫下對西安書齋的向往:“謙墨弟弟親啟:火車已經離開西安,我還拿著你寫的《書齋記》,好像還能聞到你家書齋里的楸香。我家書攤旁的泡桐樹結了好多桐果,馬爺爺說,桐果能做種子,等春天種下去,就能長出新的泡桐樹,就像我們的文脈緣,會慢慢長大……”
1999年秋的夜晚,西安的楸樹與商丘的泡桐,在月光下靜靜佇立;陳家書齋的煤油燈與火車車廂的白熾燈,像兩顆相連的星辰,在黑暗中閃爍。兩封帶著墨香的信,即將跨越秦嶺淮河,把西安的楸葉與商丘的桐果連在一起,把兩個熱愛文學的少年的心連在一起——這是命運以文學為繩,第一次將兩顆困頓的心緊緊系住,也是豫陜文脈里,一段關于書信、典籍與約定的新故事,在墨痕與書語中,緩緩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