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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魂斷今朝 重生昔年 第4小節(jié):故人依舊

靜得怕人。

剛才還飄著軟樂和笑聲的太極殿,這會兒像突然凍住的河,所有的動和活氣一下定住了。空氣重得能擰出水,壓得人胸口悶,快喘不上氣。

每個人臉上都留著嚇傻的白,眼里混著怕、懵和不敢信。歌舞升平的假面具被一根淬毒的細針狠狠戳破,露出底下流著黑的兇樣。

所有人的眼,都釘在殿中央那個彎著腰的月白色身影上。

謝聿衡。

他還保持著行禮的樣,后背挺,姿態(tài)穩(wěn),好像剛才那驚天動地、能改命的一扔,對他來說不過是席間隨手撣掉衣襟上的一點灰,平常得不值提。

這種太過的靜,在這種極的情景里,本身就透著股讓人心里發(fā)毛的怪。

蕭時鳶只覺得一股冷,順著脊梁悄悄爬。

她死死盯著謝聿衡,想從他那看似沒毛病的溫面具上,找出一絲破——慌?得意?或者任何“正常人”該有的情緒動。

沒有。

啥都沒有。

他的側(cè)臉線在殿里亮的燈火下顯得清俊又軟,長睫毛低著,蓋住眼底可能漏的情緒,只剩一片讓人摸不透的靜。他甚至沒看那個被他救下的、最尊貴的皇帝,眼謙地落在自己前的地上。

這份靜,比任何張揚的邀功,都更讓蕭時鳶不安。

她前世雖和他沒多少來往,但也從沒聽過謝家公子有這么嚇人的武藝!這眼、這手勁、這心,絕不是一天兩天能練出來的,更不是個純書生能有的!

他到底是誰?

藏這么深,圖啥?

今天這刺殺,是意外?還是……根本就是他自己編的一出“救駕”戲,想騙父皇的信,拿更大的權(quán)?

無數(shù)的猜和警像瘋長的草,一下纏滿了她的心湖。

另一邊,龍椅上的晟帝,在最初的怒和后怕之后,帝王的心眼兒快占了上風(fēng)。他深的目光落在謝聿衡身上,帶著審,帶著探,也帶一絲不易見的賞。

“謝愛卿,”晟帝的聲打破了讓人喘不上氣的靜,變回平常的穩(wěn)威,卻比往日多了絲真的軟,“起來回話。”

“謝陛下。”謝聿衡照話直起身,姿態(tài)還是那么從容,沒半點受寵若驚的樣。

“剛才,真是多虧愛卿機警,身手好。”晟帝的目光掃過金柱上那根扎得深的毒針,還有掉在不遠處的那根普通銀筷子,眼一凝,“要不是愛卿,朕今天恐怕就出事了。你,是咋發(fā)現(xiàn)那舞姬不對的?”

這問題,問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

一時間,所有人的耳朵都豎起來,包括蕭時鳶。她也急著想知道,謝聿衡會咋說這超乎常人的眼。

謝聿衡微微點頭,語氣平,聽不出任何波:“回陛下,臣不是發(fā)現(xiàn)舞姬不對。只是剛才舞樂正熱鬧時,臣正好想拿筷子,眼角余光無意間瞥見那舞姬轉(zhuǎn)圈時,袖子里像有不是金不是玉的冷光一閃,那角度路子不是舞姿該有的,心里一下警了。急著的時候,沒來得及細想,只能拿筷子試試。越了規(guī)矩,驚了圣駕,請陛下恕罪。”

一番話,說得沒縫。

把驚人的眼歸為“無意間瞥見”和“巧”,把準得要命的攔輕輕說成“急著的時候”、“拿筷子試試”,最后又請罪,姿態(tài)放得極低。

既解釋了,又一點不邀功,反而強調(diào)“越規(guī)矩”和“驚駕”。

高。

蕭時鳶在心里冷冷評。這話,真真假假,沒法證是,也沒法證不是,完美蓋了他真的本事,卻又合理說了剛才的事。

果然,晟帝聽完,眼里的審淡了些,換成更明顯的賞:“無意間瞥見?好個無意間瞥見!這正說明愛卿心細,忠君愛國,時刻想著護君父!有啥罪?這是大功!”

他頓了頓,聲提高,響遍大殿:“謝聿衡救駕有功,賞黃金千兩,錦緞百匹,加授……嗯,暫領(lǐng)皇城司巡防衛(wèi)副指揮使之職,當(dāng)天上任,負責(zé)幫著管宮禁和京城部分巡防的事!”

這話一出,殿里頓時響起一片極壓的、倒吸冷氣的聲!

黃金錦緞的賞還是小事,這加的官,可是實打?qū)嵉臋?quán)!

皇城司!那是直屬于皇帝、掌京城查巡、有獨立審案權(quán)、讓人怕得要命的特務(wù)機構(gòu)!雖然只是副指揮,還是“幫著管”,但能進皇城司的門,本身就是極大的信和信號!

謝家……這是要更上一層樓了?

許多官看謝聿衡的眼,一下變得雜,羨慕、嫉妒、敬、舔……啥樣都有。

蕭時鳶的心,卻猛地一沉。

皇城司!

竟然是皇城司!

前世,她對皇城司的印象不深,只知其權(quán)大,手伸得廣,是父皇手里一把快刀。但具體咋干活,不清楚。

可謝聿衡……這個藏得深的男人,竟然這么容易、以這樣“救駕功臣”的方式,得到進皇城司的機會?

這到底是巧,還是他處心積慮算的?

如果他心里有鬼,那讓他掌這樣的權(quán),豈不是……引狼進屋?

一股強的沖動涌上來,她差點忍不住開口提醒父皇。

但話到嘴邊,又被她死死咽回去。

她以啥身份開口?一個剛及笄、被寵壞的帝姬?她有啥證?就憑自己那沒影的“預(yù)感”和“懷疑”?

不但沒法讓父皇信,反而會打草驚蛇,把自己放一個極險極可疑的地兒。

絕對不能!

她必須沉,必須忍。

就在她心里飛快轉(zhuǎn)、強壓下沖動時,謝聿衡已經(jīng)再次彎腰謝恩,聲還是平的:“臣,謝主隆恩。一定拼盡全力,不辜負陛下的托。”

他接得這么自然,沒絲毫推,好像這本就是該有的事。

這更讓蕭時鳶心里的疑濃得化不開。

“好!”晟帝顯然對謝聿衡寵辱不驚的樣很滿意,點了點頭,隨臉一沉,目光利地轉(zhuǎn)向那名被侍衛(wèi)死死按跪在地、臉像死灰的舞姬。

“說!是誰讓你干的?”帝王的怒,像真的壓力,壓下來。

那舞姬渾身抖得像風(fēng)里的葉,鼻涕眼淚流,語無倫次地哭:“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奴婢不知道……奴婢啥都不知道……剛才……剛才只是下意識……不是故意的……”

“下意識?”晟帝冷笑一聲,顯然不信,“淬毒的暗器,也是你下意識能有的?看來不用刑,你是不會招的!來人——”

“父皇。”

一個亮卻帶點顫的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大殿里殺的氣。

眾人順聲看,只見永寧帝姬蕭時鳶不知啥時已離席起身,俏臉白,一雙美眼里含滿了驚后怕剩的水,讓人可憐。她微微咬著下唇,好像鼓足了巨的勇氣才開口。

“鳶兒?”晟帝看到愛女受驚的樣,語氣不自覺軟了些,“咋了?是嚇著了?別怕,刺客已經(jīng)抓住了。”

蕭時鳶輕輕搖頭,努力讓自己的聲聽起來更像個受驚少女的弱和困,她伸手指那名舞姬的袖子:“父皇……兒臣……兒臣剛才好像看到,她袖口處……里面,好像繡著……一種很怪的藍小花……兒臣從沒在宮里繡樣里見過……”

她的話斷斷續(xù)續(xù),帶著不確定和怯,好像只是被嚇到后沒意的發(fā)現(xiàn)。

但這話,卻像一道閃,一下劈中了某些人!

那名原本哭喊求饒的舞姬,猛地抬頭,眼里閃過一絲極的怕,好像聽到了比死更怕的事!

而一直低眼靜站的謝聿衡,也幾不可察地抬了下眼睫,目光極快地掠過蕭時鳶,那眼底深處,好像有一絲極細的訝一閃過。

晟帝眉緊鎖:“藍小花?”

押著舞姬的侍衛(wèi)立刻懂了,粗暴地扯過舞姬的胳膊,把她的袖口翻起。

果然!在那水袖的內(nèi)側(cè)不起眼處,用極細的藍線,繡著幾朵擠在一起的、樣怪的五瓣小花!不仔細翻,根本難發(fā)現(xiàn)!

“這是啥?”晟帝厲聲問。

舞姬看到那繡花,好像見了鬼,臉一下白得像紙,嘴唇哆嗦,卻一個字說不出,只是瘋了似的搖頭,眼里滿是絕。

就在這時,謝聿衡清潤的聲再次響起,帶一絲正好的恍:“陛下,臣可能知這東西的來歷。”

唰地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到他身上。

蕭時鳶的心也提起來。她指出這細節(jié),一是為了轉(zhuǎn)焦點,避免立刻用刑讓舞姬被滅口或亂咬,二是想試試,謝聿衡是否知些啥。沒想到,他竟然真的知?

“說。”晟帝道。

謝聿衡不慌不忙地說:“臣曾在一些雜書上見過寫,北地狄戎部落中,有一支叫‘靺鞨’的小部族,會養(yǎng)毒物,并用一種叫‘藍雀花’的毒草汁淬暗器。這部族信藍雀花是神,常把它繡在衣服內(nèi)側(cè),求保佑。這花的樣,和這舞姬袖中繡的,很像。”

狄戎!靺鞨部!藍雀花!

這幾個詞像雷,響在大殿里!

竟然扯到了北狄!

一場宮廷刺殺,一下被拔到了敵國陰的高度!

晟帝的臉一下變得極難看,眼里殺畢露:“好!好個狄戎!好個慕容灼(狄戎可汗名字)!敢把手伸到朕的宮里來!”

殿內(nèi)群臣也是嘩變了臉,議論紛紛。

“竟是狄戎細作!”

“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

“必須嚴查!徹查到底!”

蕭時鳶低著眼,心里卻浪翻涌。

謝聿衡……他竟然這么解狄戎部落的秘,甚至連一個極小部落的圖騰都認?

這絕不是一個普通世家公子該有的知識!

他到底是啥人?

而那個舞姬,在聽到“靺鞨部”、“藍雀花”這幾個字時,眼里的絕到了頂,她忽然猛地掙起來,好像想咬舌自盡!

“攔住她!”謝聿衡聲一沉。

旁邊的侍衛(wèi)眼快手快,立刻捏住她的下巴,卸了她的下巴,讓她沒法用力。

動作干凈利落,顯然是練過的。

謝聿衡看向晟帝,語氣重:“陛下,看來真是狄戎細作沒跑。她想自盡,就是怕泄更多同黨。這事關(guān)國家,絕不是一個舞姬能策劃的,宮里肯定還有同黨接應(yīng)。請陛下下旨,把這人交皇城司嚴審,一定要揪出所有藏的暗樁!”

他的請求合情合理,皇城司本就是干這類事的專業(yè)機構(gòu)。

晟帝正在氣頭上,毫不猶豫地一揮手:“準!把這反賊押入皇城司詔獄!謝聿衡,朕命你親自辦這案,不管涉及到誰,一查到底,絕不放!”

“臣,遵旨!”謝聿衡躬身領(lǐng)命,語氣斬釘截鐵。

蕭時鳶看著侍衛(wèi)把那臉如死灰、說不出話的舞姬拖下去,看著謝聿衡領(lǐng)了旨,看著他平靜的臉……

一股更深的冷,抓住了她。

事的發(fā)展,已經(jīng)完全脫了前世的道,也脫了她的想。

謝聿衡,這個她原本打算遠離的男人,不僅以一種強的姿態(tài)闖了她的眼,更是在重生后的第一個晚,就輕容易地得了巨的聲望和實權(quán),并且……順理成章地接了查狄戎細作的重活。

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如果他真心為國,自然是好事。

但如果……他別有用心呢?

如果他本身就是……一個更深、更險的藏者呢?

蕭時鳶發(fā)現(xiàn)自己掉了一個巨的謎團里。重生的好,似乎在謝聿衡這個巨的變數(shù)面前,變得不確定了。

宴會經(jīng)這事,顯然沒法再辦了。

晟帝雖強壓怒火,安了群臣幾句,但誰還有心情喝酒玩?很快,皇帝便宣布散宴,起駕回宮。皇后也憂地看了蕭時鳶一眼,在宮人的圍下走了。

百官命婦們像驚弓之鳥,紛紛恭敬行禮告退,腳步匆匆地離開這片是非地,每個人的臉上都帶心有余悸和種種猜。

蕭時鳶在云芷的扶下,也隨人流,慢慢向殿外走。

她的腳步有些飄,一半是裝的,一半是真心力交瘁。

今晚的信息量太,沖擊太強,她需要立刻找個安靜的地,好好理這一切,重新劃她的復(fù)仇路。

過殿門時,她下意識地抬眼望。

謝聿衡沒有立刻走。他正站在殿門一側(cè),與剛剛趕到的、一名穿皇城司衣服的官低聲說著啥。側(cè)臉在宮燈照下,顯得輪廓清,那溫的氣好像收了些,透出一種上位者的、不容置疑的冷和效率。

他似乎覺到了她的目光,說話的聲微微一頓,側(cè)過頭來。

兩人的目光,再次在空中相遇。

這一次,他的眼不再像之前那般完全溫?zé)o害。那清的眼底,好像多了一絲極淡的、說不出的探,如同平靜湖面下悄悄動的流,無聲地掃過她蒼白弱的臉。

蕭時鳶的心猛地一跳,立刻像受驚般垂下眼睫,下意識地抓緊了云芷的胳膊,腳步快了幾分,好像不敢多看這位剛剛經(jīng)歷了血腥、手握權(quán)的“功臣”一眼,完全是一副被嚇壞了、急著逃離的嬌帝姬樣。

她能感覺到,那道目光在她背上停了一瞬,才緩緩移開。

直到走出很遠,離了那片燈火亮的是非地,踏后宮深的宮道,被清的夜風(fēng)一吹,蕭時鳶才緩緩松開了幾乎掐進云芷手臂里的指尖,后背已然被冷汗?jié)窳恕?

謝聿衡……

她在心里念著這名字,像念一個險的咒。

不管你是友是敵,不管你藏得多深……

這一世,我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壞我的計劃,傷我的家人。

擋我的,神佛也殺!

夜風(fēng)卷著宮燈的影,在青磚地上晃。蕭時鳶的影子被拉得長,像一條蓄勢待發(fā)的蛇。她的指尖還在微顫,不是因為怕,是因為一種混合著興奮和狠的熱。

變故雖來得出乎意料,但也未必全是壞事。

至少,父皇對狄戎的警提起來了。至少,她看清了謝聿衡這顆深水炸彈的厲害。至少,她知道了宮里藏著狄戎的細作,這比前世蒙在鼓里強。

“殿下,您的手好涼。”云芷擔(dān)憂地搓了搓她的手。

蕭時鳶回神,對她勉強笑了笑:“沒事,風(fēng)涼罷了。”

她抬頭望向前方,長信宮的輪廓在夜色里隱現(xiàn),像一頭沉睡的巨獸。那里是她的寢殿,是她在前世最后擁有溫暖的地之一。

回去。

回去好好想想。

趙啟明、孫莽、靺鞨部的細作、神秘的謝聿衡、遠在北地的慕容澈……

這些棋子已經(jīng)開始在棋盤上顯形。

而她,蕭時鳶,既是執(zhí)棋者,也是棋盤上最險的一顆子。

她深吸一口氣,夜的涼氣灌入肺腑,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走到長信宮門口,守宮的太監(jiān)宮女見她回來,忙要通報。

“不必了。”蕭時鳶壓低聲,“都下去吧,我想靜一靜。”

“是。”眾人不敢多言,紛紛退下。

云芷扶著她進了內(nèi)殿,剛要點燈,被蕭時鳶攔住:“別點。”

黑暗像潮水般涌來,將她包裹。只有窗外透進的一點月光,在地上投下窗欞的影。

蕭時鳶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冷風(fēng)灌進來,吹起她的發(fā)。

她想起前世臨死前的地牢,也是這樣黑,這樣冷。只是那時的冷,是絕望的冷。而現(xiàn)在的冷,卻讓她頭腦清明。

她閉上眼,努力回憶前世的細節(jié)。

關(guān)于靺鞨部,她好像有點印象。那是狄戎部落里最不起眼的一支,人數(shù)少,卻因擅用毒而被其他部落排擠。后來狄戎滅了晟朝,這支部落好像也沒得到啥好處,很快就銷聲匿跡了。

他們?yōu)樯兑谶@時候行刺父皇?

慕容澈知道這事嗎?還是他們自己的主意?

謝聿衡又為啥對他們這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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