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5章 玄塵子夜半泄天機,王恭廠地底藏妖氛

門外老道的話語,如同冰水潑入滾油,在蕭珩心中炸開萬千波瀾。

西南地火!逆天改命!螳臂當車!

每一個詞都精準地戳中他內心最深處的秘密與恐懼。這道人,絕非尋常江湖術士!

是魏忠賢派來進一步試探甚至除掉自己的?不像,廠衛行事,何須如此故弄玄虛。

是皇帝身邊另一重隱秘力量?似乎也不盡然。

難道…真是一位窺破了部分天機的世外之人?

無數念頭電光火石般閃過。蕭珩深吸一口氣,壓下劇烈的心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此人能悄無聲息避開(或無視)東廠的監視來到門前,本身就說明了問題。避而不見,恐生變故。

他緩緩拉開了門栓。

青衣老道飄然而入,拂塵輕擺,目光在蕭珩面上一轉,便落在那枚隨意放在桌上的白玉玉佩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隨即笑道:“叨擾居士了。”

“道長請坐。”蕭珩引其至桌前,自己則坐在對面,暗自戒備,“不知道長仙駕從何而來,又如何看出在下身有厄難?”

老道悠然坐下,并不直接回答,反而環視這間陋室,嘆道:“居室雖簡,然靈機暗藏,非常人所居。居士非常人,所惹之事,亦非常事。”他目光再次聚焦蕭珩,清澈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居士近日是否夜不能寐,常感心悸?是否對西南方位之物,心有戚戚,欲探究竟而不得其門?是否…偶有喉間腥甜之感?”

蕭珩后背瞬間被冷汗浸濕!前兩點還可說是觀察推斷,最后那咳血的癥狀,他從未對任何人提及!

“道長…究竟是誰?”蕭珩的聲音干澀。

“貧道玄塵子,一云游野人罷了。”老道微微一笑,“居士不必驚慌。貧道此來,非為害你,實是感應到京城煞氣積聚,劫云暗生,而居士身處漩渦之眼,身負異數,卻似無根之萍,故特來一見。”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凝重:“西南王恭廠,地火已燃,劫數已定。居士欲以凡人之力挽天傾,勇氣可嘉,然…難如登天。可知那地底所藏,并非凡物?所行之事,亦非人事?”

蕭珩心臟狂跳,急聲問道:“道長知道那下面是什么?!”

玄塵子卻搖了搖頭:“天機幽深,貧道亦只能窺得片鱗只爪。然則可告知居士,那地脈深處,所埋所煉,涉及極古之秘、陰邪之法,非止金石火藥那么簡單。有域外邪術摻雜其間,以生靈為祭,勾動地煞,所求者,恐非人間之力所能容納。其勃發之日,必是赤地千里,鬼哭神嚎之局。”

域外邪術!生靈為祭!勾動地煞!

蕭珩只覺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頭頂!他之前的推斷竟還是保守了!這遠比瘋狂的古代化學實驗更加恐怖和詭異!

“是崔呈秀?還是魏忠賢?他們到底想干什么?!”蕭珩失聲追問。

“權閹所求,無非長生久視,權傾永固。然此法陰毒險絕,早已失控,如今已是騎虎難下。”玄塵子嘆息一聲,“那些番僧黑袍,不過是引子,真正可怖的,是地底被喚醒的東西。爆炸…或許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個結果。”

最微不足道的結果?那還有什么?!蕭珩感到頭皮發麻。

“道長既知此事,為何不…”

“為何不稟明朝廷?或出手阻止?”玄塵子打斷他,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和嘲弄,“居士以為,朝廷之上,幾人不知?幾人不明?縱有不知者,又如何?至于貧道…方外之人,干涉過甚,必遭天譴,亦恐加速災劫。此乃人間自招之業火,非一人一派可阻。”

他看向蕭珩,眼神復雜:“倒是居士…命格奇特,似在此間,又不在此間,或有一線變數。然貧道必須告誡于你,逆天改命,代價極大。你如今僅是窺探,便已遭反噬,若強行干預,恐有魂飛魄散之虞。螳臂當車,非智者也。”

蕭珩沉默了。玄塵子的話,印證了他最壞的猜想,也道出了最殘酷的現實。這是一個幾乎無解的死局。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那兩萬余人死于非命?看著京城化作廢墟?”他聲音沙啞,帶著不甘。

玄塵子默然片刻,緩緩道:“天數如此,徒呼奈何。或許…盡力而為,問心無愧,便是居士所能做的全部。”他話鋒一轉,“貧道此來,亦非全為警示。念在居士心存善念,欲行壯舉,贈你一物,或可暫保一時平安,便于行事。”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枚疊成三角狀的黃色符箓,符紙陳舊,上面的朱砂符文卻鮮紅欲滴,隱隱有流光轉動。

“此乃‘隱機符’,貼身佩戴,可略微遮掩你身上那異常的‘機鋒’,令尋常術士難以察覺你的窺探,或能減少些反噬之苦。但對那些地底之物…效用幾何,貧道亦不敢保證。”

蕭珩接過符箓,觸手微溫,一股清涼之意順著手臂蔓延,竟讓他連日來因焦慮反噬而隱隱作痛的心神舒緩了不少。

“多謝道長。”

“不必言謝。”玄塵子起身,“塵緣已了,貧道去也。居士…好自為之,望有再見之日。”

說罷,不待蕭珩再問,拂塵一擺,身形竟如青煙般淡去,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門外夜色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蕭珩握著那枚符箓,怔怔出神。玄塵子的話信息量太大,帶來的震撼與絕望幾乎將他淹沒。地底邪術?業火劫數?無法阻止?

不!絕不能放棄!

即便真是螳臂當車,他也要試一試!至少,要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么!

他將符箓貼身藏好,那股清涼之意持續滋養著他的精神。他決定兵行險著。

既然無法直接潛入王恭廠,也無法從崔府得到更多信息,那么,就從那些運輸的源頭——西山和房山入手!或許能找到那些被運輸的“特殊礦石”和“水撈之物”的樣本,從而推斷地底進行的勾當。

他再次喚來小猴兒和鐵蛋,給予了他們新的任務和更多的銀錢。

“去西山煤礦和房山附近,特別是那些有官兵看守、不讓普通人靠近的礦坑或河道。”蕭珩仔細吩咐,“想辦法,從那些運出來的礦石、或者河里新撈上來的石頭里,偷偷弄一小塊回來,指甲蓋大小就行!記住,絕對不要靠近守衛,看看有沒有礦工或者船工偷偷帶出來的碎渣,花錢買!就說…就說是城里先生好奇,喜歡收集奇石。”

他又挑選了兩個機靈且對京西路況熟悉的流民少年,讓他們沿著官道向西,留意所有通往崔府或王恭廠方向的、運輸沉重貨物的車隊,盡可能弄清它們的最終來源地。

這是一步險棋,一旦被發現,后果不堪設想。但蕭珩別無選擇。

等待的時間里,蕭珩憑借著“隱機符”的些許庇護,以及更加謹慎的言辭,繼續周旋于各方勢力之間。他發現東廠的監視似乎松懈了一些,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減弱了,不知是“隱機符”起了作用,還是魏忠賢暫時將他這只“螳螂”放在了一邊。

數日后,派出的少年們陸續帶回了一些東西和消息。

小猴兒從西山弄回來幾塊沉甸甸、黑黝黝夾雜著銀色斑點的碎石,說是從一個疲憊的礦工那里用兩個炊餅換來的,那礦工抱怨說最近礦上來了些怪人,指定要挖這種以前沒人要的“雜石”,累死了不少人。

鐵蛋則從房山一帶的河邊,帶來了一塊濕漉漉、呈灰白色、布滿細孔、入手冰涼的石頭,是一個老船工偷偷藏起來的,說這石頭是從一段被封禁的河道水底撈出來的,邪門得很,泡在水里不顯,撈出來沒多久就變得冰涼刺骨。

而向西探查的少年回報,說發現有幾支車隊是從更遠的、靠近邊境的深山裡出來的,押運的人不像官兵,也不像家丁,煞氣很重,車隊里還有一種古怪的臭味,像是…腐爛的泥土混合著某種香料。

蕭珩將門窗緊閉,在油燈下仔細檢視著那幾塊石頭。

西山的礦石,他隱約覺得眼熟,用手指搓下一點粉末,放在鼻尖輕嗅,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和…類似大蒜的異味?他心中猛地一跳!這特征…莫非是…砷黃鐵礦?或者某種含砷的礦物?古代方士煉丹,常會用到含砷、汞的礦物,以求所謂“點化”!

而那塊房山水底的石塊,冰涼刺骨,細看之下,那些孔洞中似乎還殘留著些許細微的、暗紅色的砂粒。他刮下一點,嘗試著靠近油燈火焰,那砂粒竟發出極輕微的“噼啪”聲,并閃過一瞬極微弱的藍綠色火苗!這是…磷?或是某種類似的易燃物質?古代稱為“鬼火”之物,常從腐朽的骨骼或特定礦石中提取,極其危險!

至于深山運出的、帶有腐臭和香料味的東西……他不敢細想,但那“生靈為祭”的詞語如同魔咒般在他腦中回蕩。

砷、磷、還有可能存在的硫、汞……以及大量火藥!

將這些性質不穩定、甚至本身就有劇毒易燃易爆的物質,大規模地混合埋藏于地下,進行著某種邪門的方法“煉制”……

蕭珩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手腳冰涼。

這根本不是一個火藥庫!

這是一個被人為制造出來的、等待點燃的……地獄之門!

其爆炸的威力,以及爆炸后可能產生的恐怖毒霧和連鎖反應,恐怕遠超歷史上任何一次記載!

必須阻止!必須立刻阻止!

可是,怎么阻止?向誰告發?誰會信?誰又能對抗魏忠賢和崔呈秀的勢力,去搜查王恭廠地底?

就在他心急如焚,幾乎要絕望之際,院門再次被敲響。

這次來的,是一位身著便服、卻氣度不凡的中年人,他出示了一面腰牌——錦衣衛北鎮撫司的腰牌!

來人面無表情,聲音冷硬:“蕭先生,指揮使駱大人有請,即刻隨我走一趟。”

主站蜘蛛池模板: 沂南县| 阳原县| 永昌县| 陵川县| 东丽区| 普宁市| 三都| 福清市| 乐至县| 聂拉木县| 台安县| 宜章县| 凤城市| 三门峡市| 阳朔县| 乐亭县| 犍为县| 阳西县| 浦城县| 莱州市| 金溪县| 金门县| 漳浦县| 南雄市| 滨州市| 广汉市| 万州区| 罗江县| 清水河县| 澄城县| 宣威市| 开江县| 织金县| 观塘区| 东兰县| 五寨县| 泸州市| 吉安县| 鞍山市| 高雄市| 麻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