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和一身河水的腥氣，張玉像個偷魚失敗的野貓，鬼鬼祟祟地溜回了出租屋。雖然模樣狼狽，但他心里卻燃燒著一團火。

確認了！濱河路七號倉庫絕對有鬼！晚上有非法交易！而且對方被自己那招瞎貓碰上死耗子的“驚濤掌”唬住，暫時不敢輕舉妄動，這給了他寶貴的準備時間。

“媽的，差點就成河底沉尸了。”他一邊脫掉濕衣服，一邊心有余悸地嘟囔，“下次裝逼得選個安全點的地方。”

擦干身體，換上干凈衣服，他立刻開始盤算晚上的行動。

硬剛？那是找死。對方人數(shù)不明，而且可能有武器，自己這點剛?cè)腴T的三腳貓靈氣，嚇唬一下小混混還行，真動起手來，估計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報警？不行。一來說不清消息來源，二來萬一警方行動慢半拍，或者倉庫里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違禁品，自己又得進去喝茶，還會打草驚蛇。

看來，只能智取，或者說……故技重施，把水攪渾！

他的目光投向了那個帆布背包，里面還有陳老先生給的“新手大禮包”。

錢和手機暫時用不上。益氣散……磕了也沒法立刻升級。尋靈盤……這坑貨還是省省吧。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部最新款的智能手機上。這東西，或許能玩出點花樣。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那顆充滿坑蒙拐騙細胞的腦袋里逐漸成型。

他拿起新手機，臉上露出了熟悉的、帶著幾分賤氣的狡猾笑容。

“嘿嘿，新時代的混蛋，就得用新時代的招數(shù)。”

他首先用新手機注冊了一個全新的匿名社交賬號，然后開始在網(wǎng)上瘋狂搜索本市各種跑腿、代駕、外賣、甚至是一些打著“私人偵探”幌子的灰色服務(wù)群的號碼。得益于他過去混跡底層的經(jīng)驗，找到這些渠道并不難。

然后，他開始了瘋狂的“撒網(wǎng)”行動。

他用變聲軟件稍微處理了一下自己的聲音（讓自己聽起來更焦急或者更神秘），然后開始不停地打電話：

“喂？是閃電跑腿嗎？對，幫我送個東西到濱河路七號倉庫，對，就是那個破倉庫！什么東西？呃……一箱……一箱進口高級礦泉水！對！晚上十點準時送到！一定要準時！收貨人寫……寫‘光哥’！對！送不到我給你差評！”

“喂？美團跑腿？幫我買99朵玫瑰，對，最大最艷的那種！晚上十點整，送到濱河路七號倉庫！對！收貨人寫‘親愛的光哥’！對！一定要準時！這是驚喜！遲到一秒驚喜變驚嚇我就投訴你！”

“喂？是萬能代駕嗎？我老板在濱河路七號倉庫附近喝多了，對，晚上十點需要代駕，對，車是一輛……一輛黑色奧迪A6（他瞎編的），車牌尾號……隨便！人到就行！對！到了打電話，號碼就是我這個！”

“喂？是老王調(diào)查事務(wù)所嗎？（其實是他剛搜到的）幫我調(diào)查一下濱河路七號倉庫晚上十點的進出人員，對，偷拍點照片，越清楚越好！錢不是問題！先付定金？哦，我信號不好……喂？喂？”

他一連打了十幾個這樣的電話，內(nèi)容五花八門，送水的、送花的、找代駕的、甚至還有假裝約架叫人的（“兄弟，晚上十點，濱河路七號倉庫，多叫點人，砍死那幫孫子！”），但核心要素都一樣：晚上十點，濱河路七號倉庫。

他不需要這些服務(wù)真的到位，他只需要在十點前后，讓倉庫附近變得“熱鬧”起來！讓無數(shù)無關(guān)人員像沒頭蒼蠅一樣出現(xiàn)在那里，打電話、按喇叭、東張西望！

他要制造一場極致的混亂！

打完電話，他感覺嗓子都快冒煙了，但心情無比舒暢。想象著晚上十點，倉庫那幫人看到門口突然涌現(xiàn)出送水的、送花的、找人的代駕、約架的混混……那畫面太美，他忍不住笑出聲。

“老子真是天才！”

但這還不夠。混亂是外部的，他還需要內(nèi)部的“驚喜”。

他再次拿出尋靈盤，雖然這玩意兒耗藍，但關(guān)鍵時刻或許有用。他打坐恢復了一會兒靈氣，然后開始思考怎么給倉庫里的“客人”準備點特別的“見面禮”。

他環(huán)顧自己這間破屋，目光最終落在了墻角那半袋沒吃完的……紅薯上。

前幾天買的，忘了吃，好像有點發(fā)芽了。

發(fā)芽的紅薯……好像會產(chǎn)生一種什么……氣體來著？對，甲烷！易燃！

一個更損的主意冒了出來。

他找出幾個破舊的塑料袋，把那些發(fā)芽的紅薯掰碎塞進去，又往里倒了點剩下的劣質(zhì)白酒（促進發(fā)酵？他瞎想的），然后扎緊口袋，放在暖氣片旁邊（雖然天氣不冷，但暖氣片有點余溫）。

“加速發(fā)酵！今晚就給你們的交易加點‘料’！”他得意地笑著。

做完這一切，天色已經(jīng)漸暗。他服下益氣散，打坐調(diào)息，將狀態(tài)調(diào)整到最佳。雖然靈氣依舊微弱，但精神頭十足。

晚上九點半。張玉再次來到了白天蹲守的那個土坡后面。這一次，他換上了一身深色的衣服，臉上還用泥巴稍微涂抹了一下，增加隱蔽性。那部新手機調(diào)整到靜音，只留下錄音和拍照功能。尋靈盤和那幾袋“生化武器”也準備就緒。

他像一頭耐心的獵豹，潛伏在黑暗中，等待著好戲開場。

九點五十分。倉庫周圍依舊寂靜，只有風吹過破窗的嗚咽聲和河水流動的聲音。

九點五十五分。遠處傳來了第一輛電動車的燈光和一個穿著黃色外賣服的小哥，他停在倉庫門口，拿著手機，一臉迷茫地四處張望，似乎在確認地址。

“來了！”張玉精神一振。

緊接著，一輛跑腿公司的摩托車也到了，小哥手里捧著一大束極其顯眼的、在夜色中都快發(fā)出紅光的玫瑰花，同樣一臉困惑地看著這棟破倉庫。

然后是一輛打著“代駕”燈牌的小電動車……一輛看起來像是社會青年的摩托車……甚至還有一輛閃著“貨拉拉”標志的小面包車也慢悠悠地開了過來，司機伸出腦袋大喊：“誰叫的車？拉什么高級礦泉水？”

短短幾分鐘，原本鬼都不來的倉庫門口，竟然變得如同小型集市般“熱鬧”起來！七八個不同平臺、不同目的的人聚集在那里，互相打量著，打著電話，吵吵嚷嚷。

“喂？先生您到底在哪啊？這倉庫沒人啊！”“光哥？誰是光哥？出來簽收一下玫瑰花！”“黑色奧迪A6？哪有車啊？耍我呢？”“媽的！約架的人呢？是不是怕了？！”

倉庫里面的人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搞懵了。

側(cè)門猛地被拉開一條縫，白天那個光頭大漢探出頭來，看到門口這混亂的場面，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滾！都他媽給我滾！這里沒你們找的人！”他壓低聲音怒吼道，試圖驅(qū)散這些人。

但外面的人都是接了單子來的，沒見到人或者沒拿到錢，哪肯輕易離開？尤其那個送花的，還在那執(zhí)著地喊著“光哥簽收一下，給個好評啊哥！”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和搞笑。

張玉在土坡后面看得差點笑出聲，趕緊用手機錄下這精彩的一幕。

就在倉庫門口亂成一團，光頭大漢焦頭爛額之際，遠處射來兩道明亮的車燈！

一輛黑色的、看起來就很昂貴的轎車，無聲無息地滑了過來，停在了稍遠一點的地方。

“正主來了！”張玉心臟一緊，立刻屏住呼吸。

黑色轎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個穿著考究風衣、看起來像是老板模樣的中年男人，另一個則是身材壯碩、眼神銳利的保鏢。

他們看到倉庫門口這如同菜市場般的景象，明顯愣住了，腳步頓住，警惕地觀察著情況。

倉庫里的光頭大漢也看到了他們，臉色瞬間煞白，急忙想擠出來解釋。

就是現(xiàn)在！

張玉眼中精光一閃，知道時機到了！

他猛地從土坡后竄出，如同暗夜中的貍貓，借著門口的混亂和夜色掩護，迅速繞到了倉庫的側(cè)面，那個白天被踹開過、又被勉強釘上的破窗附近。

他拿出那幾袋已經(jīng)微微鼓脹、散發(fā)著怪異氣味的“發(fā)酵紅薯炸彈”，用盡全力，將其通過破窗的縫隙，狠狠地扔進了倉庫里面！

“給你們的宵夜！不用謝！”他低吼一聲，扔完就跑！

倉庫里立刻傳來幾聲驚怒的叫罵和東西被砸中的聲音！

與此同時，張玉毫不猶豫地將體內(nèi)僅存的靈氣，瘋狂注入到尋靈盤中，然后將其對準了那輛剛剛停下的黑色轎車！

他不需要尋靈盤指路，他需要的是——讓這玩意兒亮起來！最大程度的亮起來！

嗡——！！！尋靈盤仿佛回光返照般，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刺眼的白色光芒！玉質(zhì)指針瘋狂旋轉(zhuǎn)，發(fā)出尖銳的嗡鳴聲！在這漆黑的夜里，如同一個巨大的信號燈！

這突如其來的強光和異響，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倉庫門口那些跑腿小哥、外賣員、代駕都驚呆了，傻傻地看著這超自然的一幕。剛下車的風衣老板和他的保鏢臉色劇變，猛地看向光芒來源（張玉的方向），眼神驚疑不定！倉庫里的光頭大漢更是魂飛魄散，大叫道：“有埋伏！！！”

“警察！不許動！！”張玉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朝著黑色轎車的方向嘶啞地吼了一嗓子（模仿警匪片里的腔調(diào)），然后瞬間切斷靈氣，尋靈盤光芒驟熄。他本人則如同受了驚的兔子，玩命地朝著與倉庫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瞬間消失在黑暗的巷弄里。

留下身后一片極度混亂的場面：

倉庫門口，不明所以的外賣小哥們嚇得抱頭蹲下。倉庫里面，被“生化炸彈”襲擊的打手們驚慌失措，以為是什么新型武器。黑色轎車旁的老板和保鏢，在聽到“警察”和看到那詭異光芒后，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鉆回車里，引擎發(fā)出一聲咆哮，疾馳而去！光頭大漢追出來，只看到遠去的車尾燈和門口一地雞毛，氣得捶胸頓足，暴跳如雷！

“完美！”張玉跑出老遠，還能聽到身后傳來的混亂叫罵聲和汽車遠去的引擎聲，他靠在一個黑暗的墻角，捂著笑疼的肚子，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雖然沒看到交易內(nèi)容，但他成功嚇跑了“客人”，攪黃了交易，還讓倉庫那幫家伙焦頭爛額。

混蛋出手，效果非凡！

他摸出那部新手機，看著剛剛錄下的混亂視頻和拍到的黑色轎車（雖然模糊），得意地吹了聲口哨。

“搞定收工！接下來，就該向陳老頭匯報工作，順便……看看能換點什么獎勵了！”

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他晃悠著消失在夜色里，深藏功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