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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太子微服至,借食議政事

暮春的京城總帶著點黏膩的暖意,午后的陽光斜斜灑在青石板路上,把“晚食記”門口掛著的藍布幌子曬得泛出軟絨絨的光。蘇晚卿剛把一屜桂花糕端給靠窗的老客,轉身就見后廚的幫工阿春探出頭來:“蘇姑娘,剛買的鮮筍到了,要不要現在剝出來?”

“先泡在清水里吧,等下做筍片炒肉。”蘇晚卿擦了擦手上的面粉,指尖還帶著剛揉面的溫度。自“晚食記”開張半月有余,她早已摸熟了這里的節奏——辰時采購,巳時備菜,午時到未時是第一波客流高峰,過了未時稍歇片刻,傍晚又會迎來大理寺下值的官員,忙忙碌碌,卻比在御膳房時自在百倍。

正說著,門口的銅鈴“叮鈴”響了一聲,進來兩位客人。走在前頭的男子穿一身月白色素錦袍,領口繡著暗紋云紋,料子是上好的杭綢,卻沒配玉帶,只系了條素色絹帶,看著像尋常富貴人家的公子,可眉眼間的溫潤氣度,又絕非普通商戶能比。他身后跟著位女子,穿淺碧色襦裙,鬢邊簪著支銀質纏枝釵,沒戴過多首飾,卻身姿端莊,抬手攏鬢發時,指尖露出的玉鐲襯得腕子愈發纖細,一看便知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蘇晚卿迎上去,笑著問:“二位客官,想吃點什么?我們這兒有青菜豆腐湯、醬燒排骨,今日新到的鮮筍,也能做個清炒筍片。”

男子便是蕭景琰,他沒亮身份,只溫和地看向身邊的林知微:“清沅,你想吃什么?”

林知微垂眸笑了笑,聲音輕柔卻清晰:“聽你的,我隨意就好。”她的目光掃過店內,見桌椅擦得干凈,灶臺那邊飄來淡淡的米香,眼底掠過一絲暖意——這小館雖小,卻透著讓人安心的煙火氣,比宮里那些雕梁畫棟的殿宇更顯親切。

蕭景琰點點頭,轉頭對蘇晚卿道:“那就來一份青菜豆腐湯、一盤醬燒排骨,再炒個鮮筍,兩碗米飯,勞煩姑娘了。”

“好嘞,您二位找地兒坐,菜馬上就來。”蘇晚卿引他們到靠里的一張方桌,這桌挨著屏風,既清凈,又能看到窗外的街景。待兩人坐下,她又端來兩盞溫熱的粗茶:“天熱,先喝口茶解解渴。”

蕭景琰接過茶盞,指尖碰著溫熱的瓷壁,輕聲道了句“多謝”。他余光掃過店內,見有幾位穿著青色公服的人坐在角落,正埋頭吃著面,偶爾低聲聊兩句案子,不用想也知道是大理寺的吏員——沈硯辭常來這兒,底下人自然也跟著尋來了,倒讓這小館成了大理寺的“半個食堂”。

沒等多久,蘇晚卿就端著菜過來了。青菜豆腐湯盛在粗瓷碗里,翠綠的青菜浮在奶白的湯面上,豆腐切得方方正正,咬一口嫩得能出汁;醬燒排骨裹著濃稠的醬汁,色澤紅亮,剛端上桌就飄來陣陣醬香;清炒筍片脆嫩爽口,撒了點蔥花提香,看著就讓人有胃口。

林知微拿起筷子,先夾了一小塊豆腐嘗了嘗,眼睛微微亮了亮:“這豆腐燉得真軟,湯也鮮,沒放太多調料,卻格外合口。”

蕭景琰也夾了塊排骨,慢慢嚼著,笑道:“是家常的味道,比酒樓里那些重油重鹽的菜更養人。”他說著,余光瞥見門口銅鈴又響了,抬頭一看,竟是沈硯辭走了進來。

沈硯辭剛從大理寺過來,身上還穿著玄色的卿官服,袖口沾了點墨漬,許是方才在案前批公文時蹭到的。他臉色帶著幾分疲憊,眼下有淡淡的青影,顯然是又忙了一上午。進門看到蕭景琰,他先是一愣,隨即快步走過來,低聲道:“殿下怎么來了?”

“出來走走,聽聞這家小館的湯鮮,便拉著清沅過來嘗嘗。”蕭景琰示意他坐下,“你也沒吃飯吧?正好一起。”

沈硯辭也不推辭,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對蘇晚卿道:“再加一碗米飯,一份青菜豆腐湯。”蘇晚卿應著去了,心里卻悄悄記下了“殿下”二字——原來這位溫和的公子,竟是當朝太子蕭景琰?那身邊的女子,自然就是太子妃林知微了。她雖不懂朝堂規制,卻也知道太子是儲君,身份尊貴,可眼前的蕭景琰,沒有半分架子,倒像個親切的鄰家兄長。

蘇晚卿端來米飯和湯時,蕭景琰正夾著一筷子青菜,看似隨意地問道:“近日城西的菜價,你可有耳聞?”

沈硯辭舀了勺湯,低頭喝了口,聲音壓得很低:“聽說漲了兩成,昨日大理寺的吏員去城西巡查,說有幾戶糧商在囤貨,故意抬價。”他放下湯勺,夾了塊筍片,“已讓人去查那幾家糧商的底細,明日便會把證據遞到戶部,定不會讓他們擾了百姓生計。”

蕭景琰點點頭,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菜價事小,流民事大。昨日我讓內侍去城外看過,破廟里住了不少流民,大多是從南邊逃荒來的,若是再不管,入夏后怕要生疫病。”

“大理寺已協同戶部擬了安置方案,打算在城外搭臨時棚屋,再調些糧食過去,讓流民有地方住、有飯吃。”沈硯辭頓了頓,“只是糧食方面,還需陛下點頭,戶部才敢動國庫的存糧。”

“方案明日遞上來,我會跟父皇說。”蕭景琰夾了塊排骨,放到林知微碗里,“流民中還有不少老人孩子,得盡快安置,別讓他們受了罪。”林知微輕聲應著,安靜地吃著飯,偶爾抬頭看他們一眼,眼神里滿是支持——她雖不參與朝政,卻始終明白蕭景琰心中裝著百姓,這就夠了。

兩人說話時,聲音壓得很低,店里其他客人只當他們是尋常朋友在聊家常,沒人在意。蘇晚卿在旁邊擦著鄰桌的桌子,聽著他們的對話,心里暖暖的——原來這些身居高位的人,并沒有忘了百姓,還在為菜價、為流民的事操心。她悄悄走到灶臺邊,把剛溫好的一壺姜棗茶端過來,給三人各倒了一杯:“天暖了容易乏,喝點姜棗茶暖身子,也解膩。”

蕭景琰接過茶杯,笑著道了聲謝:“姑娘有心了。”

林知微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姜的微辣混著棗的清甜,順著喉嚨滑下去,暖得人心里熨帖。她看向蘇晚卿,眼底滿是善意,輕聲道:“姑娘的手藝好,人也細心,這小館能火,是該的。”

蘇晚卿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笑了笑:“就是做點家常飯,能合客官們的口味,就夠了。”她說著,又給三人添了湯,動作輕柔,沒有半分拘謹——先前知道他們是太子和太子妃時,她還有點緊張,可看著他們為百姓操心的樣子,又覺得他們和尋常客人沒什么不同,都是需要一碗熱飯、一口熱湯的人。

鄰桌的大理寺吏員吃完飯,過來結賬時,看到沈硯辭和蕭景琰坐在一起,先是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卻沒敢多說話,悄悄走了。沈硯辭沒在意,繼續和蕭景琰聊著流民安置的細節,比如棚屋要搭在高燥的地方,防止下雨積水;比如要請大夫過去,給流民診病,避免疫病傳播。

林知微沒插話,只安靜地聽著,偶爾幫蕭景琰夾一筷子菜,或是給他添點茶。她知道蕭景琰肩上的擔子重,也明白沈硯辭是他最得力的幫手,兩人在一塊兒,聊的都是正事,卻也透著多年好友的默契。

不知不覺,日頭偏西,街上的行人多了起來,賣糖葫蘆的叫賣聲、小販的吆喝聲,透過窗戶傳進來,滿是人間煙火氣。蕭景琰放下筷子,道:“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林知微也跟著起身,整理了一下襦裙的下擺,對蘇晚卿道:“今日多謝姑娘的飯菜,很合我們的胃口。”

沈硯辭也站起身,幫蕭景琰擋了擋門口的人流:“我送殿下出去。”

蕭景琰擺擺手:“不用,你吃完飯還要回大理寺,忙你的吧。”他轉頭對身后的隨從示意了一下,隨從立刻上前,把飯錢遞給蘇晚卿,還多付了不少。蘇晚卿要找零,蕭景琰卻笑著說:“不用找了,算在下次的飯錢里,往后我和清沅,怕是要常來叨擾。”

蘇晚卿點點頭:“隨時歡迎二位客官來。”

蕭景琰和林知微走出“晚食記”,陽光落在他們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林知微挽著蕭景琰的胳膊,輕聲道:“這家小館真好,既安靜,飯菜又合口,以后我們確實可以常來。”

蕭景琰低頭看她,眼底滿是溫柔:“你喜歡就好。”

沈硯辭回到店里時,蘇晚卿正收拾著碗筷。他走過去,輕聲道:“方才那位,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姑娘不用拘謹,他們性子都和善。”

蘇晚卿笑了笑:“看出來了,殿下和太子妃,都是好人。”她端起沈硯辭的空碗,“還要再來點湯嗎?”

“不了,多謝。”沈硯辭看著她忙碌的背影,窗外的陽光落在她發梢,鍍上一層淺金色。他想起方才蕭景琰說的流民安置方案,又想起蘇晚卿默默給他們添湯、倒姜棗茶的樣子,心里忽然覺得,這小館的煙火氣,比大理寺的燭火更能讓人安心——在這里,沒有朝堂紛爭,沒有案牘勞形,只有一碗熱湯、一碟小菜,和一顆為百姓著想的真心。

銅鈴又響了,新的客人走了進來,蘇晚卿笑著迎上去,聲音清亮:“客官里面請,想吃點什么?”沈硯辭坐在桌前,看著眼前的熱鬧景象,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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