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微光
- 重生80年代,我靠打獵發家致富
- 叨叨豬
- 2643字
- 2025-08-25 22:42:23
清晨,天還未亮透,灰白的光線勉強透過糊著舊報紙的窗戶,滲進屋里。
李華醒了。不是被凍醒,也不是被宿醉的頭疼折磨醒,而是被一種久違的、沉甸甸的責任感喚醒了。炕梢依舊冰涼,肩膀被獵槍后坐力撞傷的地方悶悶地疼,但他利落地坐起身,開始穿那件又硬又沉的破棉襖。
窸窣的聲響驚動了另一頭的吳蘭芳。她幾乎是瞬間就睜開了眼,身體下意識地繃緊,警惕地望過來。看到李華是在穿衣而不是發酒瘋,那緊繃的弦才稍稍松弛,但眼中的困惑和不安絲毫未減。
“還早,你再睡會兒。”李華壓低聲音,盡量不讓自己的話音驚擾到還在熟睡的兩個孩子。
吳蘭芳沒應聲,只是默默地看著他穿上棉褲,扎緊褲腳,然后拿起靠在墻邊的那桿老獵槍。他的動作熟練而專注,檢查槍膛,裝填火藥鐵砂,每一個步驟都一絲不茍,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認真勁兒。
昨晚那碗熱騰騰的雞湯帶來的短暫暖意,此刻在寒冷的晨光里似乎又消散了。他今天還要進山?昨天打到一只野雞,是運氣好。山里有狼,有野豬,還有凍死人的天氣……萬一……
吳蘭芳不敢再想下去。她攥緊了被角,喉嚨發干,卻一個字也問不出口。問他能不能不去?她不敢。問他要去多久?她也沒資格。這個家,從來都是他說了算。
李華收拾停當,目光掃過炕上。靜梅和夏怡還擠在一起睡著,小臉在朦朧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恬靜。他的眼神柔軟了一瞬,隨即變得更為堅定。
他拉開屋門,一股凜冽的寒氣瞬間涌入。他沒有回頭,邁步走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吳蘭芳聽著那腳步聲在院子里遠去,直到徹底消失在外面寂靜的晨風中。她這才慢慢地坐起身,披上棉襖,呆坐在炕上,望著那扇緊閉的門,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塊,又像是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沉得發慌。
李華再次走進了熟悉的林海雪原。
白天的山林比昨日更加清晰地展現在他眼前。積雪覆蓋了一切,但也暴露了許多痕跡。他不再是漫無目的地碰運氣,而是憑著前世后來摸索出的經驗和此刻格外清醒的頭腦,有目的地搜尋著。
他觀察樹皮被摩擦過的痕跡,分辨雪地上動物走過留下來的蹄印,傾聽風帶來的細微聲響。寒冷依舊刺骨,每走一步都需要耗費巨大的體力,但他心里憋著一股勁,一股必須讓家里人過上好日子的狠勁。
在一個背風的向陽坡,他發現了幾叢被啃食過的枯草,旁邊的雪地上散落著一些細小的、顆粒狀的糞便。是兔子?還是獾子?他蹲下身,仔細研究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日頭慢慢升高,林間的寂靜被偶爾的鳥鳴和風聲打破。他循著蹤跡,找到了一處可能的獸徑,小心翼翼地下了幾個套索。用的是最簡陋的材料,但從手法看,卻帶著老獵人才有的精準和耐心。
布置好一切,他并沒有離開太遠,而是在附近找了個能遮蔽風雪的石砬子后面,蜷縮起來,耐心等待。獵人的基本功,除了技巧,就是耐性。前世的他早已在無數個孤獨的狩獵日子里,將這份耐性磨礪了出來。
寒冷如同無孔的針,一點點扎透棉襖,試圖侵蝕他的意志。他搓著凍得發麻的手,呵出的白氣瞬間凝結成霜,掛在眉毛和胡茬上。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似乎傳來一聲輕微的異響,像是樹枝被絆動的聲音。
李華精神一振,猛地站起身,因為蹲坐太久,雙腿一陣酸麻。他顧不得許多,抓起獵槍,小心翼翼地朝著下套的方向摸過去。
靠近了,他看到其中一個套索明顯地繃緊了!雪地上還有掙扎拖曳的痕跡!
一只灰褐色的野兔被套索牢牢拴住后腿,正徒勞地蹬著腿,發出細微的嗚咽聲。
又得手了!
李華的心跳加快了幾分。他快步上前,熟練地結果了兔子的痛苦。兔子不大,但比野雞更肥,皮毛也更厚實。
他將兔子拴在腰帶上,和昨天那個野雞一樣掛在身上,沉甸甸的分量讓他感到一絲踏實。他重新檢查了其他幾個套索,有一個松動了,似乎有動物碰過但掙脫了,另幾個則毫無動靜。
他沒有氣餒。收獲已經比預想的要好。看了看天色,他決定不再停留,循著記憶往林場方向走。
回去的路上,他刻意繞了點遠,經過一片凍得結結實實的河溝。河溝旁邊長著些干枯的蘆葦和灌木。他揮起斧頭,砍了一大捆耐燒的硬柴,用繩子捆結實了,費力地背在肩上。
柴火很沉,加上獵槍和獵物,壓得他腳步有些踉蹌。但他咬著牙,一步一步,朝著那個冒著炊煙的方向走去。
再次臨近林場,看到的鄰居比昨天多了些。幾個穿著厚棉襖、戴著狗皮帽子準備去上工的男人看到他這副模樣——扛著槍,背著如山的高聳柴火,腰間還晃晃蕩蕩地掛著獵物,都露出了驚詫的神色。
“華子?你這是……真轉性了?”有人忍不住高聲問道,語氣里滿是不可思議。
李華停下腳步,喘著粗氣,白霧一團團從他口中冒出。他咧了咧嘴,算是回應,沒多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那問話的人和其他幾個面面相覷,眼神復雜。有人嘀咕:“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有人看著那肥兔子,眼里露出羨慕:“嗬,這兔子真肥!”
李華沒理會這些議論,繼續埋頭往家走。改變別人的看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清楚。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家里人吃飽穿暖。
快到自家院門口時,他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情景——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條縫,一個小腦袋飛快地縮了回去。
這次他看清楚了,是大女兒靜梅。
他心里莫名一軟,加快腳步推開院門。
堂屋的門關住一大半,留著一條不大的縫隙,但煙囪里冒著煙,顯然吳蘭芳已經在做飯了。
他放下肩上沉重的柴火垛,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然后才推開堂屋的門。
屋里,吳蘭芳正站在灶臺邊攪著一鍋糊糊,聽到響聲猛地回頭。靜梅躲在她身后,小手緊緊抓著母親的衣角,眼睛卻怯生生地、又忍不住好奇地望向他腰間。
當看到那只肥碩的灰兔時,吳蘭芳手里的勺子頓住了,眼神再次被巨大的驚愕占據。一天一只獵物?這……這真的是她那個只會喝酒打人的丈夫嗎?
李華沒多解釋,只是把兔子解下來,放在地上,又指了指門外:“柴火我劈好了放在院里,夠燒幾天天了。”
吳蘭芳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看到那堆得整整齊齊、足夠她們娘仨用上好幾天的硬柴,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么,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她只是愣愣地看著李華,看著他被寒風吹得皸裂的臉龐,看著他眉宇間難以掩飾的疲憊,還有那雙……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的眼睛。
那眼睛里沒有了渾濁的酒氣和暴戾,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的力量,和一種讓她心慌意亂的陌生光芒。
“飯快做好了吧,做好了就吃飯吧。”李華移開視線,走到水缸邊舀水洗手,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靜梅偷偷扯了扯母親的衣角,小聲說:“媽,兔兔……”
吳蘭芳這才回過神,慌忙“哎”了一聲,低下頭繼續攪動鍋里的糊糊,心跳卻如同擂鼓。
糊糊的味道依舊,但屋里的氣氛,卻似乎因為門外那堆堅實的柴火和地上那只肥碩的兔子,而悄然發生著改變。
一絲極其微弱的、名為“希望”的光,終于穿透了厚厚的恐懼和絕望,如同這冬日的晨光一般,微弱卻執拗地,照進了這間冰冷的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