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頓飯
- 重生80年代,我靠打獵發家致富
- 叨叨豬
- 2865字
- 2025-08-24 17:15:43
第二章:第一頓飯
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腑,帶著灶膛里剛剛燃起的柴火味兒,刺得李華喉嚨發緊。他站在里屋門口,目光穿過狹窄的堂屋,落在那個正佝僂著身子往灶坑里添柴火的背影上。
吳蘭芳的動作很輕,帶著一種長久以來養成的謹慎,生怕弄出一點大響動。單薄的舊棉襖裹在她身上,空蕩蕩的,更顯得她瘦削可憐。灶火的光跳躍著,映亮她一小半側臉,額角似乎有一小塊不明顯的青紫。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哽塞,盡量放重腳步走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吳蘭芳添柴的手猛地一抖,一根柴火掉在了灶坑外。她幾乎是觸電般猛地站起身,手腳都有些無措地站在那里,低著頭,不敢看他,肩膀下意識地微縮著,像是在等待斥責。
“我…我這就弄干凈…”她聲音發顫,慌忙要去撿那根柴。
“沒事,我來。”李華搶上前一步,彎下腰,撿起了那根柴火,扔進灶膛。火光舔舐著干燥的木頭,發出噼啪的輕響。
他直起身,看到吳蘭芳還僵硬地站在原地,臉上血色盡褪,眼神里的恐懼幾乎要溢出來。丈夫從未主動干過一點活兒,更別說幫她收拾爛攤子。他越是反常,她心里就越是沒底,不知道這反常背后是不是藏著更大的風暴。
李華看著她的反應,心里像壓了一塊冰,又冷又沉。他知道,幾十年積累的恐懼和隔閡,不是一兩句溫和的話就能化解的。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大吼大叫,也不能突然表現得過于熱切,那只會嚇壞她。
他移開視線,看向冒著熱氣的大鐵鍋,沒話找話地問:“煮的啥?”
“就…就點糊糊,還有昨晚剩的半個窩頭,熱給靜梅和夏怡…”吳蘭芳的聲音依舊很低,語速很快,帶著請罪的意味,“你…你的飯,我另做…”
李家窮得叮當響,細糧金貴,平時有點好的,都緊著李華這個“勞動力”和偶爾能吃上一個雞蛋,吳蘭芳和兩個女兒常年就是稀粥糊糊就咸菜疙瘩。所謂的“另做”,也不過是糊糊稠一點,或許能多切兩片腌蘿卜。
“不用另做。”李華打斷她,聲音有些干硬,但他盡力讓語氣顯得平常,“就吃一樣的。”
吳蘭芳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聽到了什么絕不可能的話。吃一樣的?吃這豬食一樣的糊糊?他昨天還因為窩頭蒸得粗糙摔了碗…
李華不敢再看她那雙盛滿驚疑不定的眼睛,轉身走到水缸邊,拿起瓢舀了半瓢冰涼刺骨的水,胡亂洗了把臉。冰冷的水刺激著皮膚,讓他更加清醒,也壓下了眼底翻涌的熱意。
他抹了把臉,走到碗柜前。柜門歪斜,里面只有幾個磕了邊的粗瓷碗和幾雙長短不一的筷子。他拿出三個碗——頓了頓,又拿出了第四個,那是他的碗,相對完整些。
他把碗放在灶臺邊沿。
吳蘭芳看著那四個并排擺開的碗,眼神更加迷惑,手在舊棉襖上擦了又擦,不知所措。
“愣著干啥,碗拿來了,盛飯吧。”李華盡量用最自然的口氣說,仿佛這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孩子該醒了,吃了飯…我出去轉轉。”
聽到“出去轉轉”,吳蘭芳的身體幾不可查地松弛了一丁點。原來他還是要出去。或許他剛才的異常,只是因為昨晚酒還沒徹底醒,或者頭疼得厲害?等他出去喝了酒,或者賭輸了錢,回來就會變回原樣了吧…
這么一想,她反而稍稍安心了些。固有的認知讓她更容易接受丈夫遲早會“恢復原樣”,而不是突然變成了一個陌生人。
她不再多想,順從地拿起勺子,開始往碗里盛那能照見人影的苞米茬子糊糊。先給李華的那碗盛得格外稠,幾乎撈干了鍋底的所有干貨,剩下的才盛給另外三個碗,那才是真正的稀湯寡水。
李華看著,沒說話,心里堵得難受。
這時,里屋傳來窸窣聲和小女孩帶著睡意的哼唧。
“媽…冷…”是靜梅的聲音。
吳蘭芳趕緊放下勺子,撩起圍裙擦擦手,快步走進里屋。
李華站在原地,聽著里面傳來吳蘭芳壓低聲音的安撫:“梅梅乖,不冷了,媽給穿衣服,一會兒吃飯就不冷了…夏夏也醒了?來,抬手…”
他的目光落在灶臺上那四碗糊糊上。屬于他的那一碗,堆尖冒稠,另外三碗,清湯寡水,能數得清里面有幾粒米。
片刻后,吳蘭芳一手牽著揉眼睛的靜梅,一手抱著還迷迷糊糊的夏怡出來了。
兩個女孩都穿著打補丁的舊棉褲棉襖,小臉凍得有些發青。看到站在灶臺邊的李華,靜梅立刻往母親身后縮了縮,怯生生地叫了一聲:“爸…”夏怡則直接把臉埋進了吳蘭芳的脖子里,看都不敢看他。
李華的心又是一刺。他努力扯動嘴角,想擠出一個笑,卻發現面部肌肉僵硬得很,他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沒對她們笑過了。
“嗯。”他只能干巴巴地應了一聲,為了避免嚇到孩子,他主動端起了那兩碗稀糊糊,放在堂屋那張搖搖晃晃的矮桌上,“吃飯吧。”
吳蘭芳看著他的舉動,眼神更加復雜。她抱著夏怡,拉著靜梅坐下,把李華那碗稠的往他的座位那邊推了推,然后才把一碗稀的放到靜梅面前,自己端著最后一碗稀的,先喂懷里的夏怡。
李華沉默地坐在那條瘸腿的板凳上,端起自己那碗堆尖的糊糊,拿起筷子,卻沒有吃。
他看著靜梅小心翼翼地捧起碗,小口小口地喝著幾乎看不見米粒的糊糊,眼睛卻因為食物的溫暖而滿足地微微瞇起。
他看著吳蘭芳耐心地吹涼一勺糊糊,喂進夏怡嘴里,小女兒咂摸著嘴,吞咽下去,然后張開小嘴等著下一口。而吳蘭芳自己,卻一口都沒吃。
李華忽然伸出筷子,從自己碗里狠狠扒拉了一大半稠的糊糊,不由分說地倒進了吳蘭芳的碗里。
“啊!”吳蘭芳嚇了一跳,差點摔了手里的勺子,愕然地看著他。
“我吃不了這么多。”李華生硬地說,低下頭,大口大口地扒拉著自己碗里剩下的糊糊,味道粗糙拉嗓子,但他吃得異常認真,仿佛在品嘗什么珍饈美味。
吳蘭芳看著自己碗里突然多出來的、厚實的糊糊,又看看埋頭痛吃的丈夫,整個人都僵住了。鼻子猛地一酸,她趕緊低下頭,掩飾性地快速眨著眼睛,哄著懷里的夏怡:“夏夏乖,再吃一口…”
靜梅偷偷抬起眼,飛快地瞥了一眼悶頭吃飯的父親,又看看媽媽碗里突然變稠的糊糊,小小的眼睛里充滿了大大的困惑。
一頓沉默又詭異的早飯,就在這種氣氛中結束了。
糊糊見了底,碗筷放下。
李華站起身。吳蘭芳和靜梅的目光瞬間又聚焦在他身上,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他沒有看她們,走到墻角,拿起那桿被冷落了許久、幾乎蒙塵的老舊獵槍,又從一個破木箱里翻找出幾顆底火和一把鐵砂,仔細地檢查起來。
獵槍是老爺子留下的,他年輕時也跟人進山打過圍,手藝沒完全丟。前世渾噩時,這槍差點被他拿去換酒。后來醒悟,才又靠著它漫山遍野下套子、打飛龍兔子,勉強糊口度日。
吳蘭芳看著他擺弄獵槍,眼神閃了閃,似乎想說什么,嘴唇動了動,最終卻只是低下頭,開始默默收拾碗筷。
他今天沒要錢,沒發脾氣,只是拿了槍…是要去打獵?而不是去賭或者喝?她心里亂糟糟的,不敢信,卻又忍不住生出一絲極其微弱的、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謬的希望。
李華熟練地檢查完槍械彈藥,將獵槍背在肩上,又拿起一把短柄斧別在腰后。
他走到門口,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
門外,天色已經大亮,大雪覆蓋的林場一片寂靜肅穆,遠處的山巒起伏,墨綠的林海被白雪勾勒出清晰的輪廓,寒冷而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
他深吸一口氣,邁步跨出了門檻。
“我進山轉轉,看能不能弄點東西。”他頭也沒回,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回屋里,“晌午要是不回來,就別等了。”
門被輕輕帶上。
屋里,吳蘭芳拿著抹布的手停在半空,怔怔地看著那扇晃動的門板。
靜梅仰起小臉,小聲問:“媽,爸…爸拿槍干啥去?”
吳蘭芳回過神,眼神復雜,喃喃地,像是對女兒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打獵…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