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像特工的時刻，就是現在——他正把自己塞進一個清潔推車下層，隔著一層布，能聞到消毒水和某種檸檬味清潔劑的混合氣味，熏得他頭暈。

“我說，你這計劃靠譜嗎？”他壓低聲音，對著藏在耳朵里的微型通訊器抱怨。推車正在移動，輪子吱呀作響。

“絕對靠譜！”柳青元氣滿滿的聲音直接穿透耳膜，“我黑了他們的排班表，這個時間段，B-7層的清潔工老王會‘意外’接到一份外賣小龍蝦的訂單，還是特辣款，他至少有半小時不在崗位上。而你，親愛的陳星，就是替補老王！”

“我只希望老王對小龍蝦不過敏。”陳星嘟囔著，感覺推車碾過了一個減速帶，他整個人在里面顛了一下，“這設備硌死我了……”

“忍耐，戰士！為了真相！”柳青的聲音活像在給手游抽卡加油鼓勁，“記住，目標是B-7層東南角的‘歸檔室’，他們的內部網絡標記那里有異常高的權限訪問記錄，但物理安保反而最弱。典型的燈下黑。你的任務就是把‘小瓢蟲’貼在他們主機上。”

“小瓢蟲”是柳青不知道從哪個暗網淘來的微型信號中繼器，長得確實像只紅色的小甲蟲。

推車終于停了。陳星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確認走廊空無一人后，像一灘液體一樣從車里“流”了出來，迅速閃到墻邊。

“左轉，直走，第三個門。”柳青實時導航。

陳星壓低帽檐，推著車，盡量讓自己走起來像個老清潔工。走廊光潔如鏡，映出他這身明顯不太合身的藍色工裝。空氣里是一種昂貴的、帶著臭氧味道的空氣清新劑氣味，安靜得只能聽到他自己的心跳和輪子輕微的滾動聲。

歸檔室的門果然只是虛掩著。他閃身進去，里面是一排排發出低沉嗡鳴的服務器機柜，燈光有些昏暗。

“主機在最里面那個帶生物識別鎖的灰色柜子……呃哦。”柳青頓了一下。

“又‘呃哦’？每次你‘呃哦’準沒好事！”陳星一邊吐槽，一邊迅速找到目標柜子。那鎖看起來能防彈。

“計劃B！看到主機柜旁邊那個普通的網絡交換機柜了嗎？接口暴露在外面的那個？貼那兒！‘小瓢蟲’的觸須應該能蹭到足夠的數據流！”

陳星趕緊照做，從口袋里摸出那只紅色“小瓢蟲”，啪地一下按在交換機柜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小東西亮起微弱的綠光，開始工作。

“搞定！撤！”柳青歡呼。

陳星轉身就想溜，卻差點和門口一個人影撞個滿懷。

那是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厚眼鏡的年輕研究員，手里抱著一摞文件，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兩人大眼瞪小眼，空氣凝固了兩秒。

陳星心臟差點跳出嗓子眼。

研究員推了推眼鏡，先開口了，語氣帶著點困惑：“老王呢？他今天居然沒念叨他孫子踢球的事了？”

陳星腦子飛速旋轉，壓著嗓子模仿老王的口音：“咳，嗓子……嗓子不行了，啞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研究員“哦”了一聲，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側身讓開：“那你忙，我取個備份盤。”他走向另一排機柜。

陳星推著車，強作鎮定地走出去，背后開始冒冷汗。直到走出十幾米，柳青才在耳機里長出一口氣：“嚇死我了！我以為你要上演清潔工版《碟中諜》了！”

“差點就變《喜劇之王》了！”陳星沒好氣地回應，加快腳步往回走。

半小時后，陳星已經脫掉工裝，和柳青擠在她那堆滿手辦和零食袋的小公寓里。電腦屏幕上，數據如瀑布般滾落。

“哇哦……‘克羅諾斯科技’，名字起得挺大， Chronos（時間之神）？”柳青手指飛舞，破解著加密數據，“他們在搞什么？‘時間感知調節’、‘主觀時序扭曲’……這都什么玩意兒？”

陳星湊過去看那些晦澀的術語和設計圖：“看起來像是某種……能影響人對時間快慢感覺的設備？比如讓你覺得一小時像一分鐘，或者一分鐘像一小時？”

“這有什么用？幫人蹭Wi-Fi免費時長還是讓上課時間過得快一點？”柳青歪著頭。

“用途可多了去了。”一個聲音突然從他們身后傳來。

兩人嚇得差點跳起來。

林薇站在門口，不知何時來的，依舊是一身利落的風衣，臉上帶著一絲看穿一切的笑意。“比如，給股票交易員爭取零點幾秒的優勢，或者讓運動員在主觀上擁有更長的反應時間。當然，也能讓審訊過程對某些人來說變得……無比漫長。”

“林警官！進門請敲門好嗎？人嚇人會嚇死人的！”柳青拍著胸口。

“門沒鎖。”林薇走進來，自顧自地拿起桌上一包未開封的薯片，“看來你們收獲不小。‘克羅諾斯科技’，表面上是家搞VR體感設備的明星企業，背地里卻在研究這個。”

陳星立刻追問：“你也知道他們？”

“知道一點，但一直找不到突破口。他們合法外殼做得太好了，而且……”林薇撕開薯片，咔嚓咬了一口，“內部似乎有分歧。一部分高管，以CEO趙明誠為首，主張技術無罪，甚至想找機會公開；但另一派，以首席科學家威爾遜博士為核心，堅決反對，認為風險太大，必須徹底封鎖技術。”

“時間感知……這和三年前的‘時震’有關系嗎？”陳星抓住了關鍵。

林薇贊賞地看了他一眼：“問得好。這就是我來的目的。我們截獲到一些碎片信息，指向‘克羅諾斯’的創始人，一位叫高文山的教授。他在三年前，‘時震’發生前幾個月，給他的一位助手發過一封加密郵件，里面只有一個詞重復了三遍：‘警告’，還有一個坐標。”

“坐標在哪兒？”陳星感覺心跳加速。

“就在‘克羅諾斯科技’總部大樓的某個地方。”林薇放下薯片，表情嚴肅起來，“高文山教授在發出這封郵件后一周，就因為一場‘意外’實驗室火災去世了。所有研究資料都燒了個精光。”

房間里安靜下來，只剩下電腦風扇的嗡嗡聲。

“所以，公司里現在兩派爭的，不僅僅是這項技術要不要公開，可能還有……高教授留下的那個‘警告’到底是什么？”陳星分析道。

“聰明。”林薇點頭，“趙明誠可能認為那是技術成熟的宣告，而威爾遜則認為那是末日預言。我們現在需要知道真相。”

柳青突然叫起來：“快看！我挖到個被標記為‘廢棄’的隱藏日志條目！發件人……高文山！時間是三年前‘時震’發生當天！”

屏幕上彈出一行字：

【日志編號：KT-7B43 |狀態：廢棄|發送人：高文山|時間：20XX年X月X日 14:28:05】

【內容：他們不明白。感知扭曲的盡頭不是控制，是崩塌。當主觀時序與客觀現實徹底脫鉤，‘鐘擺’終將回彈，那將是……（數據損壞）…陰影已然降臨。必須終止‘克洛諾斯’計劃，在我還能…（數據損壞）…找到‘錨點’…（數據損壞）…】

日志在此中斷。

“鐘擺回彈？陰影？錨點？”陳星喃喃自語，“這聽起來可不像是什么好消息。”

林薇臉色凝重：“看來威爾遜的擔心可能是對的。高教授預見到了危險。”

就在這時，柳青的電腦突然彈出一連串紅色的警告框。

“不好！他們發現‘小瓢蟲’了！反向追蹤過來了！”柳青驚呼，手指在鍵盤上快出殘影，“對方是個高手！我快擋不住了！”

公寓的燈光突然閃爍了幾下，然后熄滅了。電腦屏幕也瞬間黑屏。

黑暗中，只有窗外透進來的微弱路燈光。

一陣輕微的、幾乎聽不見的嗡鳴聲似乎從四面八方傳來，仿佛有無數只蜜蜂正在靠近。

陳星感到一陣莫名的頭暈，手表上的秒針仿佛卡住了，一頓一頓地跳動，周圍的空氣變得粘稠起來。

“他們……他們是不是啟動了那設備？”陳星的聲音有些發緊。

林薇迅速拔出手槍，側身貼近門口，警惕地聽著外面的動靜：“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們繼續查下去了。”

嗡鳴聲越來越響，黑暗中，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從時間的縫隙里爬出來。

陳星的手表秒針，徹底停住了。

（第四章完）

【小劇場】

柳青（小聲）：“所以……我們現在是主觀上覺得時間變慢了，還是客觀上真的變慢了？”

陳星（絕望）：“重點是，無論哪種，我們好像都跑不掉了啊！”

林薇（檢查彈匣）：“別擔心，按我的表算，支援還有三分鐘到。”

陳星&柳青：“你的表準嗎？！”

林薇（聳肩）：“誰知道呢？畢竟，時間現在好像不太靠譜。”

下一章預告：時間變慢了，敵人逼近了，停電的公寓成了危險的迷宮！陳星三人如何在高科技“時緩”陷阱中脫身？“錨點”又究竟是什么？高文山教授留下的坐標里，藏著逆轉局面的關鍵嗎？敬請期待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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