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模糊的影子
- 狐瞳:我的仙家不尋常
- 白崇山
- 2122字
- 2025-08-25 00:08:05
我腦子疼得像要裂開,碎片還在胡亂飛濺,根本無法組織起連貫的記憶和語言。
“……不知道……”我喘著氣,眼淚不受控制地又涌出來,混合著冷汗,“就是……疼……還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
他極輕地哼了一聲,那聲音幾乎散在空氣里,不帶任何情緒。
目光從我臉上移開,落向地上那攤“東西”。
“聒噪。”
就兩個字。
那黃皮子像是被無形的巨錘砸中,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猛地抽搐了一下,下一刻,連滾帶爬地化作一道黃影,瘋了似的竄出門縫,消失在濃黑的夜色里,速度快得像一道逃命的閃電。
堂屋里,瞬間只剩下我和他。
還有那口黑沉沉的棺材。
死寂重新籠罩下來,卻比之前任何時刻都更令人窒息。
我靠著墻,大口喘氣,試圖壓下腦子里翻江倒海的劇痛和混亂恐懼還在,但已經被更巨大的迷茫和混亂覆蓋,奶奶、陽壽、防身、記憶碎片、眼前這個非人的存在……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剛張了張嘴,想擠出下一個問題,哪怕只是問“你是誰”。
他卻忽然側過頭,那雙燃著紫火的眸子望向緊閉的、糊著厚紙的窗戶,目光驟然變得銳利冰冷,如同發現了獵物的猛獸。
“來了。”他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冰冷的預警。
什么來了?
我頭皮猛地一炸,幾乎是本能地,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猛地扭頭看向窗戶——
窗外,是濃得化不開的深山夜色。
不。
不對。
就在那粗糙的窗戶紙上,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貼上了一個極淡極淡的……模糊的影子。
一動不動。
一股比這黑袍男人帶來的陰冷更甚、更粘稠、更帶著不祥死氣的寒意,無聲無息地滲透了進來,絲絲縷縷,纏繞上我的腳踝,爬上我的脊背。
我猛地打了個劇烈的寒顫,心臟再次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
再猛地回頭看向棺材旁——
那片陰影里,已經空無一物。
他消失了。
如同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無跡可尋。
只有空氣中殘留的一絲冰冷檀香,指尖那揮之不去的、毛茸茸的詭異觸感記憶,和窗外那個緊貼在紙窗上、不知道是什么鬼東西的淡淡影子。
證明著剛才那駭人的一切,并非我恐懼至極產生的又一個幻覺。
冷汗,瞬間濕透了剛剛干了一點的后背。
它……就在外面。
貼著。
聽著。
空氣中殘留的一絲若有若無的、冰冷的檀香氣味,頑固地提醒著我剛才并非全然幻覺。
冷汗,瞬間再次浸透了我剛剛干涸了一點的后背,冰冷地黏在皮膚上。
它還在。
就在一窗之隔的外面。
死寂。
令人發瘋的死寂。
我和那窗外的影子,仿佛在這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和冰冷中,形成了一種恐怖的對峙,我不敢動,不敢呼吸,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一點點細微的動靜,就會打破這脆弱的、令人窒息的平衡,招致無法想象的后果。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突然!
那緊貼窗紙的模糊影子,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不是位置的移動,而是……它本身那團模糊的暗影,像是水波一樣,極其詭異地……蕩漾了一下!
緊接著,一種低低的、像是無數碎冰相互摩擦擠壓的、又像是有人在極近的距離對著窗紙緩慢呵氣的聲音,絲絲縷縷地滲了進來。
那聲音無法分辨音節,甚至無法確定是不是“聲音”,它更像是一種直接作用于神經的、冰冷的惡意摩擦。
我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瞳孔縮成了針尖。
就在我以為它要穿窗而入的瞬間——
啪嗒。
一聲極其輕微的、幾乎聽不見的落地聲,從窗外傳來。
像是有什么極小極輕的東西,從窗欞上掉落在了外面的泥地上。
緊接著,那個緊貼在窗戶紙上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模糊影子,就像是失去了支撐的墨跡,倏地一下……消散了。
滲透進來的那股粘稠死寂的寒意,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窗外,只剩下沉沉的、普通的黑夜,仿佛剛才的一切,又只是我極度驚恐下的另一場幻覺。
但我緊繃的神經卻絲毫不敢放松,那冰冷的摩擦感還殘留在我皮膚上,那詭異的動蕩畫面還烙在我視網膜上。
我死死盯著窗戶,大氣不敢出,維持著那個僵硬的后縮姿勢,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四肢都因為僵硬和寒冷而開始發麻刺痛,直到東方的天際隱隱透出一絲極其微弱的、灰藍色的曙光,勉強驅散了一點屋內的黑暗。
奶奶的遺像在熹微的晨光中顯得更加晦暗不清,只有那雙眼睛,似乎還在黑暗中直勾勾地看著我。
恐懼的浪潮暫時退去,留下的是更深的疲憊和一片狼藉的混亂。
我顫抖著,極其緩慢地、試探性地,松開了幾乎要掐進掌心的手指。
身體因為長時間的緊繃而發出抗議的酸痛。
那個黑袍男人……他說的“防身”……就是這么防的?來了,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對著這堆爛攤子和幾乎嚇破的膽?
一股難以言喻的荒謬和憤怒,混著后怕,一點點涌上來,暫時壓過了冰冷。
我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空蕩蕩的堂屋,掃過那口黑棺材,最后,落在地上——剛才那只黃皮子匍匐的地方。
除了灰塵,那里似乎……還有一點別的什么。
一小塊顏色深暗的、不起眼的、像是從什么舊布袋上撕扯下來的碎布片,靜靜地躺在那里。
鬼使神差地,我撐著發軟打顫的腿,一點點挪過去,手指顫抖地撿起了它。
布片很舊,邊緣粗糙,上面用一種暗紅色的、已經發黑干涸的顏料,畫著一個極其古怪扭曲的符號,我看不懂,但那筆畫透著一股邪性。
這是……那只黃皮子留下的?
它剛才……是不是想告訴我什么?還是想……害我?
奶奶用命換來的“防身”……防的到底是什么?窗外那東西……是什么?
還有我腦子里那些碎片……
我看著手里這塊詭異的布片,又抬頭看向窗外漸漸亮起的天色,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奶奶的死,恐怕根本不是結束。
而是真正恐怖的開始。
回城的路,似乎已經被徹底斬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