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6日 23時 59分

凌晨 03:07，宿舍熄燈后的應(yīng)急燈閃了最后一下，徹底黑透。我平躺在床上，頸間羅盤的紅點仍在一下一下地跳，像倒計時的心跳。視野里，久違的秤眼字幕彈了出來：

【第二試：7日內(nèi)尋回“失魂者”。】

【當(dāng)前失魂者：1/3】

【剩余時間：167:59:59】

我伸手想關(guān)掉提示，卻摸到一片冰涼——那本無名冊子自動翻開第七頁，紙上浮現(xiàn)一行朱砂大字：

“失魂者：霍思思，魂離于午，魄散于子。”

霍思思？

金融院那位簽了投行、畢業(yè)典禮當(dāng)天還拉著我拍合照的霍思思？我猛地坐起身，手機自動亮屏，推送第一條就是校園論壇熱帖：

【爆！金融女神霍思思今早突發(fā)“睡美人癥”，醫(yī)院查無病因！】

發(fā)帖時間 01:12，配圖是霍思思躺在 ICU病房，口鼻覆著氧氣罩，心電監(jiān)護拉成一條詭異的平直線，不是死，卻也不是活。

07:15，校醫(yī)院 ICU

玻璃窗外，霍母哭到昏厥。醫(yī)生給出的診斷只有一句：“深度昏迷，腦電活動極低，類似離魂癥。”

我左眼灰圈微微刺痛——

【陰炁：34%，魂絲游離】

一條灰白霧氣從霍思思眉心鉆出，像被風(fēng)吹散的蛛絲，在病房天花板盤旋。灰霧每盤旋一圈，霍思思的臉色就更蒼白一分。我打開手機攝像，對準灰霧——右眼陽視里什么也沒有，左眼卻捕捉到一張模糊的人臉：

霍思思自己，正茫然張口，像在無聲求救。

“魂絲”時間戳：6天 23時 12分后徹底消散。

我握緊羅盤碎片，紅點驟然熾亮，像在回應(yīng)。

09:30，圖書館舊報刊庫

霍思思昏迷前最后一條朋友圈定位：舊圖書館 4樓 A區(qū)，時間是昨天 23:04。我找到她借閱記錄：

《香港風(fēng)水秘檔》《魘魂錄》《香港股災(zāi)前后的靈異傳聞》

三本冷門書，同時借出，歸還日期——今天。

我翻開《魘魂錄》扉頁，一行鉛筆小字：

“子時別回頭，回頭魂帶走。”

字跡秀氣，是霍思思的。

再往后，一頁插圖被刀片割空，留下一個掌心大小的圓洞。我把羅盤碎片放上去——嚴絲合縫。書頁“噗”地自燃，灰燼里掉出一張泛黃照片。照片里，舊圖書館 4樓 A區(qū)，窗玻璃映出霍思思的背影，她身后多了一只手。手的主人，沒有臉。

11:45，金融學(xué)院樓

我找到霍思思的室友李雯。

“思思昨晚說要去舊館還書，我陪她到一樓，她堅持自己上去。”李雯眼睛紅腫，“后來她微信說電梯壞了，走樓梯。再之后……就聯(lián)系不上了。”我抬頭看金融樓大廳的電子屏，正在滾動播放今日股價，恒生指數(shù)暴跌 7.8%，領(lǐng)跌的正是霍思思簽的那家投行。屏幕下方一行紅字：

“市場傳聞：投行高管集體夢魘，疑為 1997股災(zāi)冤魂索命。”

我心里“咯噔”一聲。1997，霍思思借的書里反復(fù)出現(xiàn)的年份。

13:00，舊圖書館 4樓 A區(qū)

午后的陽光透過百葉窗，把書架切成一條條明暗相間的牢籠。我用秤眼掃視——

【陰炁：53%，魂絲末端指向：西北 17°】

西北角，是 4樓最深處一排舊書架，上面全是 90年代港版經(jīng)濟年鑒。我蹲下身，發(fā)現(xiàn)其中一格底板被撬松，掀開，里面靜靜躺著一只牛皮紙袋。紙袋里是一疊打印資料：

1997年 10月 23日，恒生指數(shù)暴跌 1200點，一名年輕女分析師在交易大廳跳樓身亡。

新聞配圖打了馬賽克，可死者右手腕的翡翠鐲子——我認得，霍思思上周才在朋友圈曬過同款。紙袋最底下，是一張手寫名單：

“七魂：補缺 1997缺口。”

名單第 4行，赫然寫著：霍思思。

15:20，校醫(yī)院樓頂風(fēng)很大。

我打開羅盤，紅點投射出一道光束，直指對面金融學(xué)院主樓。光束盡頭，一條灰白魂絲橫穿半空，像被拉長的蛛絲，另一端消失在金融樓 17層天臺。

我翻過圍欄，順著消防樓梯一路向上。17層天臺門鎖被撬開，門把上纏著一條紅繩，繩結(jié)是“鎖魂結(jié)”。門后，擺著一只簡易供桌：

銅香爐、三炷香、一碗生米、一碗雞血。

香爐里插著一張折成三角的符，正是《魘魂錄》里被割掉的那頁。供桌正中央，放著一只翡翠鐲子。鐲子內(nèi)圈，用朱砂寫著霍思思的生辰八字。

17:00，金融樓天臺

我把翡翠鐲子拿起的瞬間，羅盤瘋狂旋轉(zhuǎn)，紅點變成刺目的橙。秤眼彈出紅色警告：

【魂絲斷裂倒計時：00:19:47】

19分 47秒——日落酉時，陰氣最盛。

我迅速掏出瑞士軍刀，在左手掌心劃一道“回魂符”，血珠滴進雞血碗。

“以血為引，以魂追魂——歸！”

血珠入碗，雞血瞬間翻涌，凝成一張模糊人臉——霍思思。她嘴巴一張一合，無聲說了三個字：

“救……我……”

下一秒，供桌“轟”地自燃，火光里，一個無臉女人伸手抓向鐲子。

我側(cè)身避開，把鐲子套進自己手腕，翡翠冰涼，像一圈鎖鏈。無臉女人發(fā)出嬰兒般的啼哭，化作黑煙鉆入香爐。羅盤指針“啪”地停住，指向西南 240°：

“魂歸位，魄未齊。”

倒計時停止在 00:00:03。

18:30，校醫(yī)院 ICU

我把翡翠鐲子戴在霍思思右手腕。灰白魂絲猛地一顫，順著她眉心鉆回體內(nèi)。心電監(jiān)護儀“滴——”一聲長音，隨后恢復(fù)起伏。

霍母撲到床邊，哭到失聲。

我悄悄退出病房，走廊盡頭，灰發(fā)少年倚墻而立，算盤珠子排成“震”卦。

“第一魂歸位，還剩兩魂。”

他把一顆算珠彈進我口袋：“別高興太早，名單上還有六個人。第七天日落前，集不齊七魂，缺口會把你也拖進去。”

我攥緊算珠，掌心是滾燙的。

20:00，宿舍

小辣椒刷著論壇驚呼：“你看！今天下午恒生指數(shù)突然反彈 7.8%，說是‘神秘資金’入場。網(wǎng)友都在刷‘玄學(xué)救市’！”我打開股票軟件，K線圖上，一根長下影線像一把倒插的劍，劍尖指向 1997。無名冊子第 8頁，浮現(xiàn)新的倒計時：

【剩余時間：6天 00:00:00】

【失魂者：2/3】

【下一目標：顧旻】

顧旻——理工卦癡，我的 Python玄學(xué)搭子。

我抬頭看向窗外，夜色如墨，一輪血月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