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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迫降

飛機平穩下降,即將抵達目的地。窗外的城市燈火如同鋪灑開的璀璨星河,預示著行程的結束。機艙內,蘇晚還沉浸在傅承嶼那句“項目結束后也可以使用工作室”所帶來的震動和紛亂思緒中。

突然!

機身毫無預兆地猛烈一震!像是被什么巨大的東西狠狠撞了一下,緊接著是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

“啊——!”蘇晚失聲驚叫,身體被巨大的慣性狠狠拋向前方,又被安全帶死死勒回座椅,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刺耳的警報聲尖銳地響起,紅色的警告燈在艙內瘋狂閃爍!

“怎么回事?!”傅承嶼的聲音瞬間變得冷厲無比,他一把扯開安全帶,動作快如閃電,并非出于恐慌,而是極致的冷靜和反應。

飛機開始失控地劇烈顛簸、傾斜,像是失去了牽線的風箏,行李架上的物品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失重感一陣陣襲來,伴隨著空乘驚恐的尖叫和引擎發出的不正常轟鳴聲!

“傅先生!蘇小姐!請系好安全帶!抓住固定物!”空乘臉色煞白,努力保持著專業,聲音卻帶著顫抖,“我們可能遇到了嚴重的機械故障!機長正在全力控制!”

機械故障?!萬米高空?!蘇晚的大腦一片空白,極致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死死抓住座椅扶手,指節用力到泛白,身體因為恐懼而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死亡的陰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

就在她驚恐萬分、幾乎要窒息的時候,一只溫暖而極其有力的大手猛地覆蓋住了她冰冷顫抖的手。

是傅承嶼!

他不知道何時已經解開了安全帶,頂著劇烈的顛簸和傾斜,強行從對面移動到了她這一側,幾乎是半跪在她的座椅前!他的另一只手牢牢抓住她座椅的穩固部位,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構筑了一個相對穩定的空間,擋住了掉落的雜物。

“別怕!我在!”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厲,甚至帶著一種命令式的吼聲,穿透嘈雜的警報和噪音,直直撞入她的耳膜。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時的深邃難測,而是燃燒著一種駭人的、絕對冷靜的銳光,像黑暗中指引方向的燈塔,又像瀕危時最堅實的磐石。

劇烈的顛簸中,他的身體不可避免地緊緊貼靠著她的腿,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那力度幾乎弄疼了她,卻奇異地帶來了一絲真實的、活著的觸感。

蘇晚被迫對上他那雙在警報紅光下顯得異常懾人的眼睛,巨大的恐懼讓她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聲音破碎:“我們……我們會死嗎……”

“不會!”傅承嶼斬釘截鐵地打斷她,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大力量,他的手更加用力地握緊她的,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疼痛卻讓她更加清醒地意識到他的存在?!坝形以?!聽見沒有?看著我!深呼吸!”

他的聲音像是有魔力,蘇晚下意識地跟著他的指令,大口地、艱難地呼吸著,眼睛死死盯著他,仿佛他是這失控世界里唯一的錨點。

飛機又是一個劇烈的俯沖!失重感讓蘇晚再次尖叫出聲!

傅承嶼悶哼一聲,用身體更緊地護住她,手臂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一塊從上方掉落的硬物擦過他的額角,瞬間留下一道血痕,鮮血細微地滲了出來。

“你受傷了!”蘇晚驚駭道。

“我沒事!別看!”傅承嶼低吼一聲,眼神依舊死死鎖著她,仿佛那道傷口不存在一樣,“保持呼吸!相信我!”

他的冷靜和強悍,像一劑強心針,強行注入了蘇晚幾乎被恐懼擊垮的身體里。她不再尖叫,只是死死地反握住他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跟著他粗重而穩定的呼吸節奏,拼命地吸氣、呼氣。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是在地獄邊緣煎熬。機長的聲音從廣播里傳來,斷斷續續,夾雜著電流的雜音,似乎在通報情況緊急,正在嘗試迫降。

傅承嶼始終維持著那個保護的姿態,一動不動,像一尊守護神。鮮血從他額角滑落,滴在他昂貴的襯衫領口,他卻渾然不覺。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蘇晚,那目光里有不容置疑的命令,有強悍的鎮定,甚至還有一絲……極其隱晦的、與她同生共死的決絕。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分鐘,卻像一個世紀般漫長。飛機的顛簸似乎稍微緩和了一些,引擎的嘶吼聲也發生了變化,像是在努力調整姿態。

“我們在下降了!準備迫降!”空乘的聲音帶著哭腔和一絲希望傳來。

傅承嶼的眼神微微一動,但身體依舊沒有絲毫放松,牢牢地護著蘇晚。

高度不斷下降,地面的燈光越來越清晰,甚至能看到機場跑道上閃爍的應急燈光。每一次晃動都牽動著緊繃的神經。

最終,伴隨著一陣劇烈的摩擦聲和震動,飛機重重地接觸地面,彈跳了幾下,然后瘋狂地向前沖去!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所有人都被慣性狠狠地推向前方!

傅承嶼用盡全力將蘇晚按在座椅里,用自己的身體承受了大部分的沖擊力!

飛機最終在跑道的盡頭緩緩停了下來。

艙內一片死寂。只有警報聲還在單調地響著,以及劫后余生者粗重的喘息聲。

安全了……他們安全了……

巨大的虛脫感瞬間席卷了蘇晚,她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干了,眼淚再次決堤而出,卻是慶幸和后怕的淚水。

傅承嶼依舊保持著護著她的姿勢,一動不動。蘇晚能感覺到他胸膛劇烈的起伏和同樣急促的呼吸。

她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看著他額角那道刺目的血痕,看著他被汗水浸濕的鬢角,看著他金絲眼鏡后那雙依舊銳利卻帶著一絲疲憊的眼睛。

“傅承嶼……”她第一次,脫口而出叫了他的全名,聲音哽咽,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情緒。

傅承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有未褪的緊張,有放松后的疲憊,有看到她無恙的慶幸,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深沉。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用指腹極其粗糲卻又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抹去了她臉頰上的淚水。

動作間,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栗,和一種無法言喻的親昵。

機艙門被外部緊急打開,救援人員的聲音和燈光涌了進來。

但在這一片混亂之中,他們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彼此,只剩下方才那生死邊緣的緊緊相依和此刻指尖觸碰的、滾燙的溫度。

飛機完全停穩后,艙內依舊彌漫著劫后余生的寂靜和粗重的喘息聲。很快,機艙門被外部緊急打開,新鮮的空氣涌入,伴隨著救援人員嘈雜的聲音和晃動的燈光。

短暫的混亂中,機長和副機長率先從前艙走了出來。兩人的臉色都還有些蒼白,但已經極力保持了鎮定。機長目光掃過艙內,第一時間鎖定在傅承嶼身上,看到他額角的血跡,臉色更是微微一變,快步上前。

“傅先生!您受傷了!萬分抱歉!萬分抱歉!”機長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后怕和愧疚,對著傅承嶼深深鞠了一躬,“剛剛是我們的緊急迫降程序啟動,可能過于劇烈,讓您和蘇小姐受驚了!”

傅承嶼已經直起身,恢復了慣有的冷峻,只是額角的血痕和略顯凌亂的衣著顯示著方才的驚險。他抬手示意機長不必多禮,聲音沉穩卻帶著一絲不容錯辨的冷意:“怎么回事?”

機長深吸一口氣,努力用最專業冷靜的語氣解釋道:“萬分抱歉,傅先生。初步判斷,是飛行控制系統的一個次級液壓模塊突然發生了極其罕見的故障性泄漏,導致瞬間的液壓失衡和操控困難,并觸發了連環警報。這完全是一個突發的、概率極低的意外機械事故,并非任何操作失誤或外部因素導致?!?

他頓了頓,語氣極其肯定地補充道:“請您和蘇小姐絕對放心!故障已經在迫降前通過切換至備用液壓系統得以完全隔離和控制,風險已經百分百消除!本次迫降雖然劇烈,但全程都在安全程序和可控范圍內,飛機主體結構沒有受損。這次意外事故絕不會對后續的任何飛行安全造成任何影響,我們一定會進行最徹底的排查和更換!”

傅承嶼聽著,目光銳利地審視著機長,似乎在判斷他話語的真實性。片刻后,他微微頷首,沒有再多問,只是淡淡道:“先處理后續?!?

“是!是!醫療人員馬上就到!一定會確保您和蘇小姐無恙!”機長連忙保證,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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