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另一面,在繁華CBD的玻璃幕墻之后,空氣同樣凝重。
通海物流集團頂層辦公室,趙天海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樓下的車水馬龍。
他年近五十,身材保持得極好,穿著剪裁合體的西裝,眉宇間帶著經過數十年草莽歷練出的硬朗和久居上位的威嚴。
身后心腹助理正在低聲向他匯報,是關于那個叫林凡的檔案館員的行蹤。
“……他去了圖書館,查詢了大量1950年代的工商檔案,我們的人在他發布的試探性帖子上留下了警告痕跡,并發送了加密警告郵件。但他似乎……沒有停止的跡象,剛剛查詢了一個已被注銷的舊地址,位于西區的老貨棧街。”
“不知死活。”趙天海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冷嘲,“林老頭的孫子?倒是有點他祖父的那份迂腐和固執。”他轉過身,眼神銳利的盯著助理:“地圖那邊呢?‘蘭花’和‘墨家’那邊有什么動靜?”
“蘭花門蘇娜小姐的人應該也盯上林凡了,但他們的動作很隱蔽。墨啟精密的吳總那邊……暫時還沒有明顯的動作,但無法確定。至于那半張地圖,黑市上的照片來源也還在追查,但趙總,現在關注點似乎都集中到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林凡和他祖父的日記上。”
“日記……”趙天海手指敲打著昂貴的紅木辦公桌,發出咄咄的聲響,帶著一種奇怪的韻律:“那老東西果然留了一手。‘書記官’……哼,當年就說他知道的太多了。找到那本日記,必要時,讓那個小子消失。手腳干凈點,現在不是過去那種打打殺殺的時代了,制造點意外就好。”
“明白。”助理點頭,悄然退下。
趙天海再次望向窗外,眼神深邃。
那筆財富,那些海外資產憑證,還有那些足以讓很多人臉面掃地的陳年舊檔案……必須拿到手。
通海物流雖然表面風光,但近年來競爭激烈,急需那筆巨大的資金注入來鞏固地位,甚至實現更大的野心,所以,他絕不允許別人染指這筆可觀的財富。
與此同時,城市高新區,墨啟精密實驗室內。
吳薇穿著一塵不染的白大褂,戴著智能眼鏡,正在調試一臺結構極其復雜的非標設備。
她看起來不到四十歲,氣質清冷,眼神專注得容不下任何雜質。
助手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待指示。
一段加密信息傳輸到她眼鏡的顯示屏上,她微微蹙眉,手指在空氣中虛點了幾下,快速瀏覽著關于林凡最新動態的簡報,以及趙天海那邊可能采取的激進手段。
“魯莽。”她低聲說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評價林凡的不自量力,還是趙天海的簡單粗暴。
“吳總,我們需要介入嗎?‘鑰匙’的下落,可能真在那本日記里。”助手低聲問。
吳薇沉默片刻,她對財富的興趣不是最大的,要知道墨啟精密從不缺錢。
但她對祖輩打造的那面“鏡子”本身的技術,以及守護“秘密”的職責更感興趣。
那是墨家技藝的巔峰之作,絕不能落入趙天海那種人手里,更不能讓那些陳年舊秘失控曝光,引發不可預料的動蕩。
“暫時不用。”吳薇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先觀察。趙天海的人會幫我們先去試探的,讓我們的人保持距離,必要時……確保‘鑰匙’和技術的安全,當然,在條件允許的搶礦下,可以接觸那個林凡,他看起來比那些江湖老油條,更……純粹。”
而在市中心一棟極具設計感的舊改建筑內,蘭心國際傳媒咨詢的CEO辦公室。
蘇娜端著一杯紅酒,看著墻上巨大的多媒體屏幕,上面顯示著錯綜復雜的信息流關系圖,林凡的照片、檔案、最近的行動軌跡被高亮標注,她笑容玩味,眼神卻如同精準的傳感器,分析著一切。
“有趣的年輕人,嗅覺很靈敏嘛。”她抿了一口酒,“趙老大要動粗了,吳技術宅還在觀望……真是經典的戲碼。”
她對寶藏本身的確有興趣,但更大的興趣,卻在于那些“隱秘檔案”。
要知道,信息,在這個時代才是真正的權力,而那些塵封的往事,足以成為操控很多事情的杠桿。
“讓我們幫這位小林研究員一把,別讓他那么快,就被趙老大給拍死了。”蘇娜對身后的信息分析團隊吩咐道,“適當給他一點‘提示’,把他往水更深的地方引一引。另外,把趙天海的人可能采取行動的消息,用‘偶然’的方式,漏一點給警方那邊,給他們添點堵。”
她喜歡混亂,只有在混亂中,才能撈到最大的魚,才能看清所有人的底牌。
林凡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三方勢力眼中或待清除、或待利用、或待觀察的棋子。
他憑著破譯出的地址,換乘了幾趟公交,來到了城市西區即將拆遷的舊貨棧街。
這里與市中心的繁華恍如隔世,破舊的倉庫、斑駁的墻壁、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鐵銹的氣息,行人稀少,只有幾個老人坐在巷口曬太陽。
按照地址,他找到了一個掛著歪斜門牌的小院,院門緊閉,鎖頭也銹死了。
透過門縫看進去,里面雜草叢生,堆滿了廢料,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難道找錯了?
或者東西早就被搬空了?
林凡有些不甘,繞著院墻走了一圈,發現側面有一個小偏門,虛掩著,他猶豫了一下,推門走了進去。
里面比外面看起來更大,是幾個聯通的舊倉庫。
庫房里光線昏暗,空氣中漂浮著嗆鼻的灰塵。
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小心地向周圍照著,入眼能見的,到處都是廢棄的貨架和破損的包裝箱,全都覆蓋著厚厚的積塵。
他仔細搜尋著,不放過任何角落。
根據日記的提示,如果祖父在這里留下了什么,應該是在一個“鐵掌之下,離地三尺”的地方,這段話,應該又是一個隱喻。
他尋找著任何可能代表“鐵掌”的東西——鐵制的標志、手掌形狀的物件、或者某個以“鐵掌”為代號的人留下的痕跡。
時間一點點過去,可最后卻是一無所獲。
就在他懷疑自己是否解讀錯誤時,手電光無意中掃過了一個角落的承重柱,在柱子上,似乎焊接著一個不起眼的,已經銹蝕的金屬構件,形狀……隱約像是一個手掌的托架!
林凡的心跳猛地加快,快步走過去,將手機舉起,將手電光正對著那個金屬構件仔細查看。
那鐵掌托架離地大約正好一米,他用手擦拭掉上面的銹跡和灰塵,發現托架下方,似乎有一個極其隱蔽的,需要特定角度才能發現的縫隙。
他嘗試著用力按壓、旋轉那個鐵掌托架,可惜托架紋絲不動。
難道需要鑰匙,或者需要某種特定的發力方式?
就在他全神貫注研究之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咳嗽聲。
林凡渾身一僵,猛地轉過身,手機手電光瞬間掃過去。
只見倉庫入口處,不知何時站著一個身影,對方逆著光,看不清此人的面容,只能看出一個模糊的輪廓,個子不高,似乎是個女人。
她靜靜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經看了他很久。
林凡的心臟狂跳起來,手心里瞬間全是冷汗。
是趙天海的人?這么快就找來了?還是……
那個女人開口了,聲音清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你也是來找‘老書記’留下的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