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娃娃叫小石頭，爹娘早被山匪擄走，靠著鄉鄰接濟才沒餓死。第二日天還沒亮，林墨就見他揣著兩個冷窩頭候在后山，凍得鼻尖通紅，卻把令牌緊緊攥在手心。

“修仙不是享福。”林墨指著寒潭，“先在這里站三個月，能扛住再說。”

小石頭沒猶豫，脫了草鞋就往潭里跳。寒氣瞬間裹住他，那瘦小的身子抖得像片落葉，卻硬是沒吭一聲。林墨望著他，想起自己當年在潭底咬牙的模樣，悄悄往他體內渡了一絲溫和的靈氣——不是幫他御寒，是讓他知道，這世上真有能抵御嚴寒的力量。

三個月后，小石頭不僅沒倒下，眼里的光反而更亮了。林墨開始教他吐納法門，卻沒傳《逆脈心經》。這門功法太過霸道，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他不想讓這孩子重蹈自己當年的險路。

誰知半年后的一個深夜，寒潭方向突然爆發出一陣狂暴的靈氣。林墨趕過去時，正見小石頭渾身是血地跪在潭底，體內靈氣亂沖亂撞，竟是自行摸索著練起了逆脈之法。

“誰讓你亂練的？”林墨按住他的天靈蓋，強行穩住他翻涌的氣血，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怒意。

小石頭咳出一口血，卻笑了：“師父說過，您當年就是這么成的……我想快點變強，去殺山匪，救回爹娘。”

林墨的心像被寒潭的冰錐刺了一下。他想起自己當年執意闖碎星淵的決絕，忽然明白，有些執念，從來不是靠教導就能化解的。

他嘆了口氣，指尖在小石頭腕間連點數下，將亂脈一一歸位：“這功法我教你，但你要記住，變強不是為了殺戮，是為了護著自己想護的人。”

三年后，林墨接到宗門傳訊，說南疆出現異動，有上古妖獸沖破封印，青云宗需派弟子前往鎮壓。他收拾行裝時，小石頭背著一把銹劍趕來，劍穗上系著半塊玉佩——那是他爹娘留下的唯一信物。

“師父，我跟您去。”

林墨看著他雖稚嫩卻挺拔的身影，想起仙師當年扔給自己令牌時的眼神。他伸手拍了拍小石頭的肩：“走。”

南疆瘴氣彌漫，妖獸的嘶吼震得人耳膜生疼。林墨祭出飛劍，青芒如電，卻見那妖獸皮糙肉厚，劍刃砍上去竟只留一道白痕。就在他準備動用本命神通時，小石頭突然沖了出去，體內靈氣逆向運轉，整個人化作一道紅光，硬生生撞進妖獸的獠牙之間。

“師父教我的，要護著想護的人！”

林墨瞳孔驟縮，卻見紅光中，那半塊玉佩突然亮起，與小石頭體內的逆脈靈氣相融，竟在妖獸體內炸開一道金光。妖獸痛嘯一聲，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小石頭從妖獸尸身里爬出來，嘴角淌著血，手里還攥著那半塊玉佩：“師父，我……”

話沒說完，就被林墨一把抱住。林墨的聲音有些發顫，卻帶著笑意：“好小子，比你師父當年，出息多了。”

歸途的云船上，小石頭靠在舷邊，望著下方連綿的山脈。他忽然問：“師父，您說我爹娘，會不會也在看著我？”

林墨望著天邊的星辰，想起碎星淵里那位前輩的話，想起仙師的沉默，想起母親痊愈后在老槐樹下曬藥的模樣。他輕聲道：“會的。就像天上的星星，看著我們走的每一步路。”

云船劃破夜空，留下一道淡淡的光痕。那光芒里，有傳承，有守護，還有一代代人，在仙途上踏出的，屬于自己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