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驚傷二門現紅衣,善意感動紙人報
- 火鍋不涮香菜的第1本私密作品
- 火鍋不涮香菜
- 3704字
- 2025-08-23 21:28:03
兩人休整過后,將近十點半,他們再次動身巡邏。
按照胡水水那半懂不懂的奇門理論,之前已經查過了“杜門”所在的地下停車場,接下來得在子時之前把剩下兩個兇門——“傷門”和“驚門”——也走完。
兇門不是鬧著玩的,光一個半兇的“杜門”就撞見了陰兵借道,誰還敢大意。根據以往的經驗,他們大致推斷出方位,開始排查寫字樓部分。
傷門區域大約花了十五分鐘,沒出什么狀況。看來能在十一點子時之前把驚門也查完。
老舊的寫字樓里,走廊狹窄而雜亂,雜物四處堆疊。線路已然老化,燈光接觸不良,在天花板上忽明忽暗地閃爍。
幾扇窗戶沒關嚴,被夜風推得咔滋作響。秋風一股股倒灌進來,挾帶著某種陳腐木材的氣味,鉆進領口,泛起一陣寒意。頭頂的白熾燈不時發出滋滋的電流雜音,刺眼而不穩定。遠處偶爾飄來野貓的啼叫,像嬰兒哭泣般銳利。
一切悄無聲息,卻又處處暗涌著不安。
氣氛詭譎,王明和胡水水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先前經歷還在心頭盤踞,此刻每一點聲響都讓不安加深幾分。
終于查完頂樓十六層,兩人走向電梯,準備返回。
電梯門緩緩關上,卻在即將合攏的瞬間——突然重新打開。
門外空無一人。
但一股濃烈的香灰氣味猛地竄進轎廂,溫度驟降幾度。兩人什么也沒看到,但刺骨的寒意無聲地宣告:電梯里不止他們倆。
極度的恐懼讓他們死死閉住嘴,只能用眼神瘋狂交流。眼球因驚駭而外凸,幾乎要瞪出眼眶。
王明站得離按鈕最近,胡水水拼命使眼色,他只好硬著頭皮伸手去按一樓。
指尖剛離開按鍵,一樓的指示燈亮起——幾乎同時,四樓的按鈕也兀自亮了起來。
一只粗糙似砂紙的東西擦過他的手背,帶走了些許體溫,甚至劃出了一道血痕。
王明牙關緊咬,硬生生把沖到喉口的驚叫咽了回去。
胡水水看他臉色煞白,頓時明白不對,右手慢慢摸進口袋,像是要掏什么辟邪的物件。
空氣凝重得幾乎結成塊。
“叮咚——”
四樓到了。香灰氣味漸漸散去。
王明腿一軟癱坐在地。比上回撞見陰兵更嚇人——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摸”到了什么。他大口喘氣,剛才緊張得幾乎窒息,冷汗早已浸透襯衫。
“哥,酒...給我來一口。”
“...好。”胡水水默默遞過一瓶劣質白酒。王明灌了一口,熱辣的液體滑入喉嚨,驅散些許寒意。
“沒事了,一會就到1...”胡水水話還沒說完——
電梯門又一次打開。
明明顯示板上是一樓,門外卻是剛剛那個四樓的景象。
兩人對視一眼,寒意再次爬滿脊背。
“跑?”這個念頭幾乎是不約而同地浮現在兩人心頭。
“哥,我們...”就在王明說出半句的時候,電梯門再次關閉。但在閉合的前一剎,外面走廊清晰傳來“噠、噠、噠”的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不緊不慢,清脆得令人心頭發毛。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高跟鞋?
兩人剛緩過一口氣,心臟再次揪緊。然而更恐怖的還在后面——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突然瘋狂跳動,最終定格在猩紅的“16”。緊接著,數字開始急速下降:15、14、13......那該死的4樓按鍵,又一次幽幽地亮了起來,像一只窺伺的血眼。
“小子,過來!”胡水水面色冷峻如鐵,從布袋里猛地掏出一面巴掌大小的八卦鏡,鏡緣已被摩挲得光滑。他將鏡子對準電梯門,口中急速低誦:
“神木蒼蒼,萬里精光。五雷布氣,毀絕不祥。承接青帝,奇儀法將。震雷,開!”
咒語落下的瞬間,電梯正正再次停在了四樓。
隨著門扉滑開,胡水水將八卦鏡猛地照向門外——
嗤啦!
一道刺目的電光憑空爆閃,將門外昏暗的走廊映得一片慘白。電光中,似乎有一抹極淡的紅色虛影扭曲了一下,緊接著,一聲絕非人類能發出的、尖銳到撕裂耳膜的凄厲慘叫貫穿了整個電梯廂,震得他們頭皮發麻!
那聲音來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只是幻覺。但空氣中卻陡然彌漫開一股更為濃烈、令人作嘔的香灰和焦糊混合的氣味。
“跑!”
根本來不及思考那是什么,胡水水一把拽起幾乎嚇傻的王明,撞開那尚未完全閉合的電梯門,連滾帶爬地沖入四樓黑暗的走廊,拼命狂奔而去。
‘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聲在樓道里回蕩,兩人奪路狂奔。然而,身后那“噠、噠、噠”的高跟鞋聲,依舊不緊不慢地響著,如同貓戲老鼠。他們慢,它也慢;他們快,它也能輕易跟上,始終保持著那令人崩潰的距離。
“哥!你那鏡子不是有用嗎?我們跟它拼了!”回過些神的王明想到剛才那幕,不由喊道。
胡水水非但沒停,反而拉著他跑得更快,喘著粗氣將剛才那面八卦鏡塞到王明手里。王明一摸,心里頓時涼了半截——那堅硬的鏡面上,赫然已經裂開了幾道深紋。
“頂不住!快跑!千萬別回頭!”胡水水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惶。
王明再無話可說,只得跟著拼命狂奔。從四樓沖到二樓拐角,就在快要踏上二樓平臺時,身后的高跟鞋聲陡然變得急促密集,像是突然失去了耐心!
王明頭皮炸開,不敢回頭,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帶著惡意的陰風猛地撲近,一只無形冰冷、指尖銳利的東西幾乎已經觸到了他的后頸皮膚!
“啊——!”求生本能爆發,王明腎上腺素狂飆,雙腿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向前一竄!
砰!
他重重撞在201室緊閉的鐵門上,撞得眼冒金星,額頭劇痛,但也終于暫時擺脫了那致命的觸碰。
‘逃過一劫......’念頭剛起,他腿一軟癱坐在地。
恍惚間,似乎瞥見一張濃妝艷抹、美艷卻慘白無比的臉在空氣中一閃而逝,一絲帶著笑意的回音鉆入耳膜:“小哥哥...下次再來玩呀...”
王明大口喘著粗氣,幾乎虛脫。這時,一根點燃的華子遞到了他嘴邊。他想也沒想,狠狠吸了幾口,辛辣的煙霧過肺,才感覺繃斷的神經稍微接回來一點。
驚魂稍定,一股無名火猛地竄起,他剛要抬頭質問胡水水剛才為什么不出手,卻猛地噎住了——
胡水水原本穿著的保安制服,后背部分已經成了爛布條,底下是幾道猙獰外翻的血痕,像是被什么利器狠狠抓過。
“哥...你......”
“嘶...呼...沒事。”胡水水像是感覺不到疼,只是重重吸著煙,聲音沉悶。
但他的眼神里沒有劫后余生的喜悅,也沒有恐懼,只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
“好了,咱們驚擾到‘人家’了。”他吐著煙圈,顫巍巍地從那個仿佛百寶袋的布包里掏出一把線香和一疊紙錢,“來,小明,點上香,燒點紙,誠心道個歉。”
嗯?
王明這才注意到,201門邊的角落里,赫然放著一個舊火盆,盆里積滿了紙錢和香燭燃燒后的灰燼,似乎經常有人使用。
短短幾小時的遭遇,早已將他的世界觀碾得粉碎。他壓著心底殘余的恐懼,恭敬地接過三支香,在胡水水的火柴上點燃,舉到額頭前,小心翼翼地拜了三拜,插入灰燼中。然后又接過紙錢,一張張點燃。
火焰跳躍,映著他蒼白的臉。
“謝謝大哥哥~”
一聲銀鈴般清脆的童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耳邊響起。
王明一個激靈,手抖了一下,卻強忍著沒有逃跑。他沉默地又從袋子里抽出幾支香點上。
胡水水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多說,自己也點上香,燒起紙錢,同時像是自言自語般低聲絮叨起來:
“這家也是苦命人...當爹的走得早,娘一個人在外打工養家,留下個四歲的娃自己在家。娃娃餓了,學著他娘的樣子想自己做點吃的...唉,才四歲,懂什么?不知從哪兒翻出個下了老鼠藥的蘋果...”
他重重嘆了口氣:“就這么沒了。孩子他娘回來...也沒撐住,跟著去了。我和之前的老黃發現時...都遲了。”
王明默默聽著,心里某個地方被戳了一下。他在全身上下摸索,最后從內袋掏出一個有些舊的布偶小老虎,輕輕放在火盆邊。
“哇~小老虎!大哥哥真好!”那童音再次響起,充滿了單純的歡喜。
見到小老虎,胡水水眼神縮了縮,“唉,要是誰家孩子變成這樣,當爹的得心疼死。”隨后感慨式地冒出一句“我女兒以前也喜歡小老虎。”
做完這一切,兩人默默起身,準備離開。
剛走到一樓樓梯口,兩人猛地剎住腳步,渾身血液幾乎凍結——
前方樓道出口處,一道披著破爛血色嫁衣的身影,黑發垂面,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堵死了唯一的去路。
兩人頭皮發麻,緩緩后退,想往回跑。
“嘿嘿嘿嘿嘿......”
一陣詭異的、紙片摩擦般的笑聲從身后漆黑的樓梯上方傳來。扭頭一看,兩具面色慘白、腮紅刺眼、穿著壽衣的紙人,正輕飄飄地懸在那里,封住了退路。
其中一個紙人的頭,極其緩慢地、發出細微的紙張摩擦聲,轉了90度,空洞的眼睛始終“盯”著,他們嘴角的笑容恍惚間角度好像更大了。
或者他們嘴角的笑容,那抹鮮艷的紅色,似乎在緩慢地咧得更大。
或者只是靜靜地懸著,但無論兩人怎么移動,紙人似乎始終“正面”對著他們。
前無去路,后有追兵。
“不對...不對啊!”胡水水看著這絕境,慌亂地喃喃自語,這反常的失態讓王明更加絕望。
“小哥哥~好香啊~嘻嘻嘻......”前方的血色嫁衣飄近了幾分,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哥!袋子里還有什么?!快用啊!”王明幾乎哭出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胡水水手忙腳亂地在包里翻找,卻似乎再也掏不出什么有用的東西。
那血色嫁衣倏忽逼近,一只慘白枯瘦、指甲尖長的手從袖口伸出,抓向王明的面門!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爸爸!媽媽!就是這個大哥哥給了小寶小老虎!哥哥是好人!你們幫幫他吧!”
那清脆的童音再次響起,充滿了急切。
呼——
兩個紙人夾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陰風猛地卷出,瞬間掠過王明和胡水水,溫和地推開了他們,徑直撞上了那血色嫁衣!
“謝謝...快...跑...”一個模糊而疲憊的女聲夾雜在風里,斷斷續續。
王明一個激靈,求生本能再次被點燃,他猛地拉起還在發愣的胡水水,用盡最后力氣沖向那暫時被纏住的嫁衣旁邊的縫隙,連滾帶爬地撲出了樓道口!
身后,傳來令人牙酸的撕裂聲、憤怒的尖嘯、以及紙片被瘋狂攪動的嘩啦聲響......
“王明!你跑不了的——!”
那血衣女子充滿怨毒的尖叫,如同跗骨之蛆,死死追了出來,釘入他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