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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詭辯師

  • 她的無聲證詞
  • 雁回夜
  • 2709字
  • 2025-08-22 22:41:15

第四章:詭辯師

會見室比審訊室稍大,但同樣簡陋。一張長桌,兩把椅子,固定在地面上。空氣里依舊是那股揮之不去的消毒水味,混雜著灰塵和某種焦慮的氣息。

顧嶼被警員帶進來,安排在桌子一側的椅子上。手銬暫時被解開,但手腕上那圈紅痕依舊醒目,像一道恥辱的烙印。

門再次打開。

先進來的還是那名警員,緊隨其后的,是一抹與這里格格不入的亮色。

談非。

他今天換了一件墨綠色的絲絨襯衫,領口隨意敞開著,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和一塊設計極簡卻價值不菲的腕表。他手里拎著一個看起來沉甸甸的皮質公文包,與他這身略顯風騷的打扮形成一種奇特的沖突感。

他臉上沒什么緊張的表情,甚至嘴角還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快速地在房間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在顧嶼身上。那目光銳利,帶著一種近乎無禮的打量,像是在評估一件有趣的藏品,或是……一個棘手的案子。

“顧先生,氣色不太好啊。”他開口,聲音帶著點懶洋洋的調子,自顧自地拉開顧嶼對面的椅子坐下,將公文包放在桌上,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顧嶼喉嚨發干,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這種場合下的寒暄,顯得如此怪異和不合時宜。

警員退到門口,靠著墻,目光低垂,但顯然仍在監聽的范圍之內。

談非似乎毫不在意,他身體前傾,手肘撐在桌面上,十指交叉,看著顧嶼:“長話短說,時間不多。首先,告訴我,人是不是你殺的?”

問題直白、粗暴,像一把手術刀,毫無預兆地捅進了顧嶼最痛的傷口。

顧嶼猛地抬頭,因睡眠不足而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瞬間涌上憤怒和屈辱:“當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殺未晞?!我愛她!”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嘶啞,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突兀。門口的警員似乎動了一下,但沒說話。

談非臉上的笑意淡了些,但那雙眼睛里的審視意味更濃了。他靜靜地看著顧嶼,幾秒鐘,像是在判斷他話里的真偽。

“好。”最后,他輕輕吐出一個字,身體向后靠向椅背,姿態放松了些,“我暫時選擇相信我的委托人。雖然目前所有的證據,都像精心包裝好的禮物一樣,系著蝴蝶結,直接送到了警方手里,指名道姓是送給你的。”

他的話刻薄又形象,顧嶼的臉色更加蒼白。

“監控,兇器,指紋,還有你那套分房睡、凌晨兩點莫名起來拿安眠藥的說辭……”談非掰著手指頭數,每數一樣,顧嶼的心就沉下去一分,“完美得像一出蹩腳的舞臺劇。鐘弈那種老刑警,最喜歡這種‘鐵證如山’的案子了,省心省力,業績好看。”

“那我……”顧嶼感到一陣絕望的虛弱,“我該怎么辦?那錄音……”

“哦,那個。”談非像是才想起這回事,漫不經心地拍了拍身邊的公文包,“別急,好東西要留在關鍵的時刻用。現在拿出來,效果會打折扣。”

他頓了頓,眼神里閃過一絲狡黠:“警方現在正忙著構建他們以為完美的證據鏈,讓他們先忙一會兒。我們需要的是……一擊必殺,或者至少,能徹底攪渾這潭水。”

顧嶼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維節奏:“可是……如果他們真的起訴……”

“那就告唄。”談非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法庭上見真章,才更有戲劇性,不是嗎?”他忽然又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但那音量恰好又能讓門口的警員隱約聽到:“不過在此之前,顧先生,你得告訴我一些……警方可能還不知道的事情。”

“什么事情?”顧嶼茫然。

“比如,你和沈未晞女士,最近到底怎么了?別跟我說什么平淡期,鐘弈不是傻子,我也不是。分房半年,交流稀少,這可不是一句‘平淡期’能概括的。”談非的目光像探照燈,不容許絲毫隱瞞。

顧嶼的心臟像是被攥緊了。他避開談非的視線,低下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紅痕。那些被他刻意忽略、不愿深想的細節,再次浮上心頭。

“她……最近半年,是有些奇怪。”他艱難地開口,聲音干澀,“總是很晚回家,說畫廊忙。有時候接到電話會避開我……問她,她只說沒事,讓我別管。”

“經濟上呢?有沒有大額支出?或者,她有沒有提過什么……特別的項目?遇到什么麻煩?”談非追問,語速快而清晰。

“經濟上……我沒太關注她那邊,但她的畫廊一直運營得很好,沒聽她說有什么問題。特別的項目……”顧嶼努力回憶,“好像聽她提過一次,說接觸到一個很有意思的跨界合作,涉及科技和藝術,但她沒細說,好像……也不是很興奮,反而有點……擔憂?”

“科技與藝術?”談非微微挑眉,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了敲,“哪個領域的科技?和誰合作?”

“我不知道。”顧嶼搖頭,“她沒說。我當時也沒太在意。”他現在無比后悔自己的“沒太在意”。

談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她有沒有什么特別親近的朋友?尤其是最近半年走得比較近的?不是那些畫廊里逢場作戲的。”

“陸微雨。”顧嶼脫口而出,“她們是大學同學,很多年的朋友了。未晞很多事情都會跟她說。”他甚至隱隱有些嫉妒過她們之間的親密無間。

“陸微雨……”談非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記在心里。“最后一個問題,”他盯著顧嶼的眼睛,“你進去拿藥的時候,真的什么都沒看到?沒聽到?任何細微的,不尋常的動靜、氣味……任何你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顧嶼閉上眼,強迫自己再次回到那個凌晨。黑暗的臥室,微弱的小夜燈光暈,床上模糊的輪廓,平穩的呼吸聲……還有……

他猛地睜開眼!

“氣味……”他遲疑地說,“好像……有一點點很淡的,不是茉莉香,也不是血腥味……是一種有點刺鼻的,有點像……消毒水?或者是某種化學品的味道?非常淡,我當時以為是錯覺,或者是從窗外飄進來的……”

當時全部注意力都在拿藥和不吵醒未晞上,這個細微的嗅覺信號幾乎被完全忽略,直到此刻被談非強行追問,才從記憶的角落里浮現出來。

談非的眼中瞬間掠過一絲極亮的光,像黑暗中劃過的火柴。但他很快掩飾過去,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看不出是滿意還是失望。

門口傳來輕微的咳嗽聲。約定的會見時間快到了。

談非迅速站起身,拎起公文包:“好了,今天到此為止。顧先生,在這里面,盡量保持冷靜,什么都別承認,也什么都別多說。記住,你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活下去,保持清醒。”

他走到門口,又像是想起什么,回頭對顧嶼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對了,別忘了回憶一下,你妻子有沒有什么……特別一點的愛好?比如,喜歡錄音之類的。”

說完,他不再停留,拉開門,對警員點了點頭,那身墨綠色的絲絨襯衫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顧嶼獨自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回味著談非最后那個問題,和那個捉摸不透的笑容。

特別的愛好的?錄音?

那個自稱律師的男人,不像是在走常規的辯護路線。他像個闖入棋局的旁觀者,不按常理出牌,甚至帶著點玩世不恭的游戲態度。

他真的能信任這個“詭辯師”嗎?

顧嶼不知道。但他悲哀地意識到,除了抓住這根看起來極不可靠的浮木,他似乎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警員重新走過來,冰冷的金屬再次鎖上了他的手腕。

這一次,那咔嚓聲似乎不再那么令人絕望。一絲微弱的、被談非那種怪異自信所點燃的火苗,在他冰冷的心底,極其艱難地,閃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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