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街談楊大小姐
- 冷泉槐下:偏執(zhí)帝心鎖嬌娥
- 神州一箭
- 5170字
- 2025-08-23 16:38:44
晨光剛漫過相府的青磚黛瓦,外城的“胡餅張”攤位前就圍滿了人。剛出爐的胡餅撒滿芝麻,酥脆的香氣飄出半條街,卻壓不住食客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你們聽說了嗎?楊丞相家的大小姐,昨天把三皇子送的暖玉,隨手給了侍女!”穿粗布短打的漢子咬了口胡餅,聲音大得半個攤位都能聽見,“那暖玉上還刻著‘瑩’字呢,三皇子氣得差點當場拔劍!”
旁邊賣糖畫的老漢手里的勺子頓了頓,糖絲滴在石板上,畫出歪歪扭扭的形狀:“可不是嘛!我那小孫子昨天在宮門外瞅見了,說楊大小姐站在槐樹下,三皇子拽著她的手腕不放,活像要吃人似的!”
“還有更邪乎的!”穿青布裙的婦人湊過來,壓低聲音,卻故意讓周圍人都聽見,“聽說楊大小姐和四皇子走得近,半夜還去冷泉宮私會呢!皇上都賞了他們云錦和玉鐲,說是讓他們‘互相扶持’,這不明擺著默認了嗎?”
“四皇子?就是那個宮女生的?”有人咋舌,“楊丞相怎么會讓女兒跟這種皇子來往?不怕掉價嗎?”
“掉價?你懂什么!”漢子拍了下桌子,胡餅屑撒了一地,“聽說楊大小姐幫皇上查出了余家偷稅漏稅的事,還揪出了貴妃娘家勾結(jié)外臣的罪證!皇上都夸她聰慧,說不定以后啊,這四皇子還得靠楊大小姐呢!”
議論聲越來越大,連剛從相府出來采買的青禾都聽見了。她拎著菜籃子,臉色發(fā)白,腳步不由得加快——這些人說的有真有假,卻把大小姐和四皇子的關(guān)系傳得越來越離譜,要是讓相爺知道,肯定又要擔心了。
回到相府時,楊雪瑩正坐在聽雨軒的窗邊,手里拿著針線,卻半天沒縫上一針。桌上放著那塊要送給余洋佩佩的暖玉,刻著“瑩”字的玉面在晨光下泛著冷光,像在嘲笑她昨天的沖動。
“大小姐,您怎么了?”青禾放下菜籃子,見她神色不對,連忙問。
楊雪瑩抬起頭,眼底帶著一絲疲憊:“沒什么,就是昨晚沒睡好。”她昨晚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預知宬手里的蘭草玉佩,還有皇帝說的“時機成熟”,心里的疑云越來越重。
青禾猶豫了半晌,還是把街上的議論說了出來。楊雪瑩聽完,手里的針線“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這些人怎么敢這么胡說!”
“大小姐,要不我們別把暖玉送給余小姐了?”青禾小聲勸道,“要是再被人看見,指不定又要傳出什么難聽的話了。”
“送!為什么不送?”楊雪瑩猛地站起身,眼神里滿是倔強,“余洋佩佩能編造謠言毀我名聲,我就不能讓她也嘗嘗被人議論的滋味?再說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們愛怎么說就怎么說!”
她撿起地上的針線,重新坐下,卻沒再碰那塊暖玉。她想起昨天在宮道上,預知宬看著自己時的眼神,想起他手里的蘭草玉佩,心里忽然有些發(fā)慌——這些議論,會不會影響到他?
“青禾,”她忽然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你說……四皇子會不會聽到這些議論?”
青禾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應該不會吧?冷泉宮那么偏,四皇子殿下又不常出門。”
楊雪瑩“嗯”了一聲,卻還是放心不下。她拿起桌上的暖玉,塞進青禾手里:“你現(xiàn)在就把這個送到余府,記住,一定要親手交給余洋佩佩,讓她當著你的面收下。”
青禾點點頭,接過暖玉,轉(zhuǎn)身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就見管家匆匆跑進來,臉色發(fā)白:“大小姐,不好了!余小姐帶著人,堵在相府門口了!”
“她來干什么?”楊雪瑩皺緊眉頭,心里滿是疑惑。
“她說……她說您送的暖玉是‘不祥之物’,要當面還給您,還要讓街坊鄰居都看看,您是怎么‘羞辱’三皇子的。”管家的聲音都在發(fā)抖。
楊雪瑩氣得渾身發(fā)抖,手里的針線再次掉在地上:“余洋佩佩這個賤人!她故意的!”
她轉(zhuǎn)身就往外走,青禾連忙跟上。剛走到相府門口,就見余洋佩佩站在臺階下,穿著件猩紅織金錦裙,手里舉著那塊暖玉,身邊圍著不少看熱鬧的百姓,正是早上在“胡餅張”攤位議論的那些人。
“楊雪瑩!你給我出來!”余洋佩佩見她出來,立刻提高聲音,手里的暖玉晃得人眼暈,“你不想收三皇子的暖玉,就算了!為什么要把它送給我?你這是在羞辱我,還是在羞辱三皇子?”
周圍的百姓議論紛紛,看向楊雪瑩的眼神里滿是好奇和質(zhì)疑。楊雪瑩深吸一口氣,走上前,目光平靜地看著余洋佩佩:“我送你暖玉,是覺得它配不上我,扔了可惜,給你正好。你要是不想要,就還給我,何必在這里小題大做,引人圍觀?”
“小題大做?”余洋佩佩冷笑一聲,將暖玉往地上一摔,玉面磕在青石板上,出現(xiàn)了一道裂痕,“你看看!這暖玉上刻著你的名字,你卻把它當垃圾一樣扔給我,這不是羞辱是什么?三皇子殿下那么看重你,你卻這么不知好歹,簡直不知廉恥!”
“你敢摔我的東西?”楊雪瑩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這暖玉現(xiàn)在是我的,你憑什么摔它?”
“你的東西?”余洋佩佩挑眉,語氣里滿是嘲諷,“你要是真把它當回事,就不會隨手送給我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讓三皇子難堪,好跟那個宮女生的皇子雙宿雙飛!”
“你胡說!”楊雪瑩氣得渾身發(fā)抖,剛要上前,就被身后的青禾拉住了。
“大小姐,別沖動!”青禾小聲說,“她就是想激怒您,讓您在眾人面前失態(tài)!”
楊雪瑩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看著余洋佩佩,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余小姐這么維護三皇子,不會是喜歡他吧?可惜啊,三皇子眼里只有我,就算我把暖玉扔了,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這話像根針,扎在余洋佩佩心上。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指著楊雪瑩,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
周圍的百姓哄堂大笑,看向余洋佩佩的眼神里滿是戲謔。有人小聲議論:“原來余小姐是嫉妒楊大小姐啊!”“就是,自己得不到三皇子,就想毀別人的名聲,太惡毒了!”
余洋佩佩氣得渾身發(fā)抖,卻再也沒臉待下去,轉(zhuǎn)身就想走。楊雪瑩卻沒打算放過她,上前一步,聲音清亮:“余小姐,你摔了我的暖玉,就想這么走了?”
余洋佩佩的腳步頓住,回頭瞪她:“你還想怎么樣?”
“賠。”楊雪瑩簡潔地說,“這暖玉是三皇子送的,價值連城。你摔碎了它,要么賠錢,要么跟我去見官,讓官府評評理!”
周圍的百姓紛紛附和,都說余洋佩佩該賠。余洋佩佩氣得臉色鐵青,卻不敢跟楊雪瑩去見官——余家剛因為偷稅漏稅的事被皇上盯上,要是再鬧到官府,只會更麻煩。
“好!我賠!”她咬著牙說,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狠狠摔在地上,“這些夠了吧?”
楊雪瑩讓青禾撿起銀子,笑著說:“夠了。余小姐以后還是少管別人的閑事,免得再摔了東西,賠不起。”
余洋佩佩狠狠瞪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帶著人狼狽地走了。周圍的百姓也漸漸散去,臨走前還在議論,都說余洋佩佩自取其辱。
楊雪瑩松了口氣,剛要轉(zhuǎn)身回府,就見不遠處的柳樹下,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是預知宬。他穿著那件石青色新袍,手里攥著塊帕子,顯然是剛從冷泉宮過來,正好撞見了剛才的一幕。
“你怎么來了?”楊雪瑩快步走到他面前,語氣里滿是驚訝,“你沒聽到那些人說的話吧?”
預知宬搖搖頭,眼神里滿是復雜的情緒:“我聽到了一些。”他剛才在柳樹下站了很久,聽到百姓議論他們“私會”,聽到他們嘲笑自己的出身,心里像被針扎一樣疼。可當他看到楊雪瑩毫不示弱地反駁余洋佩佩,看到她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據(jù)理力爭時,心里又涌起一股暖意。
“那些都是胡說八道,你別放在心上。”楊雪瑩連忙解釋,生怕他誤會。
“我知道。”預知宬輕聲說,目光落在她頸間的鴿血紅寶石上,“你沒事就好。”
兩人站在柳樹下,晨光透過柳葉的縫隙落在他們身上,溫暖而靜謐。青禾識趣地退到一旁,心里悄悄松了口氣——看來,大小姐和四皇子殿下的關(guān)系,比她想象的還要好。
“你怎么會來相府?”楊雪瑩忽然想起什么,好奇地問。
預知宬從袖中取出塊暖白色的玉佩,正是昨天皇帝賞賜的那塊蘭草玉佩:“我……我想把這個給你看看。”他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跟她分享這個秘密,“這玉佩,是我生母的遺物。我父皇說,等時機成熟了,就告訴我她的身份。”
楊雪瑩看著玉佩上的蘭草紋,心里猛地一震——和皇后賞賜給她的玉佩、母親留下的銀鐲,一模一樣!“你生母……會不會和皇后娘娘有關(guān)?”她脫口而出。
預知宬渾身一顫,猛地抬頭看著她:“你怎么會這么想?”
“我皇后娘娘賞賜我的玉佩,還有我母親留下的銀鐲,上面都有一模一樣的蘭草紋。”楊雪瑩連忙解釋,“我總覺得,這三者之間肯定有聯(lián)系。”
預知宬握緊手里的玉佩,眼神里滿是震驚和疑惑。他想起皇后袖口的蘭草繡,想起楊雪瑩腕間的銀鐲,心里那個荒唐的念頭再次浮現(xiàn)——他的生母,會不會真的和皇后有關(guān)?
“我也不知道。”他輕聲說,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我父皇不肯告訴我,只是讓我等著。”
楊雪瑩看著他蒼白的臉,心里滿是心疼。她伸出手,輕輕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傳過來,讓預知宬渾身一顫。“別擔心,”她輕聲說,“總有一天,我們會查清楚的。”
預知宬看著她眼底的真誠,心里滿是暖意。他反握住她的手,指尖的舊傷還在疼,卻覺得無比安心。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兩人連忙松開手,回頭一看,見翟翟騎著高頭大馬,帶著一隊侍衛(wèi),正往相府的方向來。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顯然是聽說了余洋佩佩被羞辱的事,來找麻煩的。
“你快進去!”楊雪瑩連忙對預知宬說,“別讓他看到你在這里。”
預知宬搖搖頭,眼神里滿是堅定:“我不走。我不能讓你一個人面對他。”
“聽話!”楊雪瑩急了,推了他一把,“你現(xiàn)在出去,只會讓事情更糟!快進去,我能應付他!”
預知宬還想再說什么,就見翟翟已經(jīng)到了近前。他只能咬咬牙,轉(zhuǎn)身躲進了相府的側(cè)門。
翟翟勒住馬繩,目光死死盯著楊雪瑩,語氣里滿是怒火:“楊雪瑩!你把洋佩佩怎么了?為什么她哭著跑回府?”
“我沒把她怎么樣。”楊雪瑩抬起頭,毫不示弱地回視他,“是她自己要在相府門口鬧事,還摔了你的暖玉,我不過是讓她賠了銀子而已。”
“你還敢提暖玉!”翟翟猛地翻身下馬,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疼得“嘶”了一聲,“我送你的暖玉,你不想要就算了,為什么要送給余洋佩佩?為什么要這么羞辱我?”
“羞辱你?”楊雪瑩冷笑一聲,用力掙扎,“三皇子殿下,是你先強迫我收下暖玉,是你先在宮道上糾纏我!我把暖玉送給別人,不過是想讓你明白,我對你沒有任何意思!你要是覺得這是羞辱,那也是你自找的!”
周圍的百姓又圍了過來,指指點點。翟翟看著他們的眼神,聽著他們的議論,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猛地松開手,后退一步,指著楊雪瑩,卻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太過分了!”
“我過分?”楊雪瑩揉著被抓紅的手腕,眼神里滿是嘲諷,“三皇子殿下,您還是先管好自己吧!貴妃娘娘被禁足,余家即將倒臺,您要是再這么沖動,小心連自己的爵位都保不住!”
翟翟被她戳中痛處,氣得渾身發(fā)抖,卻再也不敢上前。他知道,楊雪瑩說的是實話——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沒有資格再和她硬碰硬了。
“你給我等著!”他狠狠瞪了她一眼,轉(zhuǎn)身翻身上馬,帶著侍衛(wèi)狼狽地走了。
周圍的百姓紛紛鼓掌,都說楊雪瑩說得好。楊雪瑩松了口氣,轉(zhuǎn)身往相府走,卻見預知宬正站在側(cè)門后,眼神里滿是擔憂。
“你沒事吧?”他快步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紅腫的手腕上,心疼得不行。
“我沒事。”楊雪瑩笑了笑,手腕卻還是忍不住疼,“就是被他抓得有點疼。”
預知宬從袖中取出塊藥膏,小心翼翼地為她涂抹。藥膏是林婉兒上次送的,治外傷很有效。他的動作很輕,指尖的冰涼讓楊雪瑩心里一顫,臉頰不由得微微發(fā)燙。
“以后別再跟他硬碰硬了。”他輕聲說,聲音里滿是擔憂,“他現(xiàn)在心里有氣,說不定會做出什么極端的事。”
“我知道。”楊雪瑩點點頭,看著他認真涂抹藥膏的樣子,心里滿是暖意,“有你在,我不怕。”
預知宬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著她,墨色的眸子里滿是驚訝和歡喜。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默默地為她涂完藥膏,將藥膏遞給她:“要是還疼,就再涂一點。”
楊雪瑩接過藥膏,“嗯”了一聲,兩人并肩往聽雨軒走。晨光落在他們身上,影子緊緊靠在一起,像一對分不開的鴛鴦。
而不遠處的巷子里,翟翟的貼身侍衛(wèi)正躲在陰影里,將剛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掏出紙筆,飛快地記錄著,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只要把這些告訴三皇子,就算楊雪瑩再聰明,也逃不過三皇子的報復!
回到聽雨軒時,楊丞相已經(jīng)在等著他們了。他看著兩人緊握的手,還有楊雪瑩紅腫的手腕,眼神復雜了一瞬,卻沒多說什么,只是遞給楊雪瑩一份奏折:“皇上讓你明日進宮,說是有要事跟你商量。”
“皇上找我?”楊雪瑩愣了一下,接過奏折,心里滿是疑惑,“什么要事?”
“不清楚。”楊丞相搖搖頭,目光落在預知宬身上,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嚴肅,“四皇子殿下,明日進宮,還請你多照看著雪瑩。”
預知宬連忙點頭:“相爺放心,我會保護好她的。”
楊丞相“嗯”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了。楊雪瑩看著手里的奏折,心里滿是不安——皇帝突然找她,會不會和預知宬的生母有關(guān)?還是和那些街頭的議論有關(guān)?
預知宬看著她擔憂的樣子,輕輕握住她的手:“別擔心,有我在。”
楊雪瑩點點頭,心里卻依舊七上八下。她知道,明日的皇宮之行,肯定不會簡單。而那些街頭的議論,也不會就此停止,反而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將她和預知宬都卷入更深的漩渦。
夜幕降臨,相府的燈火漸漸亮起。楊雪瑩坐在窗邊,手里拿著那塊蘭草玉佩,和皇后賞賜的玉佩、母親的銀鐲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