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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馬會計改口認契

第四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先前稍有停歇的雨勢驟然轉烈,豆大的雨點砸在四合院的瓦片上,噼啪作響,仿佛永無休止的戰鼓。

周青親手加固過的賈家屋頂固若金湯,任憑屋外狂風暴雨,屋內卻是一片安寧干爽。

然而,一墻之隔的秦淮茹家和斜對門的許大茂家,卻是另一番光景。

盆、桶、罐,凡是能接水的家伙什都擺滿了屋地,滴滴答答的漏水聲與屋外的雨聲交織成一片令人心煩意亂的交響。

秦淮茹的幾個孩子擠在一張床上,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塑料布,依舊被偶爾滲下的冷雨激得瑟瑟發抖,小臉凍得發白。

周青站在賈家屋檐下,看著自己工作的最后成果。

他仔細檢查了最后一層瀝青密封層的凝固情況,確認萬無一失。

他轉過身,對著屋里喊道:“賈大媽,活兒干完了,按合同,該結尾款了,一斤糧票。”

屋里暖和干爽的賈張氏慢悠悠地走了出來,斜睨著周青,臉上哪里還有前幾日的討好與急切。

她雙手叉腰,冷哼一聲,尖酸刻薄的嘴臉瞬間暴露無遺:“一斤糧票?周青,你小子膽子不小??!你修房頂用的那根鋼梁,我可打聽清楚了,那是軋鋼廠的料,是國家物資!我兒子賈東旭就在軋鋼廠上班,這要是被廠里查出來,說他監守自盜,他工作還要不要了?這責任你擔得起嗎?”

周青聞言,非但沒有慌張,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老虔婆果然還是露出了本來面目,想賴賬。

“賈大媽,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根工字鋼,是我從首鋼廢品站淘換來的,有廢品站開的條子。至于焊條,是院里修車棚的老吳頭送我的邊角料,他那兒也有記錄。每一樣東西的來路都清清楚楚,經得起查。白紙黑字的合同上寫得明白,‘包工包料,一次結清,互不拖欠’。今天你要是不付這尾款,那咱們的契約就等于作廢。我沒拿到錢,自然有權收回我的料?!?

“收回?你敢!”賈張氏的嗓門陡然拔高,仿佛占盡了道理,“這梁都架上去了,你要是敢拆,房子塌了砸死人,你就是殺人犯!我老婆子爛命一條,正好跟你換命!”

話音未落,周青已經轉身走向自己的西廂房,一言不發地拎出了他的工具箱。

在賈張氏錯愕的注視下,他身手矯健地攀上墻頭,幾下就上了屋頂。

冰冷的雨水瞬間打濕了他的頭發和衣服,但他毫不在意,徑直走到主梁的支撐節點,從工具箱里取出一把大號扳手。

“嘎吱——”

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徹雨中。

周青毫不猶豫地擰松了固定支撐梁的一顆巨大螺栓。

隨著螺栓的松動,那根承受了整個屋頂重量的工字鋼主梁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肉眼可見地微微下沉了一分。

屋頂的瓦片受到震動,嘩啦啦地滑落了好幾片,重重地砸在院子里的泥水里。

“啊——!”屋內的賈張氏和棒梗嚇得魂飛魄散,母子倆抱著頭尖叫著蹲到了墻角,驚恐地望著頭頂,生怕那屋頂下一秒就整個塌下來。

這邊的巨大動靜驚動了整個院子。

管著院里財務的馬會計聞聲,深一腳淺一腳地從屋里跑了出來,看到屋脊上周青那冷峻的身影,嚇得臉都白了,顫著聲音大喊:“小周!小周!你快下來!可不敢胡來啊!這要是鬧出人命可怎么得了!”

周青立于屋脊之上,雨水順著他堅毅的臉龐滑落,聲音卻異常冷靜,清晰地穿透雨幕:“馬會計,您放心。我只松了一顆螺栓,另一頭還固定著,結構暫時穩定。但契約精神是底線,既然合同失效,我便沒有義務繼續保障這房子的安全。我的材料,我得拿回來?!?

這時,后院的劉奶奶也拄著拐杖站在了雨地里,她活了一輩子,最是看不慣這種無賴行徑,中氣十足地高聲喊道:“當初求著人家修的時候,字是你賈張氏親手簽的,押是你親手按的!現在房子修好了,不下雨了,你就翻臉不認人?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這就是訛人!要我說,就該拆!讓這種不講信用的人,繼續住漏雨的破房!”

秦淮茹站在自家門口,看著這一幕,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默默地低下頭。

而許大茂則是在窗戶后面探了探頭,看到周青這副不要命的架勢,又立刻把頭縮了回去。

馬會計眼看事態就要失控,急得滿頭大汗。

他想起自己作為見證人,合同的底根還在他這兒。

他連忙跑回屋,翻箱倒柜地找出那份合同,就著窗前的微光逐字逐句地看起來。

一看之下,他心里咯噔一下。

合同條款寫得異常清晰,施工范圍、材料標準、付款節點、甚至連違約責任都規定得一清二楚,最后面是雙方的簽字和鮮紅的指印。

馬會計拿著合同,再次沖到院子里,對著賈家門口大聲說:“賈大娘!這……這合同上寫得明明白白,周青沒說錯。這字,是你簽的……這尾款,你得給?。 ?

賈張氏聽到連馬會計都這么說,知道今天這賴是賴不掉了。

她咬碎了滿口牙,從貼身的口袋里恨恨地掏出一張皺巴巴的一斤糧票,使勁甩在地上,仿佛那不是糧票,而是周青的臉。

周青這才不緊不慢地從屋頂上下來,走到泥水前,沒有用手去撿,而是從口袋里摸出一把醫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將那張沾了泥水的糧票夾了起來。

他對著糧票吹了吹上面的灰塵和水珠,動作斯文又帶著一絲不加掩飾的嫌棄,然后才把它整齊地折好,放進西廂房窗臺上的一個鐵皮抽屜里。

做完這一切,他轉身對著院里眾人,朗聲宣布:“這根支撐梁,我暫時保留。接下來七天是沉降觀察期,確保新舊結構結合穩定。七日后,若無任何異常,我再來擰緊所有螺栓,正式移交?!?

說完,他走到還呆立在一旁、臉色發白的棒梗身邊,拍了拍男孩瘦弱的肩膀,語氣緩和了許多:“以后下雨,不怕了。”

棒梗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剛剛差點拆了他的家,卻也讓他第一次在暴雨夜里睡了個安穩覺。

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男孩的眼眶一紅,最終還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當晚,雨終于停了。

一輪殘月從云層后探出頭,清冷的月光灑滿了整個四合院。

西廂房里,周青點著一盞煤油燈,正伏在桌案上,用鴨嘴筆和三角尺在一張巨大的圖紙上專注地繪制著什么。

那是一幅《四合院房屋安全評估圖》,院里每一間房的結構、梁木的腐朽程度、墻體的裂縫位置,都被他用不同的符號和顏色標注得一清二楚。

他的筆尖在圖紙上移動,最終,重重地圈住了緊鄰著賈家的那一片區域,上面標注著三個字:秦淮茹。

圖紙上,像秦淮茹家這樣被他用紅色標記出嚴重結構風險、存在塌陷可能的住房,不多不少,正好還有五戶。

他放下筆,看著那個紅圈,嘴角浮現出一絲深邃的笑意,輕聲自語:“下一個,也該輪到收一收‘預防性維護’的學費了。”

窗外,月光灑在那根剛剛經歷過風波的工字鋼梁上,泛著冰冷而堅硬的金屬光澤。

他修的從來不是房子,而是要在這人心渙散的院里,重新立起一副規則的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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