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窺秘
- 雪覆煞星:侯爺他死而復生
- 風雪來
- 2107字
- 2025-08-22 16:57:07
謝珩的傷口在低劣的藥物和時好時壞的環境下,不可避免地發炎了。
他開始發熱,時而渾身滾燙,時而冰冷顫抖,昏睡中的囈語也變得更加頻繁和混亂。有時是沙場鏖戰的嘶吼,有時是壓抑著極度憤怒的質問,有時又是破碎不堪的人名,染雪偶爾能捕捉到一兩個模糊的音節,卻拼湊不出完整的含義。
“夫人,這樣下去不行!”小桃急得團團轉,“侯爺燒得厲害,得想辦法弄到好一點的藥才行!”
染雪何嘗不知??珊罡环?,她們如同甕中之鱉,與外界徹底隔絕。那些守門的官兵只負責看守,對于里面的“鬼魂”和“活尸”是死是活,毫不關心。
染雪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從書房暗格找到的詭異玄鐵令牌上。它冰涼刺骨,上面的邪異符號仿佛一只窺探的眼睛。
這東西,或許能換來一線生機?
她叫來小桃,仔細吩咐:“小桃,你熟悉府里地形,能不能再想辦法偷偷出去一次?不要走正門,看看有沒有其他隱蔽的出口,或者……狗洞也行?!?
小桃用力點頭:“有的!西北角堆放雜物的院子圍墻有個破洞,被枯草擋住了,我以前……我以前偷溜出去買糖葫蘆就是走那里!”她臉一紅,隨即又擔憂道,“可是夫人,我就算出去了,也沒錢買藥啊……”
染雪從懷中取出那枚令牌,用一塊干凈的碎布包好,塞進小桃手里:“你拿著這個,去城西的朱雀大街,找一家……看起來不太起眼,可能當鋪,或者古玩店,試著當掉它。不要多問,無論對方出什么價錢,都答應,只換最好的金瘡藥和退熱散,剩下的錢買些吃食和鹽巴?!?
她直覺這令牌不簡單,或許能引來某些人的注意,或許能換到遠超出其外表的價值,也可能招致災禍。但此刻,救謝珩的命更重要。
小桃緊緊攥住布包,雖然害怕,眼神卻異常堅定:“夫人放心,我一定辦到!”
趁著天色尚早,小桃悄悄溜向了西北角。染雪的心懸到了嗓子眼,一邊照顧著高燒不退的謝珩,一邊焦灼地等待著。
時間過得異常緩慢。謝珩的呼吸時而急促,時而微弱,染雪不停地用冷布巾為他擦拭額頭和脖頸,喂他喝下盡可能多的溫水。
“娘……”昏沉中,他忽然發出一聲極其模糊的囈語,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脆弱。
染雪的手微微一顫。
“……冷……”
她看著床上這個即使病弱也難掩鋒銳輪廓的男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動。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和衣躺上了板床的外側,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口,輕輕環抱住他不斷顫抖的、冰冷的身體,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
他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隨即在本能的驅使下,向她這邊靠攏,尋求著那一點微弱的熱源。
染雪僵著身體,一動不敢動。男子的氣息混合著藥味和淡淡的血腥氣籠罩著她,冰冷與滾燙奇異地交織在他的皮膚上。這是她第一次與一個男子如此貼近,即便是在她原本期待的婚姻里,也未曾想過會是這般境況。
這個在外人眼中權傾朝野、煞氣沖天甚至可能謀逆的鎮北侯,此刻脆弱得像個迷路的孩子。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染雪幾乎要絕望時,窗外傳來幾聲布谷鳥的輕叫——這是她和小桃約定的信號!
她立刻輕輕掙脫謝珩,快步走到門邊。
小桃像只靈巧的貓兒般鉆了進來,小臉凍得通紅,眼睛卻亮得驚人。她懷里抱著一個不小的油紙包。
“夫人!換到了!真的換到了!”她激動地壓低聲音,快速打開油紙包。
里面是幾包上好的金瘡藥和退熱散,還有一小塊臘肉,幾個凍梨、一小包飴糖,以及一小袋粗鹽。最底下,甚至還有一小瓶烈酒。
“百川當鋪的掌柜看到令牌,臉色變了一下,什么都沒問,就給了我這些,還多給了些銅錢讓我買了吃的!”小桃語速極快,仍帶著后怕和興奮,“他……他還讓我帶句話……”
染雪心一緊:“什么話?”
小桃努力回憶著:“他說……‘故人之物,小心收藏。風波未定,深藏勿露?!?
故人?風波?
染雪接過那枚失而復得的令牌,只覺得它比之前更加沉重冰冷。那家當鋪,果然不簡單。他們認出了這令牌,卻不僅沒有吞沒,反而給了遠超預期的藥物和物資,并帶回這句意味深長的警告。
這背后,到底藏著什么?
來不及細想,謝珩的病情刻不容緩。染雪立刻和小桃用淡酒為他擦拭身體物理降溫,然后重新清理傷口,換上那上好的金瘡藥,又小心翼翼地撬開他的牙關,將退熱散混著溫水喂了下去。
或許是藥物真的起了作用,或許是那一點人體溫暖的回饋,后半夜,謝珩的高熱終于漸漸退去,呼吸也變得平穩深沉起來。
染雪癱坐在床邊的矮凳上,幾乎虛脫。小桃早已撐不住,靠在一旁打起了瞌睡。
就著微弱的火光,染雪再次拿出那枚令牌,仔細摩挲著上面詭異的符號。
“故人之物……”她喃喃自語,“是你的故人嗎?謝珩?!?
她看向床上終于安睡過去的男人。他眉宇間的痛苦似乎舒緩了些,但那份凌厲與桀驁依舊刻在骨子里。
這座侯府,這個男人,就像一座被迷霧籠罩的深淵。她原本只是被無情推落深淵的祭品,卻陰差陽錯地,觸碰到了一絲深淵之下涌動的、不為人知的暗流。
那暗流,是冤屈?是陰謀?還是……更大的秘密?
窗外,夜風嗚咽,卷過荒蕪的庭院和空寂的回廊,仿佛無數冤魂在低聲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座被鮮血浸透、被世人遺棄的兇宅,仿佛一張巨大的、沉默的蛛網。而她,這個被迫闖入的祭品,在試圖救活網中央那只垂死的蜘蛛時,卻意外地觸碰到了蛛絲另一端連接的、更加幽深恐怖的黑暗。
染雪握緊了令牌,冰冷的觸感刺入手心。那冰冷的觸感仿佛能直抵心臟。一股莫名的寒意,比這冬夜更加刺骨,悄然爬上她的脊背。
她忽然覺得,自己踏入的,遠不止是一場冥婚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