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孤宅
書名: 雪覆煞星:侯爺他死而復生作者名: 風雪來本章字數: 1994字更新時間: 2025-08-22 16:56:39
白日里的鎮北侯府,褪去了夜間的鬼氣森森,顯露出更為直觀的破敗與荒涼。
染雪和小桃將謝珩安置在靈堂旁一間勉強能遮風擋雨的偏房里。那里原本可能是守夜仆人的居所,只有一張簡陋的板床和一張破舊桌子。比起陰冷的靈堂和那口棺材,這里總算有幾分活人氣息。
謝珩依舊昏迷不醒,氣息微弱但平穩了些。那劣質的金瘡藥似乎起了一點作用,至少傷口不再大量滲血。
生存的壓力緊接著撲面而來。
食物是最大的難題。小桃找來的那幾個干硬餑餑,最多只能支撐一兩日。侯府被抄檢一空,廚房里連一粒米都沒剩下。
“夫人…”小桃怯生生地提議,“后園…原本有一小片菜畦,不知道荒了沒有…或許還有些冬日里能吃的根莖…還有,西北角的池塘,以前養著魚,現在凍住了,但也許…”
染雪眼睛微亮。這是個思路。
主仆二人拿著從雜物堆里翻出的半截銹鋤頭和一個破木桶,開始了在偌大侯府里的“尋寶”。
菜畦果然大部分荒蕪了,但在一片枯藤下,小桃眼尖地挖出了幾個凍得硬邦邦、瘦小干癟的蘿卜和些許不知名的塊莖。池塘冰面厚實,染雪試著用鋤頭砸了幾下,只留下幾個白點。
“得想想別的辦法。”染雪蹙眉,看著桶底那點少得可憐的食物。
水源倒是暫時不缺,院中有井。柴火也還有一些,雖然多是破損的桌椅門窗,但至少能燒火取暖、燒水。
午后,染雪讓小桃守著謝珩,自己則壯著膽子,更仔細地探查這座府邸。
她穿過一道道月亮門,走過一座座空寂的庭院。雕梁畫棟猶在,卻結滿了蛛網,蒙著厚厚灰塵。許多房間的門窗都被砸爛,里面空空蕩蕩,地上散落著破碎的瓷片、撕毀的書畫,甚至還有零星的黑褐色血跡。
一種物是人非的悲涼感扼住了她的心臟。
在一處像是書房的院落外,她停下了腳步。這里的破壞似乎尤為嚴重,門板歪斜,窗戶洞開。她遲疑了一下,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屋內狼藉一片,書架傾倒,書籍散落滿地,大多被撕毀或踩踏得不成樣子。染雪的目光掃過那些殘破的字紙,忽然,她被書案下一個半開的、極其隱蔽的暗格吸引了注意。
暗格很小,里面似乎空無一物。她不死心,伸手進去摸索,指尖忽然觸到一點極小的、堅硬的異物。
她摳了出來,那是一枚比小指指甲還小的玄鐵令牌,令牌上刻著一個極其古怪的、她從未見過的符號,似鳥非鳥,似獸非獸,透著一股邪氣。
這是什么?鎮北侯府的東西?為何藏得如此隱秘?
染雪下意識覺得此物不祥,正想丟棄,轉念一想,又緊緊攥入手心。在這座充滿謎團的府邸里,任何異常都可能是線索。
她將令牌小心收好,繼續探查,卻再無所獲。
返回偏房的路上,經過一處被雪半掩的練武場。場邊兵器架散落,各種殘破的兵器埋在雪中。染雪目光掃過,忽然定在一截斷裂的槍尖上。
那槍尖寒光閃閃,顯然材質極佳,但令她心驚的是,斷裂處沾染著早已干涸發黑的、大片大片的血跡,甚至還能看到一點點疑似內臟組織的殘留物。
她胃里一陣翻騰,猛地別開臉。
那會是誰的血?謝珩的?還是……別人的?
夜間,寒風呼嘯,比前一晚更冷。
偏房內,染雪和小桃擠在唯一一張板床邊,守著一個小小的火盆,里面燒著拆下來的木頭窗欞,勉強帶來一絲暖意。謝珩躺在床上,依舊無聲無息。
“夫人,”小桃抱著膝蓋,小聲說著話,似乎想驅散恐懼,“侯爺他…其實是個好人…”
染雪看向她。
“真的,”小桃努力回憶,“他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不太愛笑,但對下人從不隨意打罵。以前廚房劉嬤嬤的兒子病了,沒錢請大夫,侯爺知道了,二話不說就讓人拿了銀子和名帖去請太醫…還有,他每次打仗回來,都會給府里每個人帶點邊關的小玩意兒…”
染雪沉默地聽著。這和她印象中那個權傾朝野、手握重兵、甚至可能功高震主的鎮北侯形象,有些出入。
“外面都說侯爺謀反…”小桃的聲音帶上了哭腔,“不可能的!侯爺對皇上最是忠心!每次打了勝仗,皇上賞賜的東西,他都好好收著,說那是君恩…”
君恩?染雪想起皇帝下旨將她送來冥婚時的冷酷,心底一片冰涼。
就在這時,床上的謝珩忽然發出一聲極痛苦的呻吟,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
“侯爺!”小桃驚呼。
染雪立刻上前,只見謝珩劍眉緊蹙,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嘴唇干裂翕動,似乎在說什么。
染雪俯下身,湊近去聽。
“……走……快走……”他破碎地囈語著,充滿了急切與絕望,“……有埋伏……”
埋伏?
染雪的心猛地一沉。
“……不是……不是我……”他的聲音陡然變得激烈,像是陷入極可怕的夢魘,雙手無意識地攥緊,手背青筋暴起,“……為什么……”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胸口包扎好的傷口又開始隱隱滲血。
“侯爺!侯爺您醒醒!”小桃嚇得哭出來。
染雪按住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用布巾蘸了溫水,小心擦拭他額頭的冷汗和干裂的唇。
“沒事了……都過去了……”她生澀地、低聲安撫著,不知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安慰自己。
在她的安撫下,謝珩劇烈的喘息漸漸平復下去,再次陷入昏沉,只是眉頭依舊緊緊鎖著,仿佛承載著無盡的痛苦與冤屈。
染雪坐在床邊,看著他即使在昏迷中依舊凌厲卻寫滿痛苦的側臉,回想他方才的囈語。
埋伏?不是他?
一個模糊卻可怕的猜想,在她心中緩緩浮現。
難道……鎮北侯府的傾覆,并非簡單的謀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