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師妹，我們認識嗎？”

話語平淡，沒有半分波瀾，卻像一把無形的冰刀，狠狠扎進蘇晴月的心口。

她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血色盡褪。

“林風哥哥，你……你說什么？”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抓林風的衣袖，聲音都在顫抖，“你別開玩笑了，我是晴月啊！”

林風眉頭微皺，身體的本能快過思緒，側(cè)身一步，那只伸來的手便抓了個空。

他的動作干脆利落，像是在躲避什么臟東西。

蘇晴月的手僵在半空，整個人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就在這時，一道溫和卻充滿威壓的聲音，在擂臺邊響起。

“哈哈哈，好！好一個殺伐果斷的劍道苗子！”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一名須發(fā)皆白、仙風道骨的長老，不知何時已站在那里，正滿臉欣賞地看著林風。

是內(nèi)門長老，劉信！

他一出現(xiàn)，原本喧囂的演武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弟子都恭敬地低下頭。

劉信無視了呆若木雞的蘇晴月，也無視了地上那具尚有余溫的尸體，目光只落在林風身上，贊許道：“臨危不亂，一擊制勝，心性更是堅毅，不為外物所動。你叫林風，對吧？”

“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凌云府的內(nèi)門弟子了。”

此言一出，場下頓時炸開了鍋。

內(nèi)門長老親自接引！這是何等的榮耀！

無數(shù)羨慕、嫉妒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了林風身上。

可林風心中卻無半點喜悅，他只是對著劉信長老，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謝長老。”

沒有激動，沒有諂媚，平靜得讓人心底發(fā)毛。

“嗯。”劉信眼中的欣賞之色更濃了，這種心性，可是極品啊。

他笑著招了招手：“隨我來吧。”

說罷，便轉(zhuǎn)身朝著內(nèi)門深處走去。

林風看都沒看身后那個失魂落魄的少女，邁步跟上。

蘇晴月被徹底晾在原地，看著那道決絕離去的背影，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那句“我們認識嗎”給生生斬成了兩半，空蕩蕩的，呼呼地灌著冷風。

……

穿過一層無形的結(jié)界，濃郁了十倍不止的天地靈氣撲面而來。

內(nèi)門，果然是另一個世界。

劉信長老沒有帶林風去弟子居所，而是領(lǐng)著他，來到了一座聳立在內(nèi)門中央的黑色巨塔前。

巨塔通體由不知名的黑石鑄成，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散發(fā)著一股壓抑、沉悶的氣息。

“此乃鎮(zhèn)魔塔。”劉信長老撫須笑道，“是我凌云府重地，用以鎮(zhèn)壓弟子修煉時滋生的心魔，亦可磨礪道心。”

林風沉默不語。

在他的劍道宗師感知中，這座塔……根本就是活的。

它在呼吸。

“隨我進來看看。”

劉信領(lǐng)著他，推開了沉重的塔門。

塔內(nèi)空曠，唯有一根通天徹地的黑色石柱。石柱之上，成百上千個光點正緩緩升騰，如倒流的星河，最終匯入塔頂一顆拳頭大小、散發(fā)著七彩光芒的寶珠之中。

“你看那個。”劉信長老指著其中一個剛剛升起、格外明亮的光點。

林風的目光凝聚。

他在那光點中，清晰地感受到了……張狂的氣息！

不，不止是張狂！

林風的瞳孔驟然收縮，他還從其他更黯淡的光點中，感受到了幾縷熟悉的氣息。那是前些年，在外門試煉中“失手”身亡，或是犯錯被“逐出山門”的弟子！

他們死后的氣運、修為、乃至神魂碎片，都被這座塔抽離、凈化，化為最精純的能量，喂給了塔頂那顆寶珠！

而那顆寶珠，又通過遍布內(nèi)門的陣法，將能量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幾座靈氣最盛的山峰之上。

那里，住著宗門最核心的幾位天驕！

一股寒意，從林風的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這哪里是什么仙門，這分明就是一座用無數(shù)弟子的尸骨堆砌起來的養(yǎng)殖場！

“看到了嗎？”劉信長老的笑容依舊溫和慈祥，說出的話卻字字誅心。

“庸才，就該有庸才的覺悟。他們的隕落，并非毫無價值，而是化作了養(yǎng)分，為宗門滋養(yǎng)出真正的強者。這，才是宗門篩選‘人材’的真正方式。”

人材？

是“人才”，還是“材料”的“材”？

林風心中冷笑，臉上卻依舊平靜。

劉信似乎對他這種“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心性極為滿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不錯，比那個張狂強多了。他那點氣運，駁雜不純，只配當下品養(yǎng)分。而你，心性堅毅，劍心通明，若是好好成長起來，必是上品的‘人材’。”

這話，已經(jīng)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告知了。

他不是在夸贊林風的天賦，而是在評估他作為“養(yǎng)分”的品質(zhì)！

“長老謬贊。”林風垂下眼簾，將那抹一閃而過的殺意盡數(shù)掩去。

“這是給你的獎勵。”劉信從懷中取出一本泛著青光的秘籍，遞了過來，“《青木訣》，上乘功法，能穩(wěn)固道心，加速煉化靈氣。你剛?cè)雰?nèi)門，正好用它打好根基。”

林風接過秘籍。

入手溫潤，一股精純的木系靈氣涌入體內(nèi)。但在宗師的感知下，他瞬間就洞悉了這功法的本質(zhì)——它沒有任何攻伐之術(shù)，唯一的功效，就是最大限度地提純靈力，滋養(yǎng)肉身。

說白了，就是一本催肥用的飼料配方。

“多謝長老栽培。”林風面無表情地將秘籍收入懷中。

“呵呵，好生修煉。”劉信的笑容，此刻在林風眼中，與惡鬼無異。

他轉(zhuǎn)身離去，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你的天資，府主他老人家都已聽聞，對你很感興趣。”

“等你用《青木訣》將修為穩(wěn)固到煉氣五層，我便帶你去面見府主。屆時，他老人家或許會親自為你‘洗髓伐脈’，助你一飛沖天。”

“千萬，不要讓府主失望啊……”

劉信的身影消失在塔外。

林風獨自站在陰森的巨塔內(nèi)，指尖摩挲著懷里的《青木訣》，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洗髓伐脈？

恐怕，是把他洗剝干凈，好方便下口吧！

想把我當豬養(yǎng)？

很好。

就怕你們的牙口，啃不動我這身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