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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暗夜奪袖

  • 宮斗KPI
  • weyong
  • 4763字
  • 2025-08-25 23:27:00

矮房內彌漫著潮濕的霉味和碳粉殘留的、若有似無的化學腥氣。黑暗如同沉重的幕布,將兩人狼狽的身影吞噬。林晚辭靠在冰冷的土炕邊,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深處鈍刀子割肉般的疼痛。小蕓那驚恐的啜泣聲似乎還在門外殘留著余音,而桌上那撮包裹著碳粉灰燼的碎布,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在江硯舟貼身藏匿的位置。

“這點東西……”林晚辭的聲音嘶啞,帶著劫后余生的疲憊和更深的無力感,“連根針都算不上,怎么當刺?”

江硯舟的身影在黑暗中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只有那雙眼睛在窗外透進的微薄月光下,閃爍著兩點冰冷的寒星。

“刺不扎在肉里,怎么知道疼?”他的聲音壓得極低,每個字都像淬了冰,“皇后敢用‘墨’,就說明她不怕查。她怕的是,這‘墨’沾在了不該沾的人手上,還留下了洗不掉的印子。”

他緩緩從懷中取出那個小小的布包,借著月光,指尖捻起一點極其微小的、混合著灰燼的深黑色顆粒。“那個老宮女,”他指的是皇后身邊那個手上沾著碳粉的掌事嬤嬤,“她推你下水時,左手撐了東西借力。那東西,沾了墨粉。她手上那點印子,洗得再干凈,也總有痕跡。只要找到那件東西……”

林晚辭的心臟猛地一跳,對,源頭!皇后的人不可能憑空變出碳粉!那老宮女手上的污跡,必然是在某個地方沾染的!只需要找到那個“源頭”,就是扎進皇后肉里的第一根刺!

“西北角……”她艱難地吐出這三個字,眼前浮現出江硯舟在石洞中劃刻的那張簡陋草圖,“掌事嬤嬤的居所,私庫,以及還有暗門。”每一個地方都如同龍潭虎穴。

“私庫重地,守衛森嚴,暗門更是死路。”江硯舟的聲音冰冷,“只有她的居所,是她最松懈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留下‘東西’的地方。”

他收起布包,“能動就起來。時間不多了。”他指的是掌事嬤嬤輪班用餐的時辰。巳時初刻,那是整個未央宮西北角守衛最松懈、人員流動最頻繁的時刻。(古代巳時差不多是現代時間的上午9:00-11:00)

林晚辭咬著牙,撐著土炕邊緣,一點點將自己從冰冷的地面拔起來。全身的骨頭都在呻吟,但求生的意志壓過了一切。兩人如同兩道融入夜色的幽影,悄無聲息地溜出矮房,借著雨后濕滑的地面和尚未完全散去的薄霧掩護,朝著西北角那片更加幽深、守衛也更加森嚴的區域潛行。

越靠近西北角,空氣中那股無形的壓力便越重。巡邏的侍衛腳步沉重,盔甲摩擦發出冰冷的金屬聲響。高大的宮墻在夜色中投下濃重的陰影,如同蟄伏的巨獸。掌事嬤嬤的居所位于西北角最深處,緊挨著皇后私庫的外墻,是一座獨立的小院,院門緊閉,門口站著兩個腰挎長刀、面無表情的侍衛。

江硯舟和林晚辭藏身在一叢茂密的芭蕉葉后,距離院門不過十幾步遠。院門一側,一個穿著深藍色粗布宮裝、身形佝僂的老太監正抱著一個食盒,小心翼翼地叩著門環。

“吱呀——”一聲輕響,院門開了一條縫。一個同樣穿著深藍宮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的中年宮女探出頭來,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老太監手里的食盒。

“嬤嬤的晚膳。”老太監弓著腰,聲音帶著諂媚。

“嗯。”宮女冷淡地應了一聲,伸手接過食盒,正要關門。

“等等!”老太監連忙壓低聲音,帶著點神秘,“今兒御膳房新得了些上好的銀耳,燉了甜湯,最是潤燥安神。嬤嬤這幾日操勞,小的特意給留了一盅……”

宮女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耐煩,但聽到“安神”二字,又看了看老太監那副討好的樣子,最終還是側身讓開:“送進來吧,手腳輕些,嬤嬤剛歇下。”

老太監連聲應著,抱著食盒,弓著腰,跟著宮女閃身進了院子。院門在他身后無聲地合攏。

機會!

江硯舟和林晚辭對視一眼,無需言語,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兩人如同鬼魅般從芭蕉葉后閃出,借著院門合攏后侍衛視線移開的剎那,貼著冰冷的宮墻,以最快的速度繞到小院側后方一處堆放著廢棄花盆和雜物的角落。這里距離掌事嬤嬤居所的后窗不過幾步之遙。

窗內亮著昏黃的燭光,隱約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嬤嬤,您看這湯……”是那老太監的聲音。

“擱那兒吧。”一個略顯沙啞、帶著疲憊的女聲響起,正是那掌事嬤嬤,“沒什么胃口。”

“您多少用點,這幾日為了娘娘的事,您都沒好好歇息……”宮女勸道。

“歇息?”掌事嬤嬤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皇后娘娘那邊催得緊,那兩位,滑不溜手,到現在也沒試出個深淺。那日水榭邊,差點就可以……”

聲音低了下去,后面的話聽不真切。

林晚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們果然在懷疑!

江硯舟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掃過窗欞。窗紙糊得嚴實,但窗下角落一處似乎有些破損,露出一個小小的縫隙。他示意林晚辭留在原地警戒,自己則如同壁虎般無聲地貼墻挪到窗下,屏住呼吸,將眼睛湊近那道縫隙。

屋內陳設簡單,一張雕花木床,一張八仙桌,一個半開的衣柜。掌事嬤嬤正背對著窗戶坐在桌旁,身上只穿著中衣,頭發披散著,顯得比白日里蒼老疲憊許多。桌上放著那盅冒著熱氣的銀耳湯。老太監垂手侍立在一旁,那個中年宮女則站在嬤嬤身后,輕輕替她揉著肩膀。

江硯舟的視線如同探針,飛快地在屋內掃視。床鋪凌亂,衣柜半開,桌上除了湯盅,還散落著幾件針線活計和一個針線笸籮。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床腳附近——那里放著一個半人高的、用來放置換洗衣物的藤編筐簍。簍口搭著一件深藍色的宮裝外袍,正是掌事嬤嬤白日里穿的那件!

那件衣服的左袖口處,似乎有一小塊顏色比周圍略深的、不規則的污漬!

江硯舟的心臟猛地一縮!就是它了!

就在這時,掌事嬤嬤似乎被揉得舒服了些,微微側了側身,露出了半邊臉。她抬起左手,似乎想去端那盅湯。就在她抬手的瞬間,借著昏黃的燭光,江硯舟清晰地看到——她左手尾指側邊到手腕內側,那塊白天被林晚辭發現的、帶著碳粉污跡的位置,此刻雖然被仔細清洗過,但依舊殘留著一道極其細微、如同淡灰色陰影般的痕跡!而且,在那痕跡邊緣,似乎還沾著一點極其微小的、深褐色的干涸的泥點?!

泥點?水榭邊!她推林晚辭時,左手撐過的地方!那地方沾了泥!也沾了墨粉!

線索瞬間串聯!那件搭在筐簍上的外袍左袖口上的污漬,很可能就是她當時撐手留下的!她清洗了手,卻還沒來得及處理這件衣服!

“嬤嬤,這湯再不喝就涼了。”宮女輕聲提醒。

掌事嬤嬤似乎嘆了口氣,終于伸手去端湯盅。就在她手指即將碰到碗沿的剎那——

“砰!”

一聲極其突兀、仿佛重物落地的悶響猛地從窗外傳來!緊接著是幾聲野貓凄厲的嘶叫!

屋內的三人瞬間驚動!

“什么聲音?!”掌事嬤嬤猛地站起身,臉上閃過一絲驚疑。

“奴婢去看看!”中年宮女反應極快,立刻轉身朝門口走去。

“奴才也去!”老太監也慌忙說道,跟著宮女往外走。

就在兩人注意力被窗外聲響吸引、轉身走向門口的瞬間!

江硯舟似蓄勢已久的獵豹,身體猛地彈起!右手快如閃電般從破損的窗縫中探入,精準無比地抓住了筐簍上那件深藍色宮裝外袍的袖口!猛地向外一扯!

“刺啦——!”

糟了。兩人同時意識到。

一聲布帛撕裂的脆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誰?!”掌事嬤嬤驚怒交加的厲喝聲幾乎同時響起!

江硯舟根本不顧那撕裂的聲響,扯著那半截袖子,身體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

林晚辭早已心領神會,在他動手的瞬間便已從藏身處撲出,一把接住他拋過來的、帶著撕裂邊緣的深藍色布料!

“走!”江硯舟低吼一聲,拉著林晚辭,不顧一切地朝著來時的黑暗處狂奔!

“來人啊!有賊!抓賊啊!”掌事嬤嬤尖利刺耳的叫喊聲劃破夜空,帶著驚惶和滔天的憤怒!

“抓賊!”院門口的侍衛也被驚動,呼喝聲和雜亂的腳步聲瞬間響起!

整個西北角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瞬間沸騰起來!燈籠火把的光亮迅速朝著小院方向匯聚!

林晚辭和江硯舟在黑暗中亡命奔逃,身后是越來越近的追捕聲和燈籠晃動的光影。林晚辭死死攥著手中那半截撕裂的深藍色宮裝袖子,布料粗糙冰冷,袖口位置那塊顏色深沉的污漬在奔跑中摩擦著她的掌心,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粘膩感。

“分開走!”江硯舟的聲音在疾風中破碎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西南角!芭蕉林!老地方匯合!”

他猛地將林晚辭朝旁邊一條狹窄的岔道推去,自己則朝著另一個方向,故意加重腳步,引開了大部分追兵!

林晚辭借著慣性撲入岔道,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宮墻上,劇痛讓她眼前一黑。她咬緊牙關,強迫自己清醒,蜷縮在墻角的陰影里,聽著追兵的腳步聲和呼喝聲從岔道口呼嘯而過,朝著江硯舟的方向追去。

林晚辭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她攤開手掌,借著遠處燈籠隱約的反光,看向手中那半截袖子。深藍色的粗布上,左袖口的位置,一塊約莫銅錢大小的深褐色污漬清晰可見!污漬邊緣沾染著幾點干涸的泥印,而在污漬中心,幾粒極其微小、在昏暗光線下幾乎難以辨認的……深黑色顆粒,正牢牢地嵌在布料的纖維里!

墨粉!就是它!

林晚辭的心臟狂跳起來!證據!雖然只是一小塊布料,但上面的墨粉殘留和泥點,足以指向水榭邊那個特定的地點!只要找到那個地方,找到她撐手留下的痕跡……

她小心翼翼地將這半截袖子卷起,貼身藏好。冰冷的布料緊貼著溫熱的皮膚,帶來一陣戰栗。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辨認了一下方向,朝著西南角那片茂密的芭蕉林,如同受傷的貍貓般,悄無聲息地潛行而去。

______

芭蕉林深處,雨后的葉片肥厚寬大,在夜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無數低語。林晚辭蜷縮在一叢最茂密的芭蕉葉下,后背緊貼著冰冷潮濕的泥土,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胸腔深處的刺痛。時間在死寂和焦灼中緩慢爬行。遠處宮墻方向,追捕的喧囂聲似乎漸漸平息下去,但那種無形的壓力并未消散。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極其輕微、如同落葉被踩踏的窸窣聲由遠及近。林晚辭瞬間繃緊身體,指尖扣緊了藏在袖中的金簪。

一個深紫色的身影踉蹌著出現在芭蕉葉的縫隙間。是江硯舟。他比林晚辭更加狼狽,濕透的華服下擺被撕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出里面同樣濕透的中衣。左臂不自然地垂著,臉色在月光下蒼白得如同鬼魅,只有那雙眼睛,依舊銳利如刀,在黑暗中掃視著。

“東西?”他聲音嘶啞,帶著劇烈的喘息。

林晚辭從藏身處探出身子,將貼身藏著的、那半截深藍色袖子遞了過去。

江硯舟一把抓過,借著月光迅速展開。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過袖口那塊深褐色的污漬,指尖在那幾粒微小的黑色顆粒上用力捻過,感受著那熟悉的粘稠顆粒感。最后,他的視線定格在污漬邊緣那幾點干涸的泥印上。

“水榭東側欄桿……第三根柱子……底部。”他幾乎是立刻報出了位置,聲音冰冷而篤定,“那里有一塊松動的青磚,旁邊長著一叢濕滑的苔蘚。她推你時,左手撐的就是那里!”

林晚辭的心臟狂跳!對!她記得!那瞬間小腿彎劇痛傳來的方向!就是那里!

“現在怎么辦?”她聲音干澀,“難道要直接拿著這東西去找皇后對質?”這無異于自投羅網。

江硯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毫無溫度、近乎殘忍的笑容:“對質?那可太便宜她了。”他將那半截袖子仔細疊好,塞入自己同樣濕透的衣襟內側,緊貼著那包碳粉灰燼。“這東西,得讓它自己‘說話’。”

他抬起眼,目光穿透層層疊疊的芭蕉葉,投向未央宮主殿的方向,那里燈火通明。

“明天,給皇后娘娘請安的時候,”江硯舟的聲音壓得極低,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針,“把這‘臟東西’,找個機會,‘不小心’掉在莊昭儀腳邊。”

莊昭儀?那個在水榭邊對她冷嘲熱諷、又在水榭混亂中“也”受到驚嚇的妃嬪?林晚辭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借刀殺人!讓皇后自己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現這指向她心腹的“罪證”!讓這把火,從內部燒起來!

“莊昭儀……”林晚辭沉吟著,“她父親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向來以清流自居,最恨后宮陰私。而且,她似乎一直都是對皇后表面恭敬,實則不然……”

“她想要什么,就給她什么。”江硯舟打斷她,眼底翻涌著冰冷的算計,“一個能扳倒皇后心腹、甚至可能牽連皇后的‘把柄’,足夠讓她動心了。只要她撿起來……這出戲,那就由不得皇后喊停了。”

林晚辭看著江硯舟在月光下那張蒼白卻鋒芒畢露的臉,一股寒意夾雜著莫名的興奮沿著脊椎爬升。

這不再是現代職場的明爭暗斗,這是真正的深宮搏殺,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

“好。”她緩緩吐出一個字,聲音帶著一絲破釜沉舟的決絕。

夜色深沉,芭蕉葉在風中搖曳,如同無數窺伺的眼睛。一場精心策劃的“意外”,即將在明日金碧輝煌的未央宮殿堂內,悄然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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