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骨承木魂
- 涅槃之洗冤新錄
- 溫言文
- 3372字
- 2025-08-25 18:56:39
寒露時節(jié)的中部木雕古鎮(zhèn),被一層淡淡的木香氣包裹。青石板路兩旁的老房子里,不時傳出刻刀與木材碰撞的“篤篤”聲,像古鎮(zhèn)跳動的脈搏。我們的車剛停在“木藝鎮(zhèn)”的巷口,副駕的“骨生花”就輕輕顫動,第十七朵花的花瓣在木香氣中舒展,上面浮現(xiàn)出幅細膩的圖景——老工匠握著刻刀在木坯上雕琢,突然停下手,用另一只手揉著僵硬的手腕,指關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圖景下方“木藝鎮(zhèn),雕骨病”的字樣被木屑虛影環(huán)繞,格外醒目。
“‘雕骨病’是木雕工匠的職業(yè)病。”謝硯翻著古鎮(zhèn)非遺工坊的健康檔案,指尖劃過屏幕里的工匠體檢影像,“木藝鎮(zhèn)的工匠世代以木雕為生,每天握著刻刀彎腰雕刻八九個小時,手指反復用力按壓刻刀、手腕長期懸空發(fā)力,大多得了腕管綜合征和指關節(jié)骨質(zhì)增生,嚴重的連刻刀都握不住,只能看著未完成的木雕作品積滿灰塵。”
我打開錦盒,《骨經(jīng)》骨簡在木香氣中泛出溫潤的光,簡身內(nèi)側從未顯形的字跡緩緩浮現(xiàn):“木雕者骨疾,當以黃楊木皮混骨瓷粉制護腕,輔以松脂汁調(diào)膏敷之,可通絡護指、固腕強骨。”這是謝臨淵當年尋訪江南木雕匠人時,專為工匠記錄的療愈法,如今正好能解木藝鎮(zhèn)的困境。
出發(fā)前,納木錯村的村民寄來了包裹——里面是用牦牛絨混合骨瓷粉縫制的護腰,邊緣繡著小小的雪山圖案;丹增的附信里寫著:“牦牛絨保暖,骨瓷護腰,希望這護腰能像高原的陽光一樣,為工匠擋住彎腰雕刻的疲憊。”
浪頭村的漁民也特意準備了禮物,是用珍珠粉和骨瓷片打磨的刻刀握柄套,光滑且防滑,能減少握刀時手指的受力;李社長在視頻里笑著說:“珍珠粉養(yǎng)骨,骨瓷護指,讓工匠們握刻刀時,也能感受到大海的溫潤。”
我們的車停在古鎮(zhèn)非遺工坊前時,正趕上工匠們午后開工。工坊的院子里,幾位工匠坐在木凳上,有的揉著僵硬的手腕,有的捏著酸痛的指關節(jié),最年長的周師傅,正用熱毛巾反復敷著肘關節(jié),眼里滿是焦慮。
“你們可算來了!”工坊負責人劉館長快步迎上來,他的腕關節(jié)向外側嚴重變形,握手時手腕無法完全伸直,“再這么下去,我們鎮(zhèn)的百年木雕技藝要斷代了——年輕工匠大多得了‘腱鞘炎’,老工匠的指關節(jié)更是腫得像木疙瘩,根本握不住刻刀啊!”
周師傅是木藝鎮(zhèn)的木雕泰斗,他雕刻的《百鳥朝鳳》曾被送進博物館收藏,可現(xiàn)在,他連拿起最小號的刻刀都要顫顫巍巍。“我這雙手,握了六十年的刻刀,”他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指關節(jié)腫得像飽滿的核桃,“要是連木雕都做不了,我這一輩子的匠心,可就白費了……”
我蹲下身,用銀質(zhì)探針輕輕觸碰周師傅的腕關節(jié)——是嚴重的腕管綜合征引發(fā)的神經(jīng)壓迫,再結合指關節(jié)增生,確認是典型的“雕骨病”重癥。“周師傅您放心,”我從背包里拿出浪頭村漁民做的握柄套,幫他套在刻刀上,“這握柄套能保護您的手指,再配合護腕和藥膏,不出一個月就能重新拿起刻刀。”
謝硯則按照《骨經(jīng)》的方法,用黃楊木皮混合骨瓷粉,為周師傅制作護腕。護腕剛纏上手腕,周師傅就驚喜地喊:“不勒!還暖暖的!手腕能用上勁了!”周圍的工匠紛紛圍過來,眼里滿是好奇:“這瓷粉真這么管用?我們以前也用布條纏手腕,可雕刻時一出汗就滑,根本起不到保護作用。”
“這是唐代傳下來的療愈法,”我一邊調(diào)配松脂汁藥膏,一邊解釋,“骨瓷能固定關節(jié),黃楊木皮能吸汗透氣,再加上松脂汁的通絡效果,既能修復受損的肌腱,又能增強關節(jié)的靈活性。”說話間,我突然注意到工坊角落的舊木坯,坯身上刻著個模糊的“謝”字,與謝臨淵驗尸筆記上的簽名筆跡極為相似。
“這個木坯,”我指著坯身,“是工坊的老物件嗎?”
劉館長愣了愣,隨即點頭:“是我們工坊的‘鎮(zhèn)坊木坯’,傳了十幾代人,據(jù)說當年有位穿緋色官袍的先生路過古鎮(zhèn),幫工匠們治好了骨疾,臨走時留下了這個木坯,說上面的字能保工匠平安、技藝長青。”
我連忙翻開謝臨淵的驗尸筆記,翻到唐代天寶年間的記錄頁——上面果然有“木藝鎮(zhèn)護匠記”,還附著幅簡筆畫:謝臨淵坐在木凳上,手里拿著骨瓷片,正在為工匠敷藥,旁邊放著的木坯,正是工坊的這一個!“那位先生是唐代的謝臨淵,”我指著筆記里的畫像,“他是《骨經(jīng)》的合著者,我們這次來,就是要把他的療愈方法,傳給更多木雕工匠。”
周師傅激動得眼眶通紅,用帶著木屑香的方言高聲喊著感謝,周圍的工匠也跟著鼓掌歡呼。他立刻召集工坊的工匠,在院子里搭起臨時療愈區(qū),還讓大家把家里的黃楊木皮和新鮮松脂都拿出來,幫忙準備療愈物資。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們每天都在工坊為工匠治療。謝硯負責用黃楊木皮和骨瓷粉制作護腕護指,我則教大家調(diào)配松脂汁藥膏;劉館長還組織工匠們學習《骨經(jīng)》里的“護骨操”,每天雕刻前在院子里練習,既能活動手指關節(jié),又能放松手腕肌肉,減少長期雕刻的勞損。
有天上午,工坊突然傳來緊急消息——位年輕工匠在雕刻大型木雕時,因手腕劇痛突然摔下刻刀,木坯上的圖案被劃出一道深痕,情況危急。“這是要送展的作品,要是毀了,孩子的心血就白費了!”來求助的工匠師傅急得聲音發(fā)顫。
我和謝硯立刻收拾好急救箱,跟著工匠往工坊深處趕。雕刻車間里滿是木屑,年輕工匠正蹲在地上,捂著手腕疼得說不出話,眼淚滴在木坯上。我迅速用骨瓷護腕固定住他的手腕,謝硯則將加熱后的松脂汁藥膏敷在他的指關節(jié)處,同時用黃楊木片輕輕按摩他的手腕。一個時辰后,年輕工匠終于能慢慢活動手指,他握著我們的手哽咽道:“謝謝你們……我還以為,再也完成不了這幅《雙生蝶》了……”
這件事之后,周邊木雕村落的工匠都趕來木藝鎮(zhèn)求醫(yī)。劉館長提議,在古鎮(zhèn)建一座“骨善堂”分堂,選址就在工坊旁的舊宅院——這里曾是謝臨淵當年停留過的地方,宅院外的老黃楊樹下,還保留著他當年坐過的石凳。
分堂建成那天,正好是木藝鎮(zhèn)的“木雕文化節(jié)”。工匠們穿著傳統(tǒng)的藍布衫,在分堂前的空地上舉行了隆重的揭牌儀式。老黃楊樹下豎起了塊木牌,上面刻著“骨承木魂”四個大字,是用謝臨淵筆記上的“謝”字筆跡復刻而成。我們將《骨經(jīng)》骨簡、納木錯村的牦牛絨護腰和浪頭村的珍珠粉握柄套供奉在堂內(nèi),旁邊還放著那塊舊木坯,作為跨越時空善意的見證。
揭牌儀式上,周師傅穿著新做的長衫,手里握著他親手修復的刻刀,站在分堂前高聲說:“從唐代的謝大人、沈姑娘,到現(xiàn)在的林醫(yī)生、謝先生,‘骨善’的溫暖終于傳到了木藝鎮(zhèn)!以后我們不僅要自己用好這些療愈方法,還要教給周邊的木雕工匠,讓‘雕骨病’再也不耽誤匠心傳承!”
工坊的學徒們也捧著自己做的禮物跑過來——是用木粉和骨瓷粉捏成的小刻刀模型,上面刻著“匠心”二字。最小的學徒舉著模型喊道:“等我長大了,也要像林姐姐、謝哥哥一樣,幫師傅們治手腕!”
我展開“骨語善錄”,在新的一頁寫下木藝鎮(zhèn)的故事。筆尖落下時,“骨生花”的花瓣突然飄落在紙上,化作幅木雕圖景,圖案中映出謝臨淵和沈清辭的虛影——他們站在工坊院子里,對著工匠們微笑,手里分別拿著骨瓷片和刻刀,與我們手中的“骨語善錄”重疊在一起。
離開木藝鎮(zhèn)時,工匠們送了我們很遠。周師傅將一件精心雕刻的骨瓷木合璧擺件塞到我們手里,擺件上刻著雙生蝶與《骨經(jīng)》紋路,木與瓷的光澤相互映襯:“這是用黃楊木和骨瓷做的,代表著木與骨的緣分!你們帶著,就像帶著木藝鎮(zhèn)的匠心。”劉館長則把那塊舊木坯復刻下來,送給我們作為紀念,背面寫著“木藝鎮(zhèn)的刻刀,永遠記得你們的好”。
回程的車上,“骨生花”的葉片上再次浮現(xiàn)出新的光紋,這次指向的是東部的陶藝村,標注著“陶骨病,待解”。“看來,‘骨善’的路還在繼續(xù),”我靠在謝硯肩上,看著窗外漸漸遠去的古鎮(zhèn),“從江南花田到西南高原,從東海漁港到中部古鎮(zhèn),從西北戈壁到北方古城,從中部梯田到西部礦區(qū),從東部林場到南部茶園,再到北部牧場,下一站,就是陶藝村了。”
謝硯握緊我的手,掌心的溫度與“骨生花”的光絲融合:“無論要去多少地方,只要還有人需要幫助,只要‘骨善’的理念還能傳遞,我們就會一直走下去。因為我們知道,每一雙重新握住刻刀的手,每一件完成的木雕作品,都是‘骨善’最好的見證。”
車窗外的古鎮(zhèn)漸漸變成平原,夕陽將木雕工坊的屋頂染成金紅色。我知道,“骨善”的故事,還在繼續(xù)。在陶藝村,在手工坊,在每一個需要溫暖的角落,“以骨傳善、以善傳情”的理念,正像古鎮(zhèn)的木香氣一樣,彌漫在大地,將溫暖送到更多人的身邊。
畢竟,善意能護腕,愛可承木魂。
畢竟,這世間最動人的,莫過于讓不同技藝、不同匠心的人們,因一份跨越千年的善意而相連,因一份執(zhí)著的堅守而溫暖。
畢竟,當“骨生花”的花開滿木雕古鎮(zhèn)時,就是人間最匠心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