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時節(jié)的東部林場被濃綠包裹,參天古木的枝葉交錯成密不透風的穹頂,陽光透過縫隙灑下,在林間投下斑駁的光影。我們的車剛駛進“青杉林”林場的大門,副駕的“骨生花”就劇烈顫動,第十二朵花的花瓣在光中舒展,上面浮現(xiàn)出幅蒼勁的圖景——護林員握著斧柄砍伐雜木,突然扶著樹干彎腰,手臂因用力而肌肉緊繃,圖景下方“青杉林,林骨病”的字樣格外清晰。
“‘林骨病’。”謝硯翻著林場健康報告,指尖劃過屏幕里的工人體檢表,“青杉林的護林員世代守護林場,每天扛著幾十斤的斧鋸穿梭林間,肩關(guān)節(jié)、腰椎長期承受木材的重壓,還常受林間濕寒侵襲,大多得了肩周炎、腰椎滑脫,嚴重的連斧柄都握不住,只能看著枯木堵塞防火道。”
我打開錦盒,《骨經(jīng)》骨簡在林間的風里泛出溫潤的光,簡身側(cè)面的字跡緩緩顯形:“林者骨疾,當以杉樹皮混骨瓷粉制護肩,輔以松針汁調(diào)膏敷之,可抗寒護骨、通絡(luò)強肌。”這是謝臨淵與沈清辭當年考察江南林場時,專為護林員記錄的“林骨病療愈法”,如今正好能解青杉林的困境。
出發(fā)前,黑石峪的礦工們寄來了包裹——里面是用石棉絨混合骨瓷粉壓制的護腰,表面印著簡約的礦道紋路;李主席的附信里寫著:“石棉絨抗寒,骨瓷護腰,希望這些護腰,能像礦工的礦燈一樣,為護林員撐起扛木材的力氣。”
云稼村的村民也特意準備了禮物,是用稻殼和骨瓷片編織的護踝,輕便防滑,能減少林間濕滑路面對腳踝的傷害;老周在視頻里笑著說:“稻殼防滑,骨瓷護踝,讓護林員們巡林時,也能感受到梯田的心意。”
我們的車停在林場工作站時,正趕上護林員們巡林歸來。工作站的空地上,幾位護林員坐在木凳上,有的揉著僵硬的肩膀,有的捶著酸痛的腰椎,最年長的趙站長,正用熱毛巾敷在肘關(guān)節(jié)上,眼里滿是焦慮。
“你們可算來了!”林場工會的張主席快步迎上來,他的肩關(guān)節(jié)向內(nèi)側(cè)嚴重粘連,抬臂時只能舉到胸前,“再這么下去,今年的防火道清理都要延誤了——年輕護林員大多得了‘肩周炎’,老護林員的腰椎病更是頻繁發(fā)作,根本扛不動斧鋸啊!”
趙站長是林場的老護林員,在林間守護了四十年,親手栽種了上萬棵杉樹,可現(xiàn)在,他連握斧柄的力氣都沒有。“我這肩膀,扛了四十年的斧鋸,”他掀起衣袖,肩關(guān)節(jié)處的腫脹像鼓起的饅頭,“要是連樹都砍不了,我這一輩子的護林生涯,可就白干了……”
我蹲下身,用銀質(zhì)探針輕輕觸碰趙站長的肩關(guān)節(jié)——是嚴重的肩周炎,關(guān)節(jié)囊已經(jīng)嚴重粘連,與《骨經(jīng)》中記載的“林骨病重癥”癥狀完全一致。“趙站長您放心,”我從背包里拿出黑石峪礦工做的護肩,幫他系在肩上,“這護肩能護著您的肩膀,再配合護腰和藥膏,不出一個月就能重新握起斧柄。”
謝硯則按照《骨經(jīng)》的方法,用杉樹皮混合骨瓷粉,為趙站長制作護肘。護肘剛套上手臂,趙站長就驚喜地喊:“不沉!還暖暖的!胳膊能抬起來了!”周圍的護林員紛紛圍過來,眼里滿是好奇:“這瓷粉真這么管用?我們以前也用護具,可林間潮濕,戴不了一會兒就發(fā)霉了。”
“這是唐代傳下來的療愈法,”我一邊調(diào)配松針汁藥膏,一邊解釋,“骨瓷能增強支撐力,杉樹皮能防潮透氣,再加上松針汁的抗寒效果,既能護骨又能減少林間濕寒對骨骼的傷害。”說話間,我突然注意到工作站角落的舊斧柄,柄身上刻著個模糊的“沈”字,與沈清辭驗尸筆記上的簽名筆跡極為相似。
“這個斧柄,”我指著柄身,“是林場的老物件嗎?”
張主席愣了愣,隨即點頭:“是我們林場的‘功勛斧柄’,傳了十幾代人,據(jù)說當年有位穿淡紫色襦裙的姑娘路過這里,幫護林員們治好了骨疾,臨走時留下了這個斧柄,說上面的字能保護林員平安、林場長青。”
我連忙翻開沈清辭的驗尸筆記,翻到唐代天寶年間的記錄頁——上面果然有“青杉林護林記”,還附著幅簡筆畫:沈清辭站在杉樹林間,手里拿著骨瓷片,正在為護林員敷藥,旁邊放著的斧柄,正是工作站的這一個!“那位姑娘是唐代的沈清辭,”我指著筆記里的畫像,“她是《骨經(jīng)》的合著者,我們這次來,就是要把她的療愈方法,傳給更多護林員。”
趙站長激動得眼眶通紅:“難怪你們的方法這么親切!原來是沈姑娘的手藝!”他立刻召集林場的護林員,在工作站的空地上搭起臨時療愈區(qū),還讓大家把家里的杉樹皮和松針都拿出來,幫忙準備療愈物資。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們每天都在空地上為護林員治療。謝硯負責用杉樹皮和骨瓷粉制作護肩護肘,我則教大家調(diào)配松針汁藥膏;張主席還組織護林員們學習《骨經(jīng)》里的“護骨操”,每天巡林前在空地上練習,既能活動關(guān)節(jié),又能增強體力,減少巡林時的體力消耗。
有天清晨,林場突然傳來緊急通知——位年輕護林員在清理防火道時,因腰椎疼痛突然摔倒,被枯木壓住了腿,情況危急。“林間霧大,救護車進不來,只能拜托你們?nèi)タ纯矗 眮砬笾淖o林員急得聲音發(fā)顫。
我和謝硯立刻收拾好急救箱,跟著護林員踩著濕滑的林間小路往防火道趕。小路兩旁的雜草齊腰深,露水打濕了褲腿,謝硯一直走在我前面,用砍刀清理雜草,還把“骨生花”幼苗小心翼翼地揣進懷里。“快到了,”他在霧中高聲說,“我們很快就能找到他。”
趕到防火道時,年輕護林員已經(jīng)疼得臉色蒼白,右腿被枯木壓住,腰椎處因疼痛而劇烈抽搐。我迅速用骨瓷護腰固定住他的腰椎,謝硯則用斧頭劈開枯木,同時將加熱后的松針汁藥膏敷在他的肩關(guān)節(jié)處。一個時辰后,年輕護林員終于能慢慢站起來,他握著我們的手哽咽道:“謝謝你們……我還以為,再也出不了這片林子了……”
這件事之后,周邊林場的護林員都趕來青杉林求醫(yī)。張主席提議,在林場建一座“骨善堂”分堂,選址就在工作站旁的舊木屋——這里曾是沈清辭當年停留過的地方,木屋外的老杉樹下,還保留著她當年坐過的石凳。
分堂建成那天,正好是青杉林的“護林節(jié)”。護林員們穿著嶄新的工裝,在分堂前的空地上舉行了隆重的揭牌儀式。老杉樹下豎起了塊木牌,上面刻著“骨撐斧柄”四個大字,是用沈清辭筆記上的“沈”字筆跡復刻而成。我們將《骨經(jīng)》骨簡、黑石峪的石棉絨護腰和云稼村的稻殼護踝供奉在堂內(nèi),旁邊還放著那根舊斧柄,作為跨越時空善意的見證。
揭牌儀式上,趙站長穿著新工裝,手里握著擦得锃亮的斧頭,站在分堂前高聲說:“從唐代的沈姑娘、謝大人,到現(xiàn)在的林醫(yī)生、謝先生,‘骨善’的溫暖終于傳到了青杉林!以后我們不僅要自己用好這些療愈方法,還要教給周邊林場的護林員,讓‘林骨病’再也不耽誤護林!”
林場的孩子們也捧著自己做的禮物跑過來——是用杉樹果和骨瓷粉捏成的小斧頭模型,上面寫著“長青”二字。最小的孩子舉著模型喊道:“等我長大了,也要像林姐姐、謝哥哥一樣,幫護林叔叔治肩膀!”
我展開“骨語善錄”,在新的一頁寫下青杉林的故事。筆尖落下時,“骨生花”的花瓣突然飄落在紙上,化作幅杉林圖案,圖案中映出沈清辭和謝臨淵的虛影——他們站在杉樹林間,對著護林員們微笑,手里分別拿著骨瓷片和斧頭,與我們手中的“骨語善錄”重疊在一起。
離開青杉林時,護林員們送了我們很遠。趙站長將一塊打磨光滑的杉樹木牌塞到我們手里,木牌上刻著“長青”二字:“這是我們林場的老杉木,能保平安!你們帶著,就像帶著青杉林的心意。”張主席則把那根舊斧柄復刻下來,送給我們作為紀念,背面寫著“青杉林的林海,永遠記得你們的好”。
回程的車上,“骨生花”的葉片上再次浮現(xiàn)出新的光紋,這次指向的是南部的茶園,標注著“茶骨病,待解”。“看來,‘骨善’的路還在繼續(xù),”我靠在謝硯肩上,看著窗外漸漸遠去的林場,“從江南花田到西南遠山,從東海漁村到西北戈壁,從南方古鎮(zhèn)到北方古城,從中部梯田到西部礦區(qū),再到東部林場,下一站,就是南部茶園了。”
謝硯握緊我的手,掌心的溫度與“骨生花”的光絲融合:“無論要去多少地方,只要還有人需要幫助,只要‘骨善’的理念還能傳遞,我們就會一直走下去。因為我們知道,每一雙重新握緊斧柄的手,每一條暢通無阻的防火道,都是‘骨善’最好的見證。”
車窗外的林場漸漸變成平原,夕陽將天空染成金黃色。我知道,“骨善”的故事,還在繼續(xù)。在茶園,在果園,在每一個需要溫暖的角落,“以骨傳善、以善傳情”的理念,正像林場的杉樹一樣,扎根大地,將溫暖送到更多人的身邊。
畢竟,善意能抗寒,愛可撐斧柄。
畢竟,這世間最動人的,莫過于讓不同職業(yè)、不同地域的人們,因一份跨越千年的善意而相連,因一份執(zhí)著的堅守而溫暖。
畢竟,當“骨生花”的花開滿茫茫林海時,就是人間最蒼翠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