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的海風(fēng)帶著咸濕的氣息,吹進“骨善堂”的窗欞時,案頭的“骨生花”第七朵花正悄然綻放。花瓣上的光紋不再指向地圖,而是化作片流動的海浪虛影,虛影中隱約可見艘破舊的漁船,船頭立著位彎腰的老人,手按在膝蓋上,神情痛苦——這是“骨生花”傳遞的漁村線索,也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東海之濱的“望魚村”。
“望魚村的老村長發(fā)來消息,”謝硯將衛(wèi)星地圖鋪在桌上,指尖劃過屏幕上的漁村輪廓,“那里的漁民世代以打漁為生,常年在濕冷的海風(fēng)中勞作,大多得了‘漁骨病’,膝蓋和手腕的關(guān)節(jié)嚴重變形,卻沒錢去城里做系統(tǒng)治療。”
我打開錦盒,《骨經(jīng)》完本骨簡在海風(fēng)的吹拂下發(fā)出淡金色的光,簡身最后一行小字漸漸顯形:“漁者骨疾,當(dāng)以海泥混骨瓷粉療之,輔以暖石熱敷,可解濕寒之困。”這是謝臨淵當(dāng)年游歷東海時補充的“漁骨病療愈法”,如今正好能派上用場。
出發(fā)前,云溪鎮(zhèn)的支教老師特意寄來包裹——里面是孩子們用當(dāng)?shù)仞ね翢频拿阅銤O船骨瓷擺件,每艘船身上都刻著“平安”二字,還有小女孩托老師轉(zhuǎn)交的“蝴蝶石”拓片,背面寫著“希望漁民爺爺?shù)耐瓤禳c好”。“孩子們說,”附信里寫道,“要把‘骨善’的溫暖,從遠山傳到海邊。”
花田村的村民也趕來幫忙準(zhǔn)備物資:小蘇的父親帶著工匠燒制了大批耐海水腐蝕的骨瓷熱敷袋,袋內(nèi)裝著混合了療愈花汁的海泥;老蘇頭的妻子則帶來了新的骨瓷圖案,是漁民捕魚的場景,她說這是老蘇頭特意為漁村設(shè)計的,“希望能讓漁民們感受到海邊以外的善意”。
我們的車抵達望魚村時,正趕上退潮。海岸線旁停滿了褪色的漁船,幾位老人坐在礁石上修補漁網(wǎng),膝蓋上蓋著厚厚的舊棉絮,起身時需要扶著船幫才能站穩(wěn)。“你們可來了!”老村長拄著拐杖迎上來,他的手腕向內(nèi)側(cè)嚴重彎曲,是常年拉漁網(wǎng)留下的舊傷,“村里的老伙計們,就盼著有人能治治這老骨頭。”
望魚村的診所設(shè)在村委會的舊屋里,墻面上貼著泛黃的漁船照片,角落里堆著些簡陋的醫(yī)療設(shè)備。“之前也有城里的醫(yī)生來過,”村醫(yī)嘆了口氣,翻出厚厚的病歷本,“開了些止痛藥,可治標(biāo)不治本,過不了多久又會疼起來。”他指著病歷本上的手繪骨骼圖,上面標(biāo)注的“漁骨病”癥狀,與《骨經(jīng)》中記載的完全一致。
當(dāng)天下午,我們就在診所外搭起了臨時療愈區(qū)。謝硯負責(zé)用骨瓷熱敷袋為老人熱敷關(guān)節(jié),我則調(diào)配《骨經(jīng)》記載的“海泥骨瓷膏”——將望魚村的天然海泥與花田村帶來的骨瓷粉混合,再加入熬煮好的療愈花汁,攪拌均勻后敷在患處,能有效驅(qū)散關(guān)節(jié)內(nèi)的濕寒。
第一位接受治療的是 72歲的陳爺爺,他的膝蓋腫得像饅頭,連彎曲都很困難。當(dāng)“海泥骨瓷膏”敷在膝蓋上時,他突然睜大了眼睛:“這輩子沒這么舒服過!暖暖的,像有股熱氣往骨頭里鉆!”謝硯趁機用骨瓷夾板幫他固定關(guān)節(jié),夾板上刻著的“愈”字在陽光下泛著淡金色的光,與海面上的波光相映。
治療間隙,陳爺爺給我們講起望魚村的往事:“三十年前,有位穿中山裝的先生來過村里,也會用海泥給我們治腿,”他指著墻上的老照片,照片里位戴眼鏡的男子正在為漁民敷藥,“他說自己是研究古代醫(yī)書的,還留下本手寫的護骨手冊,可惜后來被臺風(fēng)刮走了……”
我突然想起謝景然的驗尸筆記,連忙翻到民國二十三年的記錄頁——上面果然有“望魚村護骨記”,還附著幅簡筆畫:謝景然蹲在礁石旁,手里捧著海泥,旁邊站著位年輕的漁民,正是年輕時的陳爺爺!“是他!”我指著筆記里的畫像,“這位先生,是民國時期的法醫(yī)謝景然,我們是他的后人。”
陳爺爺激動得手都在抖:“難怪你們的治法這么熟悉!原來這是代代傳下來的手藝!”他轉(zhuǎn)身跑回家,拿來個用紅布包裹的木盒,里面是本泛黃的線裝手冊,正是謝景然當(dāng)年留下的“護骨手冊”,扉頁上寫著“漁骨非頑疾,善治可康復(fù),愿望魚村年年有魚,歲歲平安”。
接下來的日子里,越來越多的漁民趕來治療。我們還在村里辦起了“護骨課堂”,教大家用簡單的海泥和艾草制作簡易熱敷包,用廢棄的漁網(wǎng)編織護膝;小蘇則通過視頻,教村婦們用當(dāng)?shù)仞ね梁秃D酂乒谴勺o腕,既能保護關(guān)節(jié),又能作為手工藝品售賣,增加收入。
某天清晨,村里突然傳來呼救聲。我們趕到海邊時,發(fā)現(xiàn)位年輕漁民在漲潮時被漁網(wǎng)纏住腳踝,小腿被礁石劃傷,骨頭外露,情況危急。“按《骨經(jīng)》的‘應(yīng)急骨愈術(shù)’,”我迅速拿出急救箱,用骨瓷粉混合海水為傷口止血,“先固定骨骼,再用骨瓷夾板包扎,防止傷口感染。”
謝硯則跑回診所取來熱敷袋,用溫水加熱后敷在漁民的膝蓋上,緩解他因疼痛引發(fā)的肌肉痙攣。“別擔(dān)心,”我一邊包扎一邊安慰他,“你的腿很快就能好起來,還能繼續(xù)出海捕魚。”年輕漁民的眼淚突然落下來,滴在骨瓷夾板上:“我還以為,以后再也不能跟爹一起出海了……”
這件事之后,望魚村的漁民們更信任我們了。他們主動提出,要在村里建“骨善堂”分堂,選址就在海邊的舊碼頭旁。“我們自己動手建!”年輕的漁民們扛來木材,老人們則幫忙平整土地,孩子們在一旁遞工具,整個漁村都沉浸在忙碌的喜悅中。
分堂建成那天,正好是望魚村的“開漁節(jié)”。村民們在分堂的院子里豎起了塊巨大的礁石,上面刻著“骨護漁舟”四個大字,是用謝景然留下的“護骨手冊”筆跡復(fù)刻而成。我們將《骨經(jīng)》骨簡和“蝴蝶石”拓片供奉在堂內(nèi),旁邊擺放著云溪鎮(zhèn)孩子們送的骨瓷漁船和花田村的骨瓷熱敷袋。
揭牌儀式上,老村長握著我們的手,聲音帶著哽咽:“從民國的謝先生,到現(xiàn)在的你們,‘骨善’的溫暖,終于傳到了望魚村。以后,我們不僅要自己用好這些療愈方法,還要把它傳給下一代,讓‘漁骨病’再也不會折磨我們漁民。”
我展開“骨語善錄”,在新的一頁寫下望魚村的故事,筆尖落下時,“骨生花”的花瓣突然飄落在紙上,化作片海浪的圖案,圖案中映出謝景然的虛影——他站在新建成的分堂前,對著漁民們微笑,手里舉著當(dāng)年的“護骨手冊”,與我們手中的“骨語善錄”重疊在一起。
離開望魚村時,漁民們駕著漁船送我們出海。船頭掛著孩子們制作的骨瓷平安符,在海風(fēng)中叮當(dāng)作響;老人們站在碼頭上揮手,手里舉著剛燒制好的骨瓷熱敷袋,袋身上的“平安”二字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回程的船上,“骨生花”的葉片上再次浮現(xiàn)出新的光紋,這次指向的是西北的戈壁灘,標(biāo)注著“牧骨病,待解”。“看來,‘骨善’的路還很長,”我靠在謝硯肩上,看著遠處的海平面,“從江南的花田,到西南的遠山,再到東海的漁村,下一站,就是西北的戈壁了。”
謝硯握緊我的手,掌心的溫度與“骨生花”的光絲融合:“無論要去多少地方,只要有‘骨經(jīng)’的指引,有大家的支持,我們就會一直走下去。因為我們知道,每多到一個地方,就會多一些人擺脫骨疾的痛苦,多一些人感受到善意的溫暖。”
海風(fēng)拂過船舷,帶著“骨生花”的淡香。我知道,“骨善”的故事,還在繼續(xù)。在戈壁,在草原,在每一個需要幫助的角落,“以骨傳善、以善傳情”的理念,正像海浪一樣,一波波推向遠方,將溫暖送到更多人的身邊。
畢竟,善意能越山海,愛可護漁舟。
畢竟,這世間最動人的,莫過于讓不同地域的人們,因一份跨越千年的善意而相連,因一份執(zhí)著的堅守而溫暖。
畢竟,當(dāng)“骨生花”的花開滿大地時,就是人間最美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