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流言起
- 二婚廢柴女穿越成皇商
- 野心伽
- 2326字
- 2025-08-26 19:00:18
翌日,清晨的薄霧尚未散盡。
城西,“聚源當鋪”剛卸下門板,朝奉先生打著哈欠,用雞毛撣子拂拭著柜臺上的微塵。一個頭戴破氈帽、衣衫襤褸的漢子,畏畏縮縮地蹭進當鋪,從懷里掏出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物件,壓低聲音道:“掌柜的,您…您看看這個…能當多少?”
朝奉瞥了一眼,懶洋洋地接過,解開油布。里面是一本賬冊,封皮陳舊,頁角卷邊,看起來有些年頭。他隨手翻了幾頁,眼神倏然一凝,但很快又恢復如常,只是手指在某幾處記載巨額漕糧折損和“特批補貼”的款項上,尤其是指向核驗官印“趙孟仁”私章的地方,略微停頓了一下。
“哼,破賬本子,值幾個錢?”朝奉故作不屑,聲音卻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柜臺外假裝看墻上告示的另一個“顧客”聽到。
那漢子急了,聲音也拔高了些:“您再仔細瞧瞧!這可不是普通賬本!是…是從河里撈上來的!說不定是哪家大人物的!”
“嚷嚷什么!”朝奉呵斥道,卻又像是怕惹事般,快速低聲道:“十兩銀子,死當,愛當不當!”
“十兩?這…”漢子一臉肉痛,卻又無可奈何,最終咬牙,“…當了吧!”
交易完成,漢子拿著十兩銀子匆匆離去。朝奉像是處理垃圾般,將那賬冊隨手塞進了柜臺下一個專門堆放“死當”雜物的破筐里,嘴里還嘟囔著:“晦氣…”
這一切,都被柜臺外那個“顧客”看在眼里。那人目光閃爍,隨即也若無其事地離開了當鋪。
消息,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以驚人的速度,通過某種隱秘的渠道,層層傳遞。
未到午時,那份“意外”出現的賬冊,已然擺放在了某間密室的書案上。
一只保養得宜、戴著翡翠扳指的手,緩緩翻動著賬冊。書案后的人面色陰沉,目光在那些熟悉的往來項目和最終指向“趙孟仁”的核驗印章上反復流連。
“聚源當鋪…趙孟仁侄兒的手下…”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冰冷的怒意,“好一個趙孟仁…吃里扒外的東西!竟敢暗中留此一手?是想作為日后反咬一口的憑據?還是…已另投新主?”
“大人,此賬冊出現得蹊蹺,未必為真…”陰影中,一個聲音謹慎提醒。
“真?假?”書案后人冷笑一聲,“其中款項數額、時間、關節,與我所知幾乎無誤!唯獨這最終落印…嘿,若非做賊心虛,何必篡改此處?聚源當鋪…太巧了!查!給我徹查趙孟仁近日所有動向!還有那個聚源當鋪的朝奉!”
“是!”
風暴,開始在敵人內部悄然醞釀。
與此同時,京家別院。
李大夫調整藥方后,京云洲的高熱竟真的開始緩慢消退,雖然人仍未醒,但脈象中那股虛浮躁動的邪氣似乎被遏制住了,呼吸也平穩了不少。這無疑證實了圓心關于混合慢毒的推斷。
圓心心中稍安,但并未放松警惕。她深知,那份假賬冊如同拋出的香餌,能暫時擾亂對方,卻也可能促使對方狗急跳墻。
她再次找到那位擅口技的姜老和巧手老仆。
“姜老,昨夜辛苦。今日,我們還需再添一把火。”圓心眸光清冷,“對方既善偽裝,心思必多疑。我們便讓其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她低聲吩咐一番。
于是,是日午后,別院附近開始流傳起一些模糊的閑言碎語。
有更夫信誓旦旦地說,昨夜打更路過時,聽到別院里傳出似有似無的算盤聲,還有男子壓抑的咳嗽聲,不像病人,倒像是…在熬夜核算什么緊要賬目。
又有挑糞夫經過僻靜處,聽到兩個看似小廝模樣的人躲在墻角低聲交談,隱約聽到“...對不上...”、“...底檔改了...”、“...幸好大人提前...”等只言片語,見他來了便立刻噤聲,匆匆離去。
這些流言碎語,如同風中柳絮,無根無憑,卻偏偏能精準地飄入某些有心人的耳中。
那個一直潛伏在別院外的“狐影”探子,自然也捕捉到了這些信息。他本就因昨夜“鬧鬼”和今日上頭傳來的“賬冊現世”、“內部生疑”等指令而心煩意亂,此刻再聞這些風聲,不禁愈發驚疑不定。
京云洲到底死沒死?別院里到底在搞什么鬼?那賬冊是真是假?組織內部難道真的出了問題?
種種疑問交織,讓他如坐針氈,心神難以集中。而他衣角鞋底沾染的特殊香粉,也在他焦躁的移動中,悄無聲息地飄散,留下更清晰的痕跡。
是夜,錢管家安排的精干人手,沿著香粉痕跡,竟成功反向摸到了“狐影”探子位于城南一處魚龍混雜的大雜院內的臨時巢穴附近,并確認了其大致活動規律。
“狐影”一貫的神秘面紗,被悄然掀開了一角。
而也就在此時,前往三河口倉庫秘密調查的心腹也帶回了驚人消息:在京云洲當日檢查過的那個標注“陳米、待處理”的倉廩角落,發現了少量散落的、與貨郎擔上符文顏料成分一致的暗紅色粉末!同時,倉庫一角發現了一個被遺棄的、內部刻有精細夾層的茶壺,夾層內壁殘留有與京云洲水囊中檢測出的、能引發混合毒性的特殊墨料成分一致的殘漬!
下毒地點與方式,幾乎可以確定!
所有線索正逐漸拼湊起來,指向一個越來越清晰的陰謀脈絡。
密室中,圓心將各方信息匯總,鋪于案上,眸光銳利如刀。
“狐影、王判官、倉庫下毒、貨郎擔恐嚇、戶部趙孟仁…”她輕聲梳理著,“這是一個環環相扣的局。但最終目的,絕不僅僅是殺掉一個查賬的皇商。”
她抬頭看向齊掌柜和錢管家:“如此大費周章,甚至動用‘狐影’,其所圖必然極大。漕糧虧空只是表象,背后恐怕牽扯著…足以動搖國本的利益輸送!”
齊掌柜面色凝重至極:“姑娘所言,與老夫猜測不謀而合。近期邊關糧餉調度、運河清淤款項、乃至陛下萬壽節的采辦…諸多大事皆與漕運息息相關。若漕糧根基被蛀空,其害…不堪設想!”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必須拿到真賬冊!那才是徹底扳倒他們的鐵證!云洲之前定然已有所獲,只是未來得及送出便遭毒手…”
真賬冊何在?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再次投向了內室依舊昏迷的京云洲。
希望,或許只能寄托于他能早日蘇醒。
或者…圓心看向那個靜靜放在角落的貨郎擔——這個京云洲拼死也要留下的詭異物件,是否除了恐嚇之外,還藏著其他指引?
她再次走近貨郎擔,這一次,她檢查得更加仔細,不放過任何一寸角落。當她手指摸索到那貨箱底部一道極其細微的縫隙時,心中猛地一動。
那縫隙的走向,似乎暗合著某種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