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更深的黑暗
- 二婚廢柴女穿越成皇商
- 野心伽
- 2285字
- 2025-08-25 19:10:59
京云洲徹底失去了意識。
他身體的重量完全壓在圓心單薄的胸膛上,頭顱無力地后仰,露出蒼白脖頸上蜿蜒的青筋和不斷滑落的冷汗。呼吸微弱得幾乎斷絕,只有側腹那被粗糙包扎的傷口處,仍在緩慢地、固執地滲出暗紅的血,浸透布條,一滴、一滴,砸落在積灰的地面,暈開一小片不祥的深色。
圓心嚇得魂飛魄散,小手死死抱著京云洲冰冷的身體,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卻不敢哭出聲,只能拼命壓抑著抽噎,徒勞地試圖用手去堵那仿佛永遠流不盡的鮮血。
另一側,捕快趙三河緊握腰刀,面朝著那個被師叔撞出的、幽深不知通往何處的破洞,后背卻早已被冷汗浸透。他的耳朵豎得老高,努力捕捉著身后圓心細微的動靜和門外任何一絲異響,神經繃緊到了極致。那黑洞里吹出陰冷潮濕的風,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陳腐氣味,仿佛通往的不是某條巷道,而是某座荒廢多年的古墓。
時間在極致的壓抑中緩慢爬行。
門外的死寂沉重得如同鐵鑄。那滴“鎖魂煞”散發出的冰冷異香,如同一道無形的藩籬,暫時隔絕了某種難以名狀的恐怖。但圓心和趙三河都能感覺到,那被阻隔在外的“東西”并未離去。它們像是在黑暗里匍匐下來,用無盡的耐心等待著屏障消散,或是……等待著屋內的人自己犯錯。
突然——
“篤。”
一聲極輕微、卻異常清晰的叩擊聲,從門外傳來。
不是撞擊,不是摩擦,更像是有人用指甲,或者某種堅硬的角質,極其克制地、試探性地,在門板上輕輕敲了一下。
圓心猛地一哆嗦,抱緊京云洲,驚恐地瞪大眼睛望向門口。
趙三河也是渾身一僵,握刀的手指關節捏得發白,但他牢記京云洲的命令,死死盯著內側的破洞,不敢回頭。
那一聲之后,又是漫長的死寂。
就在圓心以為那是錯覺時——
“篤…篤篤…”
叩擊聲再次響起,比剛才稍微急促了些,帶著一種古怪的、仿佛暗含某種規律的節奏。這聲音并不響亮,卻像直接敲在人的心臟上,每一下都讓人頭皮發麻。
緊接著,一種極其細微、如同無數沙礫摩擦的窸窣聲,貼著門板的縫隙滲了進來。那聲音低低地、持續地響著,像是在竊竊私語,又像是在緩慢地、耐心地……啃噬著什么。
圓心嚇得幾乎要尖叫出來,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嘗到了血腥味。
趙三河額角青筋暴跳,他能感覺到門外那冰冷的“注視感”再次凝聚起來,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具有目的性。它們似乎失去了對鼠洞那邊“誘餌”的興趣,重新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這扇破門之后。
是因為恩公昏迷了嗎?是因為那滴“鎖魂煞”的氣息開始變淡了嗎?趙三河腦子里亂成一團,恐懼如同冰水,從頭頂澆到腳底。
就在這時——
“唧唧!”
一聲尖銳短促的叫聲猛地從屋頂傳來!像是夜梟,又像是被驚擾的蝙蝠。
幾乎在同一瞬間,門外那窸窣的啃噬聲和詭異的叩擊聲,戛然而止。
那冰冷的注視感也如同潮水般猛地退去,帶著一種近乎倉促的意味,迅速消散在濃稠的夜色里。
一切再次歸于死寂。
真正的、毫無聲息的死寂。
圓心和趙三河都愣住了,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么。那聲鳥叫雖然突兀,但再普通不過,何以能驚退門外那般恐怖的存在?
唯有昏迷中的京云洲,那搭在腰間短刃上的、染血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仿佛是對那聲鳥鳴的本能回應。
趙三河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喉嚨干澀得發疼。他不敢放松,依舊死死盯著內洞。
圓心則茫然地抬頭望了望漆黑的屋頂,又低頭看看懷中氣息奄奄的京云洲,小小的臉上全是未干的淚痕和巨大的困惑。
死寂并未持續太久。
約莫半柱香后,遠處——是真真切切的、從巷口方向傳來的——響起了一陣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還有火把的光亮隱隱約約映照在門縫里!
“搜!仔細搜!剛才的動靜就是從這邊傳來的!”一個粗豪的嗓音在外面吼道,帶著官家特有的蠻橫。
是巡夜的官兵!終于來了!
圓心眼中瞬間爆發出絕處逢生的狂喜,張嘴就要呼救——
“別出聲!”
趙三河猛地低喝,聲音嘶啞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他依舊背對著門口,面朝內洞,額頭上全是汗。
“不能……讓他們進來……”他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話,身體因為恐懼和后怕而微微發抖,“解釋不清……只會……死得更快……”
他跟著京云洲經歷了這噩夢般的一夜,比誰都清楚,門外剛才徘徊的東西,絕不是這些普通官兵能對付的。讓他們撞破此地的秘密,唯一的后果就是所有人都被滅口!甚至……可能引來更可怕的存在。
圓心的呼喊硬生生卡在喉嚨里,化作一聲嗚咽。他看懂了趙三河眼中的驚懼,小臉再次變得慘白。
門外的官兵似乎被那滴“鎖魂煞”殘留的冰冷氣息所阻,并未立刻破門,只是嘈雜地搜尋著周圍,腳步聲和呼喝聲漸漸遠去。
火把的光亮也消失了。
店鋪內重新陷入昏暗和死寂。
只有那滴落在塵埃里的幽藍液珠,仍在散發著最后一縷極淡極淡的冷香。
趙三河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感覺像是剛從鬼門關爬回來,雙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圓心抱著京云洲,無聲地流著淚。
而在他們都無法感知的、更深的黑暗里。
師叔踉蹌奔逃在曲折狹窄的密道中,肩骨劇痛,心肺如同火燒,耳邊卻反復回蕩著京云洲那句冰冷的話和那縷索命的冷香。
“鎖魂煞……他怎么會……怎么敢……”他瘋癲地喃喃自語,恐懼如蛆附骨。
密道前方,隱約傳來潺潺的水聲,和一股更加陰寒、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氣息。
師叔的腳步猛地頓住,臉上血色盡褪,眼中爆發出比面對京云洲時更深的絕望。
“不……不對……這條路……明明是……”他驚恐地環顧四周密布青苔的濕滑墻壁,仿佛第一次認識這條他經營了十幾年的逃生之路。
“誰……改了我的路?!”
他的尖叫被濃重的黑暗和水聲吞沒。
與此同時。
京城最高的鐘鼓樓飛檐之上,一道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影靜靜佇立,鴉羽般的衣袂在風中微動。
他手中,托著一只剛剛斂翅停落的、瞳仁赤紅的烏鵲。
黑影的目光,投向城南那一片混亂過后重歸死寂的街巷,嘴角緩緩勾起一絲毫無溫度的弧度。
“棋子動了。”
“局,也該收了。”
他的聲音低啞,消散在夜風里,不留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