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失去意識
- 二婚廢柴女穿越成皇商
- 野心伽
- 2273字
- 2025-08-25 19:09:38
京云洲的身體軟倒下去,帶倒了一片狼藉中的碎木與塵土。圓心小和尚哭喊著撲上前,用自己瘦小的肩膀拼命想要撐住他下墜的身形,卻被那沉甸甸的重量壓得一個趔趄,一同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恩公!恩公您撐住啊!”圓心手忙腳亂,想去捂那還在汩汩冒血的傷口,又怕碰疼了他,一雙小手沾滿了溫熱粘稠的血,嚇得只會不住地顫抖哭泣。
那捕快也終于回過神來,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踉蹌著上前幫忙。他終究是公門中人,見過些血腥場面,撕下自己相對干凈的里衣下擺,試圖替京云洲包扎。手指觸碰到那翻卷的皮肉和冰冷的體溫時,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傷,太重了,換做常人,早已死透。
京云洲沒有完全昏迷。他的眼簾沉重地耷拉著,長而密的睫毛上沾著冷汗與血珠,每一次細微的顫動都像是耗盡了力氣。但他的神志似乎被困在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泥沼里,掙扎著,向下沉淪。劇烈的疼痛從側腹蔓延至全身,骨頭像被拆散,五臟六腑都移了位,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腔撕裂般疼痛,帶著濃重的鐵銹味。
然而,在這片意識模糊的痛楚深淵之上,卻有一根弦始終死死繃緊——門外!
即使視線模糊,耳鳴不止,他全部的感知仍像一張拉滿的弓,死死瞄準那扇破門。師叔逃了,誘餌拋出了,門外的“東西”被那帶著“鎖魂煞”氣息的破布短暫引開了注意力……但這遠遠不夠。
它們還在。
那種被無形之物貪婪覬覦的感覺,如同附骨之疽,并未真正遠離。只是從之前的躁動急切,變?yōu)榱四撤N更耐心、更冰冷的……等待。等待一個確認,等待一個破綻,等待這屋里最后一點令它們忌憚的氣息徹底消散。
他必須清醒。必須撐住。
捕快笨拙卻用力地捆緊臨時繃帶,劇烈的疼痛猛地將京云洲從昏沉的邊緣刺醒。他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壓抑不住的悶哼,額角青筋暴起,猛地睜開眼!
眼底血絲遍布,疲憊與痛苦幾乎要滿溢出來,但最深處的核心,卻是一片凍徹骨髓的寒冰與清醒。
“呃……”他試圖吸氣,卻引來一陣劇烈的咳嗽,更多的血沫從唇角溢出。
“恩公!您別動!別動!”圓心帶著哭腔喊道,用袖子胡亂去擦他嘴角的血跡。
京云洲的目光艱難地移動,掠過圓心嚇得慘白的小臉,落到一旁同樣面色惶惑的捕快身上。
“你……”他聲音嘶啞得幾乎只剩氣音,每一個字都像是磨著喉嚨的血肉擠出來,“……名字……”
捕快一愣,立刻回道:“卑職……卑職趙三河!南城衙署快班皂隸!”
“趙…三河……”京云洲重復了一遍,似乎要將這個名字刻進模糊的意識里。他極其緩慢地、用盡全身力氣抬起未受傷的右臂,手指顫抖著,指向店鋪內側那個被師叔撞破的黑洞。
“看好……那里……”他喘息著,眼神銳利如刀,釘在趙三河臉上,“除非我死……或者我讓你進去……否則……任何人…任何東西……從里面出來……殺無赦!”
“任何人”三個字,他咬得極重,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意味。
趙三河被那眼神里的決絕和殺氣激得一個激靈,下意識挺直了腰板:“卑職明白!”他撿起地上的腰刀,死死握緊,挪動腳步,面朝那幽深不知通往何處的破洞,擺出了防御的架勢。盡管他心跳如擂鼓,手心全是汗,但此刻,這個重傷垂危之人的命令,卻比知府大人的令牌更讓他不敢違抗。
京云洲的目光又緩緩移向圓心。
小和尚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懷…里……”京云洲的聲音更低了,幾乎微不可聞,“一個小…黑瓷瓶……拿出來……”
圓心哆嗦著,小心翼翼地將手探入京云洲被血浸透的衣襟。觸手一片濕冷粘膩,他強忍著恐懼摸索,很快,指尖碰到了一個冰冷堅硬、約拇指大小的圓肚瓷瓶。
他輕輕將瓶子掏了出來。那瓶子通體黝黑,沒有任何花紋,瓶口用一種暗紅色的蠟密封得嚴嚴實實,看上去平平無奇。
“打開……蠟封……滴一滴……在門口……”京云洲指令著,眼皮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往下墜,仿佛說完這句話就用光了他剛剛凝聚起的所有氣力。
圓心看著手里的小瓶,又看看那扇死寂的破門,小臉嚇得皺成一團。他記得恩公剛才就是靠著這東西逼瘋了那老瘋子,嚇退了門外的恐怖存在。現在要把里面的東西滴出去?
“快……”京云洲催促道,氣息愈發(fā)微弱。
圓心不敢再猶豫。恩公的話一定有道理。他用牙齒笨拙地啃掉瓶口的紅蠟,一股極其淡雅、卻冰冷徹骨、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奇異冷香瞬間飄散出來,只一絲縷,就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腦袋都清醒了不少。
他連滾帶爬地來到門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將瓶身傾斜。
一滴濃稠如墨、卻在昏暗光線下隱隱泛著詭異幽藍的液珠,從瓶口滑落,“啪”地一聲,輕輕砸在門檻內的塵埃里。
霎時間,那股冷香驟然變得清晰可辨,如同有形之物,絲絲縷縷地向外彌漫開來,卻又被某種無形的界限約束著,大部分凝聚在門檻之內,形成了一道極淡卻不容忽視的屏障。
幾乎就在這滴“鎖魂煞”落地的瞬間——
“嗡……”
門外那極致的死寂仿佛被投入石子的古井,泛起一層無聲的漣漪。
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極度渴望與深深忌憚的“躁動”,隔著門板隱約傳來。那并非聲音,而是一種純粹的感覺,像是無數雙冰冷饑餓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亮起,卻又被那冰冷的香氣灼傷,不甘地逡巡著,低嘯著,緩緩向后退卻了幾分。
壓迫感仍在,卻不再那般咄咄逼人,仿佛被一道無形的線暫時阻隔。
圓心連滾帶爬地縮回京云洲身邊,小臉煞白,心臟砰砰狂跳。
京云洲似乎感知到了門外的變化,一直緊繃如弓的脊背,終于難以維持,緩緩松懈下來,癱軟在圓心的懷里。他的意識再次開始模糊,沉向黑暗的深淵。
只是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瞬,他染血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最終無力地垂落,搭在了腰間那柄樣式奇古、卻始終未曾出鞘的短刃之上。
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本能。
店鋪內,只剩下趙三河粗重的喘息,圓心壓抑的抽泣,以及門外那片被一縷冷香暫時逼退、卻依舊濃得化不開的、醞釀著未知風暴的死寂黑暗。
殘局已布。
而他,是這殘局中,最深最暗的那一枚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