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月色總比往常更清亮。沈知微午后就開始忙活，把院中的桂花樹下掃得干干凈凈，擺上一張四方木桌，又從屋里搬來幾張竹椅。謝臨舟則去鎮上買了花燈和月餅，回來時還帶了兩串糖葫蘆，紅亮亮的糖衣裹著山楂，引得謝舟微和蘇念安圍著他轉。

“先別急著吃?！鄙蛑⑿χ鴶r住伸手去夠糖葫蘆的兩個孩子，“等晚上賞月的時候再吃，現在我們先把花燈掛起來?！彼掷锬弥鴰妆K花燈，有兔子形狀的，有蓮花形狀的，還有畫著江南煙雨的，都是謝臨舟特意挑的。

謝臨舟搬來梯子，把花燈掛在院中的海棠樹上。蕭玦則幫忙點上燈芯，暖黃的燈光透過薄紙映出來，把小院照得格外溫馨。謝舟微和蘇念安拿著小燈籠，在院里跑著玩，燈籠上的穗子隨著腳步晃蕩，笑聲在月光下傳得很遠。

“蕭叔叔，你帶來的兔兒爺呢？”謝舟微忽然想起蕭玦說的禮物，跑到他身邊仰著小臉問。

蕭玦從隨身的布包里拿出兩個兔兒爺，一個穿著紅袍，一個穿著綠袍，都是泥捏的，涂著鮮艷的顏色，眉眼間透著機靈。他把兔兒爺遞給謝舟微和蘇念安：“這個送給你們，兔兒爺能保佑你們平平安安的?！?

兩個孩子立刻把兔兒爺抱在懷里，小心地摸著涼涼的泥胎，生怕弄壞了。蘇念安還把兔兒爺舉起來，對著月亮看：“沈阿姨，你看！兔兒爺的影子好可愛！”

沈知微笑著點頭，轉身去廚房端點心。她把白天做好的桂花糕、綠豆糕擺在木桌上，又拿出一壇青梅酒和幾個酒杯，最后還端來一盤切好的月餅——有豆沙餡的，有蓮蓉餡的，還有謝臨舟特意買的鮮肉月餅，適合喜歡咸口的人。

“都過來坐吧，賞月了。”沈知微笑著招呼道。謝臨舟和蕭玦走過去坐下，謝舟微和蘇念安也抱著兔兒爺，坐在小竹椅上，眼睛盯著桌上的點心。

月亮升到中天時，月光灑滿了整個小院。桂花樹下，木桌上的點心冒著淡淡的香氣，青梅酒的清甜混著桂香，格外醉人。謝臨舟給每人倒了一杯青梅酒，舉起酒杯笑道：“今日中秋，月色正好，我們喝一杯，祝往后的日子都這般安穩。”

“干杯！”蕭玦和沈知微也舉起酒杯，謝舟微和蘇念安則舉起裝著桂花蜜水的杯子，跟著一起喊“干杯”，惹得眾人都笑了。

喝了酒，沈知微拿起一塊桂花糕遞給蕭玦：“嘗嘗，今年的桂花比去年的香，糕也更甜些。”蕭玦咬了一口，桂花的甜香在嘴里散開，混著糯米的軟糯，忍不住贊道：“確實好吃，比京城的月餅還合我胃口?！?

謝舟微和蘇念安則拿著糖葫蘆，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著，偶爾還會搶一塊月餅，小臉上滿是滿足。謝臨舟看著他們的模樣，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中秋——那時總跟著父母在京城的院子里賞月，如今在江南，有了知微和舟微，倒比從前更熱鬧。

“蕭叔叔，你給我們講京城的中秋故事吧?！碧K念安忽然說，“我娘說，京城的中秋有好多好玩的，還有舞龍舞獅。”

蕭玦放下酒杯，笑著點頭：“好。京城的中秋，宮里會辦晚宴，王公大臣都要去，殿外會擺上好多燈籠，還有舞龍舞獅的隊伍，熱鬧得很。不過我還是覺得，不如在這里自在，能跟你們一起賞月吃糕，聽孩子們的笑聲。”

沈知微靠在謝臨舟肩上，看著天上的圓月，輕聲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一起過中秋，是在京城的客棧里，那時還在查我父親的案子，總擔心會有危險，沒想到如今能在江南安穩地賞月，還有蕭大哥陪著，真好?！?

“是啊。”謝臨舟握住她的手，指尖傳來溫暖的觸感，“那時總想著，能給你父親洗清冤屈，能跟你安穩地過日子就好，沒想到如今不僅實現了，還有了舟微，有了這么多牽掛和幸福。”

夜色漸深，兩個孩子漸漸有了困意。蘇念安靠在蕭玦懷里，眼睛都快閉上了；謝舟微則趴在謝臨舟腿上，手里還攥著半塊桂花糕。蘇文趕來接蘇念安時，他已經睡著了，蕭玦小心地把他抱起來，遞給蘇文。

送走蘇文后，小院里安靜了許多。謝臨舟把謝舟微抱進屋里睡覺，沈知微則收拾著桌上的點心和酒杯。蕭玦坐在桂花樹下，看著天上的圓月，忽然說：“明年中秋，我還來。到時候，舟微該會背更多的詩了，我們再一起賞月吃糕，好不好？”

“好。”沈知微笑著點頭，“等明年桂花再開，我再給你做桂花糕，釀桂花酒，讓你嘗嘗江南的中秋味道?！?

謝臨舟從屋里出來，走到沈知微身邊，輕輕摟住她的腰。三人看著天上的圓月，聽著院中的蟲鳴，聞著滿庭的桂香，心里都滿是安穩——這樣的中秋，有愛人在側，有朋友相伴，有稚子安睡，有江南的月色和桂香，便是此生最圓滿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