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陽光透過紗窗，在蘇晚的書桌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她把最后一本數學練習冊擺好時，門鈴響了。透過貓眼看出去，江敘白背著雙肩包站在門口，手里還拎著個保溫袋，里面是他媽媽做的蔓越莓餅干——上次在他家吃飯時，蘇晚隨口說過喜歡這個味道。

“進來吧。”她側身讓他進來，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和自己用的是同一款?？蛷d的茶幾上擺著剛切好的草莓，紅得發亮，旁邊是溫在熱水里的牛奶，保溫杯還是那只印著小熊的。

書房里很安靜，只有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江敘白對著一道物理題皺眉時，蘇晚悄悄把寫著解題思路的便簽推過去。他抬眼時，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小扇子似的影：“蘇老師越來越稱職了?！?

“是你自己聰明?！彼拖骂^，耳尖有點發燙。其實為了今天的補課，她熬了兩個晚上整理錯題，連步驟里容易出錯的符號都用紅筆標了出來。

中場休息時，蘇晚端來草莓和餅干。江敘白拿起一顆草莓，忽然往她嘴邊遞：“嘗嘗這個，特別甜。”指尖碰到她的唇時，兩人都頓了頓，草莓的甜混著突如其來的悸動，在舌尖漫開來。

“我去倒點水?！碧K晚像觸電似的站起來，轉身時差點撞到門框。江敘白在后面低笑，聲音里帶著點得逞的狡黠，讓她的臉更燙了。

下午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落在攤開的筆記本上。江敘白突然指著蘇晚寫的句子：“‘他比太陽還亮’，這是在寫誰？”她慌忙合上本子，卻被他按住手背。他的掌心溫熱，力道很輕，卻讓她的心跳亂得像團毛線。

“猜不到就算了。”她別過臉，卻聽見他在耳邊說：“是不是在寫那個考了第十九名的笨蛋？”

蘇晚猛地轉頭，撞進他含笑的眼里。陽光落在他的睫毛上，鍍上一層金邊，真的像她寫的那樣，比太陽還要亮。“才不是，”她嘴硬，指尖卻無意識地摳著筆記本的邊角，“是寫……寫向日葵。”

“哦，”他拖長了調子，忽然湊近，“那向日葵知道嗎？它也很喜歡看月亮?！?

這話直白得像張沒打草稿的速寫，蘇晚反倒說不出反駁的話，只能低頭假裝看題，余光卻看見他翻開物理練習冊，紅筆在紙上劃動的動作，比平時認真了好幾倍。

夕陽漫進書房時，補課總算結束了。江敘白收拾書包時，發現里面多了個小盒子。打開一看，是蘇晚畫的速寫，畫里的少年騎著單車，后座的女孩抱著向日葵，街角的路燈亮著暖黃的光——和美術館那幅《街角》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畫的角落多了行小字：“最好的畫面，就在身邊?！?

“這是……給我的？”他抬頭時，眼里的光比窗外的晚霞還要亮。

“嗯，”蘇晚的聲音很輕，“算是……獎勵?！?

送他到樓下時，江敘白突然說：“下周要不要去看電影？新上映的那個動畫，聽說里面有會發光的星星?！?

蘇晚看著他眼里的期待，輕輕“嗯”了一聲。晚風掀起她的裙擺，像把沒說出口的歡喜，悄悄吹給了眼前的人。

夜里的書桌前，蘇晚在筆記本上寫下：“2012年，晴，他說向日葵喜歡看月亮，可他不知道，月亮也在等向日葵開口?！贝巴獾男切橇恋煤?，像撒在深藍色絲絨上的碎鉆，輕輕落在那句沒寫完的“我喜歡你”上面。